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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可能再連累管循,崔陟這瘋子能做出什麼,無可估量,殺人在他那裡更是手起刀落的事情。

  沈淨虞徹底冷靜了,她聽到崔陟又一聲:「阿虞,過來。」

  管循眼裡簇出火,她按住他的手,用眼神輕輕告訴他,不要衝動行事。

  兩人親密的舉止盡數落在崔陟眼中,他不悅地抿唇,復抬起腳步。

  沈淨虞鬆開手,與管循拉開距離。

  崔陟已然到了馬車前,他攬住沈淨虞腰肢,不由分說扯到懷中。

  以獨占的姿勢,居高臨下、漫不經心地睨了眼管循。

  「未婚妻在屋裡等你,管大人光天化日,與別的女人拉拉扯扯,這不合禮數吧?」

  管循表情難看,他無法忽視沈淨虞祈求他回去的眼神,他知道今日今時,他依舊無法將沈淨虞帶走。

  沈父臨死前的託付猶在耳畔,那雙緊握他的經受滄桑的手,在聽到他的答覆後才捨得鬆懈。

  但他沒有做到,他保護不了她。

  「師兄,你快回去,我,也走了,改日我們再會。」

  她說得很快,說罷,拉著崔陟就要上馬車,鳴心已極有眼色地推開車門。

  崔陟太難推,沈淨虞迫切想要結束這難熬的時刻,提裙自己先行坐進了馬車。

  須臾後,崔陟坐了上來,高大的身軀將車廂稱得稍顯擁擠。

  沈淨虞沒有開窗,馬車行進,駛出了小巷,她靠在窗沿,深深閉上了眼睛。

  「你看,你心心念念的師兄,早已經美人在懷,尋找新一春。」一副她識人不清,幸災樂禍看熱鬧的語氣。

  沈淨虞感到十分潰敗,無助無力地抓了抓頭髮:「崔陟,你究竟為什麼非要纏著我不放?!」

  「明明你有更多選擇,你想要什麼不會巴巴送到你跟前,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崔陟肉眼可見陰沉了臉,他不喜歡她在這個階段——他定義的,要求的,重新開始的階段,說出這些話。

  「阿虞,你現在不應該說這些。」

  「不應該?那我應該說什麼?說我喜歡你,我想和你重新開始,你相信嗎?你怎麼敢相信?崔陟——」

  她的控訴遽然停歇了,白光乍現,恍悟般,眼神變得奇異古怪,她凝視著他,閃過異樣的光芒。

  「還是說,你愛我。」

  馬車駛上了主街道,間歇有吆喝聲,談話聲傳入死寂的車廂。

  深不見底的眼眸看不見任何波動,崔陟未及出口,沈淨虞微揚下巴,自顧自話,充斥嘲諷:「是我的錯。你不顧我的意志,強占我,囚禁我,怎麼會是愛我呢?」

  崔陟動了動袖中蜷起的手指,他感受到陌生的臟腑收緊的絞痛。

  他無法回答她,駁斥她,訓誡她,他的心中一片空白,沒有否定的答案。

  只能放出一句又一句的警告,以及確定的事實。

  「阿虞,你離不開的。管循一次幫不了你,就不會有第二次。」

  *

  撕破臉的後果是禁足,沈淨虞卻沒有了畏懼。

  她試探過他的底線,他不會殺了她,現在,她好像又抓住了他新的把柄。

  禁足第一日,沈淨虞權當給了自己靜心的空間,想清楚想明白。

  第二日,崔陟下值後,沈淨虞對他道:「我要見管循。」

  崔陟淨手擦拭,慢悠悠道:「何須去找他,想見叫來就可。」

  隔日,管循和司馬嘉蘭一同來府。

  沈淨虞知道,司馬嘉蘭應當已經知曉事情原委。

  然而,四人同食,仍舊處處透露出古怪。

  「楊慵,還不快請貴客上座。」崔陟興致極佳,言語輕快,歡迎管循與司馬嘉蘭來到府中

  「蘭姑娘應已知道他們師兄妹二人,原是一對夫妻。」

  一句話如同擲下驚雷。三人都沒想到,他會如此直白地當面說出來。

  尷尬橫生,司馬嘉蘭硬著頭皮應下來,忍不住向管循身邊傾斜。

  管循當日的確告知了所有。其實,她與管循間,管循一直不願定親,他說過他還有沒有完成的承諾和牽掛,不想耽誤她。就連這次定親也是祖父連續施壓,他才答應的。

  得知所有後,她也無法糾結於他的隱瞞,她天然地對沈淨虞產生了憐惜。

  她和崔陟沒有接觸過,只是坐在這裡,她就已經感受到了源源不斷的威壓,不敢相信沈淨虞過得又是什麼艱難日子。

  沒有人有心情吃飯,連崔陟,一心挑起話題和看戲,也沒有動幾次筷子,反倒故作態地給沈淨虞夾了很多。

  「什麼時候成親?我們得好生挑選,送上一份厚禮。」

  沈淨虞不動如山,看向司馬嘉蘭,抿出淺笑:「蘭姑娘喜歡什麼?是要給一份厚禮的。」

  崔陟審視地看了眼沈淨虞。

  一頓飯結束得略倉促,司馬嘉蘭找了藉口,與管循提前溜走。

  沈淨虞未曾出言挽留,崔陟發癲似的,今日不適合。

  幾日後,沈淨虞收到了司馬嘉蘭的邀帖。

  司馬嘉蘭邀請沈淨虞逛街,幫她採購成親的用品。

  崔陟聞言,嗤笑:「你想去?看來真的放下了,可以幫前夫的未婚妻籌備婚事了。」

  沈淨虞冷著臉,不理他。

  崔陟:「想去就去吧。」

  管循不可能與沈淨虞劃清界限,不再管問。那份已然違背一半的承諾,不能一再失信。他理解沈淨虞的顧慮,意圖寬解她心中的內疚,也希望沈淨虞看到他的決心。

  自小一起長大,兩人對對方再熟悉不過,心照不宣達成了共識。只是,沈淨虞絕不讓他主動,不准他做出公然挑釁崔陟的事情,為她打抱不平。

  有司馬嘉蘭的願意相助,沈淨虞也更方便行事,不必和管循親自接觸。

  避孕之事,不能選擇口服的避孕藥丸,不然大夫診脈時容易露餡。

  司馬嘉蘭拿出乳白小瓷瓶,「這是你要的,蓇蓉碾磨的粉。」

  沈淨虞先前翻找醫書時所見。蓇蓉原藥性極強,長久佩戴可能會導致終身不產,而她需要的就是慢性不孕。

  沈淨虞細緻問了是否會有巨大的副作用,經司馬嘉蘭詢問,與醫書上幾乎無差,她思量沉吟,接過了瓷瓶。

  珍珠鑿空裝滿蓇蓉粉,須得貼身佩戴。

  崔陟對子嗣一事格外上心,每七日讓杜大夫把脈問診。

  第二個例行診脈後的當晚。垂頓帷幔內,崔陟咬住她的嘴唇,舉起她的手摁在上方,手指滑到了右手的手鐲上,他摸了摸花卉紋理。

  騰出換氣的空隙,沙啞問她:「手鐲喜歡嗎?」

  最初,他見她將手鐲放進了妝匣,於是要求她必須每日要戴。很久以來遺忘了這件事,但她卻好好佩戴著他送的禮物。

  不管是喜歡,還是因為他的要求而聽話,崔陟都很受用。

  沈淨虞迷亂的思緒被嚇得清醒,她含混應了聲「嗯」,主動地吻上了他的唇。

  第九個問診結束的時節,皇帝病情得到好轉,舉朝喜賀,祈福不斷。

  下朝時,錢同山與他並行,臉上傻笑著,要崔陟看看他的寶貝女兒。

  今日錢同山妻子生辰,妻子和女兒來接他去酒樓吃飯。

  崔陟拒絕的話到嘴邊,看見停在前面的馬車,最終沒有說出來。

  粉雕玉琢的小嬰兒,咿呀不清地嘟囔著,向爹爹伸出胖嘟嘟的小手。

  錢同山心都化成了水,伸過去手指逗她玩笑。

  在此之前,崔陟雖留心沈淨虞是否有孕,但思想上以隨緣為主,沒有懷上,那就是時機還沒到。

  回去後,崔陟撫了撫她的肚腹,良久後緩聲:「這麼久,怎麼沒有動靜?明兒我讓御醫過來看看。」

  沈淨虞頓了下,半晌小聲道:「我有好好喝藥。」

  崔陟捏了捏她的側腰,「嗯,也給我把個脈。」

  她微怔,不知怎的,內心慌了起來,她緊緊握住玉鐲。

  太醫半個月內來了三次,每回都是崔陟與其交流,沈淨虞不知診斷結果。

  第一次,她嘗試問過,崔陟只說兩人沒有問題,不用擔心。

  第四次,她看到太醫臉色凝重,心中不安,崔陟依舊讓她不必憂慮。

  沈淨虞無奈,被動地等待,幾天後,並沒有什麼事發生,她才安下心。

  崔陟卻已暗自琢磨了許久,他將太醫的話掰開了揉碎了,反覆沉思。

  「有什麼東西使得和補藥相抵,甚至壓制,以致難以懷孕。」

  崔陟難眠,身邊是沈淨虞輕淺均勻的呼吸,他睜開眼,目光焦在她身上。

  展臂將她擁進懷裡,倏然腹部肌肉被東西硌住。

  他摸過去,是手鐲。

  睡覺也不摘下,難眠會被硌到。

  他掰開環扣,為她取下。手鐲在手中轉個來回,指腹擦過凸起的珍珠,原本想檢查是否固定,現下忽而定住,他往復摩挲,察覺出了不對對勁。

  書房中,燈火通明。<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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