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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桑易承對視一眼:「……」

  想到什麼似的,易承笑了下,說道:「沒辦法, 但凡我能半小時考個駕照,就來替您這班。」

  「哈哈哈哈……」司機啟動車子, 「我可用不著你替。每年回家過年, 我可是二三十小時連軸開,精力好著呢。」

  轉彎,他又說道:「你們剛高考完吧?」

  易承點頭:「才考完。」

  「看得出來,我最近接的最多的就是這批才考完的。」司機熟練地聊起天來,「我兒子明年才考。考得不錯吧?」

  易承想了想:「標準不一樣,說不準不錯還是不行。」

  「這話說得好。」司機笑呵呵的, 「是不是過幾天就要去學車考駕照了?」

  「未必。」易承往後舒舒服服地貼在靠背上。

  「那得去旅遊一圈嘍?」

  易承笑笑:「也不一定。」

  「那你們要幹嘛?」司機不解地問:「我看他們都是這麼規劃的,還有什麼別的路子?」

  易承歪歪頭:「或許。」

  「行吧,你看著就很有志向。」司機從中央後視鏡看了眼,「你朋友話少,有點內向啊?」

  易承偏頭看了眼:許桑一直望著窗外,被視覺上不停後退的燈光描得立體的側顏醒目,周身卻纏裹著些疏離感,估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他挑了下眉:「想聽什麼?我替他說。」

  司機哈哈一笑:「你小子說話真有意思。很少遇到有能抬起頭跟我嘮嘮嗑的孩子了, 都是低頭噼里啪啦地玩手機,哎呀,好久沒聊這麼暢快了。」

  易承輕笑:「不接您的話吧, 怕憋死您。」

  「哈哈哈。」司機把轉向燈打開,打了彎才說話:「沒人跟我說話我就聽書,現在小說聽著有意思極了。」

  「是嗎?」易承問道:「我聽聽多有意思?」

  「好哇。」司機把單邊耳機關了,聲音調大外放。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我才是真神。從森林深處走出來……」〕

  易承聽笑了:「……」

  他不太想給腦子留下什麼爛片,便看向許桑。

  從店裡出來,許桑情緒便一直不對,一言不發的。情緒最易在安靜里發酵,所以他試圖打破沉默,直到現在有聲小說接替了他的活。

  但……他撓了下許桑的手背,壓過去輕聲問:「沒什麼想跟我說的?」

  許桑低下頭,眸光淡淡地看著他,眼裡似帶著些憂鬱,就像蒙了層雨霧,他嗓音有些啞,所以唇瓣幾乎是貼著易承的耳垂:「有。」

  易承忍著耳垂的癢意:「那你說,我聽。」

  「別因為我,」許桑牽出一抹冷笑,「給他們任何不想給的微笑。」

  他們?易承品了下詞,「好。」

  見許桑面色還沒如常,他又補了句:「你讓我笑,我才笑。」

  -

  進門時,有個二十三四歲的男人笑嘻嘻地迎來:「大桑,歡迎回來。」

  許桑只很輕地點了下頭。

  林遲視線一轉,稍顯驚訝地說:「這是朋友?快請進。」

  易承繃著臉跟他欠了下身,算是禮貌。

  正是晚餐時間,屋內氣氛暖融融的。偌大的房間裡,很弱的鋼琴聲在流轉,而餐桌之上,三人正吃得喜氣洋洋。

  林遲在前,小碎步跑去跟許銘說了句什麼,許銘驟然一笑:「快添副碗筷。」

  「還帶了個朋友。」林遲補充。

  許銘忙撤回吩咐:「兩副兩副。」

  「誰啊?」許降把筷子一丟,面露不耐煩地皺眉:「有沒有教養?在別人吃飯的時候來打擾。」

  進屋時,這話正好落入耳中。易承偏頭看了眼許桑的臉色,依舊很冷。他看向說話的人,只有個後腦勺。

  「別亂說話。」許銘站起來身來,「許桑,快來,快來。我盼你好幾天,終於回來了!」

  許桑掀起眼皮,冷冰冰地朝那邊掃了一眼:「見到了,那我走了。」

  說完,他就要轉身。

  林遲機靈轉身,飛快上身把門關上了。

  許桑看向他。

  周身跟爬了寒冰蟲一樣,林遲一縮,但還是死守著門:「大桑,你爸天天念叨,都快想死你了。」

  「哥哥啊,」許降回頭看了眼,「喲呵,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哥哥了。哥哥不想回家吃飯就走啊,我陪著爸爸就是了。」

  從許桑進門起面色便一改的女人站起身,理了下開叉旗袍,細聲:「大桑回來了,快來坐下,今晚可是我親手下廚,雖然不比你媽做的好吃,但你爸都連吃四五碗了呢,你來嘗嘗?」

  易承雞皮疙瘩都聽出來了:「……」

  他抖了一下,心想:難怪許桑不願意回家,待久了人容易麻。

  許桑站得筆直,眼波平靜到看不清情緒,半分鐘後,他拉著易承,坐在了客廳沙發上,耳語一句:「抱歉,不該帶你來。」

  「還行吧。」易承接過林遲遞來的橘汁,嘗了一口後遞給許桑。

  看著許桑自然而然接過並喝了小口,林遲遞上第二杯的手一個大劈叉,差點倒地上。

  他把杯子放好:「……」

  許降回頭看了眼,癟癟嘴:「好沒意思,浪費一副碗筷。哥哥怎麼越發不解風情了,誰的臉都想打兩下。這可不好玩,挺沒教養的。」

  「吃你的飯。」許銘把碗筷放下,「最近臉僵,打打挺好的。」

  許降差點被魚刺卡死:「……」

  他轉過頭:「媽,你看看爸,有必要這麼偏心嗎?」

  「先別說話。」譚希靈用筷子把點了他一下,「乖乖把飯吃完。許桑住不久,照他的性子,聽你爸叨叨完立馬就要走。」

  「行吧。」許降癟嘴。

  許銘坐過來,笑著問道:「昨天考完的,是吧?」

  許桑冷冷地回答:「是。」

  「我記得我讓希靈去接你來著,她說人多走丟了。」許銘搓搓手,「爸給你削個蘋果……我聽說,今年的卷子有點難,數學考卷都上熱搜第一了。」

  許桑平靜地喝了口橙汁:「數學卷年年上熱搜。」

  許銘腦袋一縮,繼續說:「沒事,我聽你們袁老師說,你的成績絕對絕對沒問題。就是小降蠻讓人擔心的……不談這個,最近很累是不是,我看你都瘦了。來,吃蘋果。」

  許桑低頭看了眼:蘋果皮塞蘋果果肉厚了。

  他沒接:「……」

  「哦,削得不好看是不是。」許銘一口把蘋果咬進嘴裡,抄起水果刀:「那我再削一個。」

  易承輕一皺眉:「叔,我來吧。」

  許銘一愣,看向易承時,眼裡閃過一絲意外,他遲疑地把刀反著遞過來:「好。」

  「小降說想出國玩玩。你呢,要不要一起去?」許銘把蘋果咬斷,迅速嚼完才說話:「還是說,你想去別的地方,跟爸說,我都盡力安排……」

  易承把削成長長一條的果皮扔垃圾桶里,片了塊,就著刀尖,遞到許桑嘴邊。

  許桑熟練地咬住,「嗯」了一聲。

  易承則繼續片,中途許桑咬斷的,他便「刀尖舔血」似的把剩下的那一小截帶進口腔,嚼碎咽下。

  許銘說著思緒飄了,看著這倆人一來二去,就差在腦門上寫個「唯手熟爾」了,他靈機一動,轉向易承:「這位同學,怎麼稱呼啊?」

  「易承。」

  「哦,易同學啊。」許銘笑著,「今晚要不在這住一晚上?想要什麼都跟叔說,我都能滿足。」

  「是嗎?」易承把剩下的半個蘋果反了個面,按自己答應許桑的,不笑。

  許銘愣了下:這小子居然也有幾分氣場。

  他點頭:「是啊。你想要什麼,跟叔說說,我聽聽。」

  「我想要,」易承抽了張紙把水果刀擦拭著,下巴往旁邊一抬:「那位兄弟的道歉。」

  許桑和許銘都沒太反應過來,許銘沒穩住:「啊?」

  「許桑是應您要求回來的。」易承把蘋果扔垃圾桶里,抬眸時冷聲:「一非不速之客,二未出言打攪,不知哪來的『打擾』。」

  他聲音不高,但正巧是在許降離座並朝這邊走來時說的,理論上來講許降聽得見。

  「另外,即便許桑是客,也該得到基本的尊重。」易承把擦拭好的水果刀摺疊好,不輕不重但足有氣場地放回桌面:「何況還是兄弟關係。不知從這層面來講,沒教養的是誰。」

  許降走回來的腳步一趔趄,差點撲棱在地,他臉色一白:「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聽到了啊。」易承抬眼看他,「那道歉吧。」

  「你,」許降皺起眉來。

  「我怎麼?」易承指尖一點:「我給你起個頭?」

  即便是坐著仰頭在看人,可眉眼間卻無半分示弱,相反帶著些威嚴,乍一看有些凶。

  許桑微怔,看著易承的臉,心情有些難以形容:他沒想到會有一個人,為他力爭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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