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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想法,行動起來便快捷許多。鄭天擇需要的公函在兩天後便加急開出,二人也隨即訂好翌日一早趕去旭城的機票。

  周野不知道會在旭城耗上幾天,但又不想帶太多行李,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只帶兩套衣服。

  天氣已經逐漸燥熱起來,一熱起來,烏清就像一個巨大的蒸籠。

  他將兩套短袖放入背包里,欣喜之餘卻又不免悵然若失。

  這是和周池在一起之後,第一次分離。甚至他還不知道要分別幾天。

  行李很少,周野很快便整理完,卻一直發著呆直到周池敲開房門,跟他說出來吃飯。

  周野看到周池,不舍的情緒愈發洶湧。他微微嘆氣,以免令周池發現,隨著他的腳步走到餐廳。

  看到餐桌上可以說是琳琅滿目的菜餚,周野不解地看向周池。

  這一桌子菜都是他愛吃的,但工作忙碌的周池從來都是做點簡單的餐食,他從來沒想過周池這麼會做菜,也沒想過周池居然記得他愛吃什麼。

  「哥,今天是什麼不得了的節日嗎?」

  「不是,今天星期二。」

  「所以瘋狂星期四改成星期二了嗎?」

  周池被他逗笑了,說:「你不是要出差嗎?」

  周野看著這一桌菜不禁又微微搖搖頭,「哇,我只是去出個短差就有這麼好的待遇。」

  不見周池回話,剛坐下的周野又說:「你也太喜歡我了吧?全是我喜歡吃的!原來你記得那麼清楚啊!周池!」

  「吃飯的時候不要大聲說話。」周池迴避了這個話題,轉而問:「顧雁怎麼不和你一起去?」

  周野順手夾起一塊已經切好的羊排,囫圇放進嘴裡,「哦,他的物流公司離不開人,而且這種事還是越少人參與得好。」

  「就你和鄭天擇兩個人去?」

  周野手裡的叉子停了下來,眼睛一睨,「對啊,你不放心就跟我一起?」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四十幾歲的老頭。」

  「周池,你這就過分了,人家不過就比你大十來歲。按輩分你叫人家哥哥,那你是不是同輩的老頭?」周野半眯著眼,拿起叉子在他面前隨意地揮動。

  「好好,不是老頭。」

  周野笑得咳嗽一聲,周池又將水杯推向了他。他的嘴裡塞滿了食物,鼓著嘴朝周池晃了晃頭。他知道自己在周池面前愈加肆無忌憚了。

  吃過晚飯,周池沒讓周野去洗碗,自己一個人在廚房沉默地收拾殘局。周野酒足飯飽,慵懶地躺在沙發上玩著手遊,歪著頭看向周池。已經不似方才那般喜悅,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周池的身影很落寞。

  他把這種落寞理解為即將與自己短暫地分別而不得不油然而生的情愫。

  這個夜晚,兩個人恰逢其時雙雙都失眠了。

  周野失眠是常有的事,只是今晚在他窸窸窣窣地翻身之際,周池低沉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睡不著嗎?」

  周野翻過身,趴在周池的身側,說:「有點。」

  「因為工作的事情?」

  「嗯,都有些吧?」

  「那……還有別的什麼事情?」

  周池平躺在床上,活像一樽倒下的雕塑。他雙手交叉平放在胸前,不露光的眼睛望著漆黑的天花板。

  周野看著黑暗中模糊的周池,又平躺回去,和周池維持一個相同的姿勢。

  「想工作,想哥哥,想未來。」

  周野剛交叉好的左手忽地被周池伸過來的右手握住,周池的手心很燙又發著細汗,有些潮潤。

  他覺得周池的聲音好像是從喉嚨里拼命擠出來的,輕輕的,就那麼一點兒。

  「想未來什麼?」

  周野用右手撓了撓頭髮,「嘖」了一聲。他不敢跟周池坦白,自己其實對未來兩個字怯懦到了極點。

  「在想等手上的事情忙完,和哥去冷水,看看哥哥送我的生日禮物。」

  周野這麼說。

  他的手被握得很緊,指骨都要被擠到一起。但儘管驟覺不適他也沒挪動半寸。

  「等手上的事情忙完,你還有什麼想做的事嗎?」

  周池的聲音是周野後來怎麼也回憶不起來的溫柔,是潺潺流動的溫水,打濕周野的身上的每一寸。

  此刻的他,在沒有一絲光亮的房間裡,細細思忖。

  「嗯……剛才是一件,還有想要在夏天的時候和哥一起再去一次木雅山,我還沒見過它夏天的樣子。」木雅是他的神山,他自覺與周池的木雅之旅促使二人逐漸心意相通。

  「……還有嗎?」周池的氣息很輕。

  「我想想哈,哦對了!還有一個!前段時間突然想起以前一中附近擺攤的那家煎餅!哥,你還記得嗎?第一次還是你帶我去吃的!不過很多年了,估計那個大叔早就沒出來擺攤了……所以我想要有空的時候和你去一中附近找找看!說不定就有這個機會找到。」周野興奮地講完,又補充道:「等我回來就去!」

  「……好。」

  周野想,或許是周池沒留意,握住他的大手愈發用力。他難以承受地左右轉動了一番,對方才像是如夢初醒鬆開了。他的拇指慢慢移到了周池的掌心,一遍遍撫摸那些他已經越來越熟悉的紋路。又輕車熟路地把指尖放到周池的掌心,撒嬌似地微微扣動。周池受不住掌心傳來的酥癢,牽住他的手,與他重新牢牢地十指相扣。

  第43章

  周野和鄭天擇一下飛機,迎接他們的是撲面而來的熱浪。

  二人甚至來不及前往下榻的酒店便背著行李先行去了元豐集團,然而卻被告知董事長前往外地開會要明日才會回來。

  鄭天擇將捏在手裡那張纖薄的公函放進原本的密封袋裡,隨即又詢問起公司另一位舉足輕重的人——原董事長的女兒。

  前台的小姑娘又露出專屬於她的職業微笑,「原總下午都在主持會議,如果您二位實在著急,不然留個聯繫方式?」

  得不到滿意的回覆,鄭天擇與周野面面相覷,好像熱鍋上的螞蟻被一盆涼水潑得沒了脾氣。

  不過這算是二人意料當中的事,相對於建設局遙遙無期的回函,他們的底線是最遲這周末,無論如何都要磨出元豐的函件。

  也許是水土不服,也許是吃不慣旭城特色的生冷海鮮,鄭天擇在這個剛到旭城的頭一天,便上吐下瀉地進了醫院。他吐得面色發青,捂著肚子在急診室掛著點滴,重重的頭無力地靠在椅背上,閉著眼雙眉緊蹙,難看極了。

  陪同鄭天擇一路到醫院奔波的周野,臉色也同樣難看。

  簡直是出師不利,他又不能要求鄭天擇在這樣的狀態下,還日日去元豐碰壁。

  「鄭總,您好好休息,明天我自己去吧。反正前台今天見過我們。」

  鄭天擇抬起眼,緊繃的臉頗顯窘迫,手指一伸一張地,半天才開口:「唉,實在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周野,你先回去睡個好覺,明天……要是我還才能撐一撐就一起去。實在不行……只能辛苦你自己走一趟,等我身體一有好轉就來找你。」

  周野嘴上沒答話,只是略微點點頭。帶著一股喪氣和不安,一個人回了酒店。

  躺在床上的周野,第一時間翻起與周池的聊天記錄。

  周池自晌午時分問他[到了沒?]之後就再也沒與他聯繫,沒有哥哥在身邊,他有些難以適應。

  深夜十一點半,這個點的周池一般刷完手機新聞準備休息,電話很快便接通了。

  「哥,你睡了嗎?」

  周池的嗓音很啞,輕輕咳嗽幾聲才說:「快睡了。」

  「哦……你感冒了嗎?聲音有點不對。」

  「沒有。」

  只是太久沒說話了。

  周野對於周池淡漠的態度既又幾分習以為常,又有幾分悻悻然,「哦……你不問我今天順不順利?」

  周池又清了一聲嗓子,問:「那你今天順利嗎?」

  「不大順利……」周野不禁小小地抱怨起來,「要找的人一個也沒見著,那個老頭鄭天擇還不爭氣地水土不服進了醫院……」

  「你不是說他不是老頭?」

  「看他身體的狀態,又是了!」

  「那,明天呢?」

  周野聽得出今天對面那人的情緒十分不佳,「明天……明天只能我自己一個人去元豐,有可能還是碰壁。」

  他其實很不喜歡做這樣的事,低聲下氣地有求於人,卻徒勞無功的滋味令他的脊骨生涼。

  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或許也會有好結果,想開點。」

  是啊,他也只能往好了想。兩個人此刻的對話跟很久以前一樣的乾巴、蒼白。周池今晚的語氣實在冷淡,令他想念的話一句都說不出口。

  就這樣吧,掐緊食指關節生出的刺痛感傳遞進周野的神經里,他用力搓揉了一把臉,打起精神要跟周池說再見。

  「阿野,我最近會很忙,可能不會有時間給你發簡訊,或者,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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