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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裡面大多栽種的是桃花,氤氳著靈氣,書房的地方不大,三面開窗,是一如既往的開闊。

  歸雪間走到書架旁,隨意抽出一本,是西月仙人修「晚」這個法訣時遊歷所得。

  他翻了兩頁,不知不覺就沉迷其中了。

  於懷鶴坐在靠窗的位置看書。

  他做任何事都很專心致志,全神貫注,不受外人打擾,也無需休息。現在卻不大一樣,每隔一段固定的時間就會抬起頭,不動聲色地看歸雪間一眼,停留少許時間,像是休息,又像是在確定什麼。

  歸雪間偶爾會撞到幾次——在他本能地看向於懷鶴的時候,於懷鶴不會避開他的目光,很理所當然一樣。

  最開始,歸雪間不是很明白,不明白自己,也不明白於懷鶴。

  後來,他意識到自己對於懷鶴獨特的,無法言述的感情後,懂得了他們為什麼會這樣。

  人總是會被喜歡的東西吸引。

  於懷鶴這樣的人也不能例外。

  看了小半個時辰後,歸雪間如夢初醒,搖了搖頭,覺得不能這樣,強迫自己放下遊記。

  這裡存放著的大多是西月仙人寫下的心得體會,原本不能帶出來,歸雪間打算謄抄一份,回書院慢慢看。

  一個人抄太慢,他打算找於懷鶴幫忙。

  又翻開一本書,這本很雜亂無章,像是西月仙人順手寫下的,歸雪間看到上面寫著的,這次不能走馬觀花地翻閱一遍

  歸雪間走到於懷鶴的身邊。

  西月仙人一貫放蕩不羈,坐姿似乎也不大老實,房間內的椅子相應造的都很寬大,歸雪間擠了擠,和於懷鶴坐在了一起,將手中的書在桌案上攤開鋪平。

  上面簡單記錄了西月仙人對第一魔尊的觀察和揣測。

  因為修習法訣,西月仙人對天道規則有著常人難以想像的敏銳。第一魔尊率領魔族攻打人間時,西月仙人發現這些魔族非常奇怪,這是一種很難描述的直覺,似乎有什麼在操控這些魔族的意志,制約他們的行動,命令他們奮不顧身,為了一個目標悍不畏死。

  直至在戰場上見到第一魔尊,西月仙人才恍然大悟。

  數十萬魔族的行動全都遵循第一魔尊的意志。

  操控他人的法術,在修仙界也不是沒有。但第一魔尊對魔族的操控是無條件的,也沒有任何限制,簡直就像是一種規則。

  西月仙人深感恐懼,認定這場戰役再這麼下去,人間的損失絕不僅限於此,必將生靈塗炭,白骨露野。

  第一魔尊必須要死,越快越好。

  然而第一魔尊又無比強悍,大多時間身處萬千魔族當中,西月仙人無法以一人之力殺死他,便決定集四位渡劫期修士之力,運用《四十一字真言法訣》的最後一字,將第一魔尊封印起來,期限是永生永世。

  西月仙人的決定很正確,也為此付出了仙途和性命。但他沒想到,第一魔尊以他人的身體為容器,金蟬脫殼,離開深淵,再次為禍人間。

  看完這些,歸雪間想起丹青說過的話,產生一個疑惑。

  第一魔尊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他是魔,是肉體凡胎,卻擁有近乎天道之力。

  恍惚間,歸雪間又想起前世,於懷鶴一劍斬下第一魔尊的頭顱,該是怎樣可怕的修為。

  被迫待在第一魔尊身邊的日子,是歸雪間人生中最痛苦茫然的一段時間。他不想自己的身體被用於殺死無辜的人,卻又無力阻止,他想要逃避,陷入徹底的安眠,又求死不得,最盼望的是有人能殺了第一魔尊,又見識了太多次壓倒性的血腥屠殺。

  於懷鶴和第一魔尊決戰那天,歸雪間不敢抱有希望,很怕失望。

  第一魔尊死的太快,歸雪間後知後覺這人是自己的未婚夫。

  於懷鶴也看完了,他低下頭,看著歸雪間失神的眼眸,問:「怎麼了?」

  歸雪間的睫毛無知無覺地顫了顫。

  於懷鶴偏過身,手臂攬著歸雪間的腰,稍稍用力,將人抱到自己的膝蓋上,又托起歸雪間的臉:「怎麼忽然傷心了?」

  他的指尖是冷的,力氣很輕,捧著歸雪間的臉,像是對待什麼很珍貴的東西。

  歸雪間回過神。

  他仰頭看著於懷鶴的臉。

  有點可惜,沒能看到當時的於懷鶴。

  能夠提前見到未婚夫幾十年後的樣子,很少有人能抵抗得了這樣的誘惑吧。

  但是……算了。

  此時此刻,他和於懷鶴在一起,再過一百年,兩百年,也不會改變。

  以後再看就是了,還有那麼長的時間。

  歸雪間這麼想著,勾著於懷鶴的脖頸,柔軟的唇貼著於懷鶴的下巴,他吻得很輕,又很密,一點一點在這個人的皮膚上留下潮濕的痕跡。

  第143章 泥人

  約法三章後,歸雪間在照月閣多呆了幾日。

  雖然暫時不能舉辦繼位大典,但作為閣主,對照月閣沒有絲毫了解也說不過去。

  歸雪間和於懷鶴將整座月宮走馬觀花地逛了一邊,聽水鏡講述照月閣千年以來的運作方式,認識了照月閣上下二十七個人,另有有十人在外遊歷,五人閉關。

  期間,長老們還有很多突發奇想,譬如毛遂自薦去書院當先生,以照看保護閣主,亦或是選年輕有為的弟子,陪伴在閣主左右,幫他做些瑣事。

  這麼看來,照月閣的人的確對紫微書院的事不大了解。

  歸雪間聽得頭皮發麻,堅定地拒絕了。

  結束照月閣的諸多事宜後,歸雪間和於懷鶴與長老們告辭,返回書院。

  甫一進山,第一件事就是去見周先生。

  見面時,周先生的神情又驚又喜,就像是結果太好,反而會隱隱擔心是幻想,不是真的。

  歸雪間站在周先生面前,乖乖伸出手。

  周先生沒有說話,徑直將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釋放靈力,小心探查,靈力順著經脈流轉了一圈,才放下心。

  他收回手,很明顯放鬆下來,咳嗽了兩聲,又道:「一月不見,有人不僅得了仙骨,都有大乘的修為了。」

  歸雪間:「。」

  他有點心虛,眼神閃爍了一下,逃避似的看向一旁的於懷鶴。

  二十歲不到的大乘期修士,世間絕無僅有。歸雪間的修為來的很古怪,但沒人發現不對。

  照月閣對歸雪間的了解不多,加之於懷鶴和他一同渡劫,兩人又是未婚道侶的關係,照月閣那邊估計以為是隱秘的家門傳承,沒有多問。

  周先生知道歸雪間原來的修為,猜測是那塊仙人遺骨的作用。

  實際上兩邊都猜錯了,是歸雪間的靈府中存有很多靈力,加上理解了法訣的規則,道心和靈力俱全,醒來後就渡劫了。

  想到這裡,歸雪間小聲說:「無論什麼修為,我都是先生的學生。」

  周先生的修為不高,與現在歸雪間更是相差甚遠,聞言不以為意地點頭:「不然你還要反了天?」

  他又打量了歸雪間一眼,沒忍住笑了:「差點忘了,你還是照月閣的閣主。」

  歸雪間聽了,偷偷的、不是很恭敬地瞪了周先生一眼。

  他覺得周先生是在取笑自己。

  周先生收了笑意:「你既然有這樣的能力,自然可以做好,不用擔心那些有的沒的。」

  這話說的倒是很認真。

  歸雪間知道,周先生是個讀書人,性情十分孤傲高潔,又非常護短,覺得自己教出來的學生什麼都好。之前還聽說有宗門子弟捉弄夏新雨,被周先生教訓了一頓。

  所以覺得歸雪間的這個照月閣閣主當的也理所應當。

  思及此,歸雪間輕輕嘆氣,又對周先生說,還是先不要將此事告訴書院了。身份太多,會很複雜,他只想安靜地讀書。

  然後,他又將從照月閣中找到的懸春草拿了出來。秘境關閉,高品質的懸春草不太容易找到,在照月閣里看到後,還是要了些,怕不夠用。

  時間還早,歸雪間又履行自己作為學生的職責,幫周先生整理典籍。

  於懷鶴也一同幫忙。

  小半個時辰過後,周先生停下動作,毛筆上的墨汁往下滴,幸好被歸雪間用法訣接住,才保住快寫完的一頁紙。

  他問:「先生,怎麼了?」

  周先生緊緊皺眉,看起來是大為不高興:「我忍你們很久了。」

  歸雪間:「?」

  順著周先生的視線望去,看到站在自己身後,俯下身,在謄抄典籍的於懷鶴。

  幫忙也不對?

  下一刻,歸雪間反應過來了,畢竟他不是夏新雨那樣的榆木腦袋。

  姿勢不大對,太親密了,於懷鶴低下身寫字時,兩人臉貼著臉,頭髮纏在一起,還一直竊竊私語。

  忘了,周先生是個喜好清靜的先生,還熟讀聖賢書,認為書房是讀書的地方,不能有私情,更不能容忍有人在自己面前這麼忘乎所以的勾勾搭搭,親親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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