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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慢吞吞道:「小的時候,我被困在樓中,從沒出去過,對外面的世界充滿期待,又不知道那些書中所說的風景是什麼樣的。」

  說到這裡,歸雪間又停了下來,有點糾結接下來該怎麼說。

  還沒想好,就聽於懷鶴說:「你不知道喜不喜歡那些地方,但你喜歡自己的名字,喜歡雪。」

  歸雪間怔了怔,看著於懷鶴,像是不太明白這個人怎麼完全了解自己的想法,又露出一個笑來,伸手接住落下的雪花:「和你一起出逃後,我們一起去了很多地方,長了很多見識,但還是最喜歡這裡。」

  純粹的,自我的,屬于歸雪間的世界。

  於懷鶴凝視著歸雪間,他的目光好像也變得細雪那般的柔軟,這個人從未有過這樣的眼神:「這裡和你很像。」

  歸雪間點了下頭,拉著於懷鶴坐了下來。

  靈府中的雪不會融化,歸雪間枕在於懷鶴的膝蓋上,聽到雪落下的微響,混合著於懷鶴的呼吸聲,很令人安心。

  不過片刻,於懷鶴的眉眼間便堆了少許的雪,歸雪間抬起頭,將那些拂去。

  髮帶飄飄搖搖,隨風而來,落在歸雪間的手腕間,和於懷鶴束髮的那條一模一樣。

  於懷鶴也看到了,他挑了下眉,問:「這麼喜歡?」

  歸雪間含混地「嗯」了一聲,臉頰發燙:「你不知道?」

  於懷鶴拾起髮帶,撥開歸雪間的長髮,將其系在歸雪間的脖頸上。

  兩枚玉墜落在歸雪間的側頸,有點涼。

  於懷鶴說:「我知道。」

  這麼明顯的事,於懷鶴不可能看不出來。

  如此一來,又有了新的問題。

  歸雪間忽的蹙起眉。

  他想問一件事,又覺得問出來會很奇怪,所以猶豫不決。

  於懷鶴的上半身斜傾著,擋住了落入歸雪間眼眸中的雪。

  他說:「你是想問,為什麼知道你喜歡,沒有把髮帶送你嗎?」

  於懷鶴還很貧窮時,就為歸雪間買下昂貴的八寶琉璃燈,只為了能在夜晚長明不熄。後來又在藏寶閣中購入無數珍奇靈器,花靈石如流水,不會捨不得一條髮帶。

  於懷鶴的手臂橫在歸雪間的身後,將歸雪間抱起來,又捧起他的臉,一邊說:「因為你喜歡這個人髮帶的原因是……」

  他頓了一下,兩人對視著,歸雪間不由屏住了呼吸。

  在此之前,他沒有深思過這個問題,甚至連自己都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會對一條髮帶寄託那麼多的感情。

  玉墜在於懷鶴的臉側輕輕搖晃,他用一種平淡的語氣繼續道:「看到這條髮帶,意味著我就出現在你的面前了。」

  歸雪間的心臟猛地一跳。

  因為……他就是那麼喜歡於懷鶴,從很早就開始了。那些還未明了的感情像潮水一樣蔓延開來,歸雪間還沒被淹沒,尚且無知無覺,喜歡卻會通過各種方式表現出來。

  那是無法隱藏的東西。

  歸雪間的嗓音顫了顫,說出了真正的原因:「因為我喜歡你。」

  周圍很安靜,於懷鶴抱住歸雪間,下巴抵在歸雪間的肩膀上,又一次說:「我知道。」

  自己的靈府待久了有點無聊,兩人抱了一會兒,歸雪間問:「可以去你的靈府麼?」

  於懷鶴打了個響指。

  眼前的景色飛快改變,轉瞬之間,他們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

  歸雪間了解於懷鶴的性情,以為這個人靈府里的景色肯定很簡單疏冷,結果卻截然相反。

  靈府布置得井然有序。遠處群山環抱,與天空相對著的是一塊天藍色湖泊,旁邊有一個院子。天氣很好,陽光明媚,院中栽了幾棵垂絲海棠,長到了二樓窗台邊,樹蔭下擺著幻獸棋棋盤。

  天氣很好,陽光明媚。

  除此之外,地面覆蓋了一層雪。

  這樣的季節,在春天裡,在日光下,雪的出現非常突兀。它是不能存在於真實世界的東西,卻可以在於懷鶴的靈府中維持著雪的形態,也能感受到春日的溫暖。

  就像歸雪間也是這樣,在於懷鶴的保護下逃離白家,一直活了下來。

  歸雪間拽著於懷鶴的手,興致勃勃地逛了一圈,越看越覺得熟悉。

  他意識到了什麼,回過頭問:「你是不是之前問過我喜歡什麼樣的洞府?」

  不能算問,歸雪間的話很多,對於懷鶴說過很多事,大多轉頭就忘了。

  但於懷鶴記得,將歸雪間的想法一一實現。

  於懷鶴說:「嗯,想和你一起待在靈府里。」

  最後,歸雪間逛得累了,他從湖泊走回來,兩人在二樓的窗台接吻。

  接吻的時候,歸雪間呼吸不暢,對外界的感知也下降了。直到有什麼從衣服下擺伸了進來,碰到他的皮膚。

  是於懷鶴的手,他的指腹有一層薄繭,有非常強烈的觸感。

  歸雪間的身體一僵,瞪圓了眼。

  於懷鶴半垂著眼問:「外面不行,這裡不能做麼?」

  聽起來是徵求歸雪間的意見,實際上連動作都沒停。

  歸雪間被吻得反應慢了半拍,但又不笨,很快轉過彎來。

  在外面問的明明是能不能接吻,怎麼到了靈府里又變了。

  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預謀?

  算了。

  歸雪間沒想太多,因為他也非常、非常想念於懷鶴。

  他眨了眨眼,答應得很快,根本沒有預料到其中的危險。

  這裡是於懷鶴的靈府,歸雪間的神識來到這裡,完全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於懷鶴是不會傷害歸雪間,但會以另一種方式令他崩潰。

  歸雪間躺在寬大的窗台上,他仰著頭,能看到遠處反轉過來的湖泊和群山。這裡遠比照月閣的房間更開闊,但是沒有別人,只有他和於懷鶴兩個人,所以好像什麼都不用顧忌。

  海棠生長到了窗內,遮掩了少許陽光。

  歸雪間被壓倒在窗台上,身體隱沒在海棠的花與枝條間,雪白的皮膚,緋紅的花瓣,淡綠的枝葉,一切飽滿而美麗的顏色相互映襯著。

  於懷鶴居高臨下地看著歸雪間,就這樣看了一小會兒,好像是在考慮著什麼。

  很突然的,歸雪間被抱起,翻了個身,又被放下來了。

  歸雪間不明所以,伏在了窗台上,看不到身後的人和他做了什麼。

  於懷鶴的手指是冷的,落在歸雪間的後頸,沿著脊背,一點一點往下滑。

  歸雪間什麼也看不見,身體上傳來的感覺越發明顯,他被於懷鶴的氣息環繞著,倒沒有不安,但會本能地緊張,連呼吸也急促起來。

  那雙拿劍的手握住了歸雪間的腰。

  太……太深了。

  歸雪間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很難形容是怎樣一種感覺。

  他們親密無間,又身處靈府中,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毫無隔閡,每一點感覺都會被無限放大。

  歸雪間的感官過載,近乎崩潰了。

  不知道為什麼窗台又變高了,歸雪間腳不能著地,小腿直至足尖都繃得很緊。

  日光傾瀉而下,將歸雪間的脊背的曲線映得很美。

  歸雪間很怕從窗台上滑下來,在撞擊之下保持平衡更難,指尖抓著窗台邊緣,用力到泛白,又忍不住咬住唇。

  下一刻又被掰開,被迫含住了於懷鶴的手指。

  歸雪間的大腦一片混亂,理智全無,無意義地叫於懷鶴的名字。

  「於懷鶴,於懷鶴……」

  眼淚又洇濕了這個人的手掌。

  然後,他又被翻了過來,換了個姿勢,接了個吻。

  歸雪間抬起眼,努力想要看清於懷鶴的臉,只覺得這人的五官在日光下鋒利到了極致,有欲望在漆黑的眼眸中涌動著。

  於懷鶴說:「聲音好小,這裡又沒有別人。」

  歸雪間想要罵人了。

  盈著淚水的眼眸很濕,歸雪間瞪著於懷鶴,卻不能讓人感到一絲威脅。

  不知道過了多久,靈府是一個凝固著的,近乎永恆的世界,歸雪間無法通過任何改變判斷時間。

  他感覺是很久很久,神情茫然又恍惚,後背,腰背,大腿,每一處都是潮的,有汗水,也有別的。

  於懷鶴終於停了下來,他俯下身,不輕不重地壓著歸雪間的小腹,淡淡道:「歸雪間,你的肚子怎麼了?生病了嗎?」

  歸雪間的身形纖瘦,且很勻稱,小腹平坦,現在卻微微鼓起來了,裡面是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歸雪間確定這個人是故意的。

  可能因為這裡是於懷鶴的靈府,所以這個人惡劣的本性毫無保留地暴露了出來。

  之前這個人好歹會收斂一點,沒有這麼過分。

  歸雪間沒有力氣,雙腿軟綿綿地垂著,也不想搭理這個人了,卻被反握住手腕,壓在自己的小腹上,他能感覺到那裡的弧度。

  他的動作比任何時間都遲緩,感覺又比任何時間都敏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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