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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靜勁兒勁兒的,知道大嫂的痛處,專拿自己和陳定舟的自由戀愛說事。

  大伯哥陳定瀾此前有個自由戀愛的女友,成分不好硬是被拆散了,這往後才有她這位大嫂的事。聽說大伯哥的錢夾里還壓著這位前女友的一寸照。整個圈子都知

  道的事,司徒靜如何不知道?遂愛上了在大嫂面前說自己是怎麼和陳定舟談戀愛的,如何約會,吃飯時如何膩歪,如何過紀念日……大嫂怨她嫉她,在她身上投射了對那位前女友的怨恨,司徒靜是懂的,所以才報復得准。

  司徒靜在陳家的地位,隨著陳寧霄的到來而改變。因為陳寧霄從見世的第一天起就漂亮,陳老太太愛不釋手,開始講話識字後,又展現出了非比尋常的天賦,直接成了老太太心尖上的一個。

  也是這時候起,司徒靜發現了丈夫在外沾花惹草。

  不能說是發現,因為這苗頭兩人戀愛時就有,但司徒靜告訴自己要抓大放小,切記成為個善妒的婦人。但成婚後,陳定舟眼見著是變本加厲了,借著應酬、出差三天兩頭不著家。司徒靜吵過鬧過冷戰過,不可能有用——陳定舟有什麼軟肋在她身上呢?司徒靜從那時起開始學著隱忍,因為鬧得太兇的話,妯娌大嫂會知道。司徒靜完全能想像出她會如何冷笑奚落她。

  直到後來,陳定舟找上了司徒靜在台里的後輩黎康康。司徒靜將永遠記得那天,從她走進省台的那一刻起,所有目光就都粘著她,若有似無,如影隨形。演播廳,陳定舟送的巨大花束惹眼無比,沒人敢上前去翻開賀卡看一眼,那上面寫的究竟是哪一位主播的名字。

  司徒靜最後僅剩的一些「勁兒勁兒」,讓她做出了攜女離家的動靜。電視台的工作也辭了,因為丈夫的情人正在逐步取代自己,她要用主動退出戰場來成全自己的體面。

  這之後的漫長二十年,她逐漸不再「勁兒勁兒」,而學會了沉默,學會了和丈夫情人同桌吃飯,學會了在妯娌大嫂面前低頭聆聽教誨,也學會了比任何人都堅定地維護著圈子裡的一切。她已經不是那個闖進來處處新鮮處處帶勁的小姑娘,而是倦怠的、雙目垂闔的衛道士。

  二十年太久了,比較起來,她也只不過幸福過三五年。

  人說蘭因絮果,不知道這一切,是因為這天底下所有的愛情結局大抵都這樣,還是她急功近利,挑錯了人?奧迪轎車的氙氣大燈將前路照得雪白一片,也照亮了對面奔馳車內眯眼、抬胳膊擋臉的乘客與司機。

  陳定舟臉上有怒容,大約很少受到這樣的冒犯。坐在副駕駛的年輕女人,則還不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事。

  不搞出私生子,是陳定舟給她的承諾,有陳老太太、陳家大伯在場簽字為證的。是陳定舟必須要給她的遮羞布。它已經符號化,儀式化,象徵化,像面旗幟。戰爭中,旗幟再破,也得豎著,沒有人會想著這面破了大不了再扯麵新的。不是的,旗幟倒下了,就代表輸了。

  高跟鞋踩死油門,引擎咆哮,轉速表到底,輪胎在碎石鋪就的道路上打滑,飛濺出石沫,打穿灌木綠葉。司徒靜扶緊了方向盤,雙目死死地盯著對面。

  她不確定陳定舟是否看見了她癲狂的雙眼,是否會為他在晚餐時丟下的那一句「看看你養的好兒子」而後悔。

  威脅她?從那年將陳寧霄留在陳家的那天起,她眼前的路就只剩下一條了,一個棄絕了一切只為最終勝利的女人,沒有人可以威脅。

  她的車像離弦的箭一般衝上去。

  劇烈的碰撞聲響起前,司徒靜親眼看見了自己丈夫眼裡升起的暴怒和恐慌。對死的恐懼讓他顯得如此軟弱、醜陋、扭曲,司徒靜很多年沒笑,但在著彼此大燈交匯出的下了雪般的世界中,她笑起來。

  「砰——!」

  氣囊彈起,巨大的血腥味從胸膛溢至口腔,司徒靜在失去意識前,奮烈地掀起眼眸,想要看看自己是否已一雪前恥。

  120的鳴笛聲由遠及近。

  陳寧霄和少薇從假山上的涼亭下來,兩人都不是愛看熱鬧的性格,但路邊模糊的一句「有孕婦」,讓兩個人都頓時臉色一變。

  跑到盛怡園門口,救護車、交警車的紅燈交匯閃爍。烏泱泱的人群在看到陳寧霄後,自動自發地為他讓出了一條路。

  劇烈變形的車頭已很難辨認車牌,但相撞的這兩台車,陳寧霄都認識,都坐過。

  「你是家屬?哪個的家屬?聽得到我說話嗎?」

  有誰在耳邊反覆說著什麼。像隔著水,不真實。

  兩秒後,陳寧霄收回目光,看向交警。

  他的目光冷靜疏離得讓交警反而一愣。

  「我是家屬。」

  交警向他投來同情目光,例行公事匯報:「奔馳司機當場死亡,請節哀;副駕駛的孕婦目前已經送去急救,肚子裡孩子……」

  「另一台車呢?」陳寧霄打斷他。

  警察一愣,陳寧霄淡淡地、面無表情地說:「這是我母親,那是我父親。」

  現場驀地鴉雀無聲,交警也像是被噎到,寫字的筆狠狠一停頓。緊接著,四周嗡聲如水紋,層層擴散開來。這些人物們看著尚在勘探、記錄現場,試圖還原事故過程的交警,心裡已經比他們更率先還原出了事件真相。

  總覺得空氣中有硝煙味,後來變成口中的鐵鏽味,但陳寧霄沒有察覺,感覺從出生來就這樣。燈從四面八方照過來,雪白的紅色的藍色的,執筆記錄問話的交警,像隔著層玻璃罩子被放大被模糊的議論指點聲,那些飛蚊一樣躲閃著又欲停他皮膚叮他血的目光。擂台賽。困獸場。他是這賽場上唯一的選手,唯一的獸。躬了脊背,垂首默默站著,但不知道要跟誰去贏。

  倏然,他感到自己冰冷僵硬的手裡被塞進了一個什麼活的、軟的、小的東西。這活的軟的小的東西勾住了他的手指,繼而捏了捏。

  很微弱的熱度,但成為了陳寧霄面無表情的、鏽掉的軀體上唯一的熱源。

  陳寧霄僵硬地扭過頭來,有些陌生,也有些熟悉地辨認著眼前的這張臉。倏忽間,他習慣性地笑了笑,毫無血色的唇勾起,眼睫也垂下來,有了些溫柔神采。

  外圍人群聽不清,只知道他嘴唇動了動,仿佛依稀說的是什么小名,「薇薇」二字。

  這一笑,讓他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成為了街頭小報、自媒體、營銷號、頭條新聞、論壇帖子口誅筆伐的對象。

  但陳寧霄已經顧不上。

  陳定舟的驟然離世,讓啟元陷入風波,股價大跌,內外部各個勢力都蠢蠢欲動;司徒靜則一直沒醒,被轉移到高級病房看護。

  存活下來的周景慧,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是摸肚子找孩子。

  「你的孩子沒保住,保住你醫生已經盡力。」

  周景慧愕然,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又看了眼病房外被人攔住大呼小叫的弟弟周景瑞。

  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以前她還能在陳寧霄身上看到一些昔日大學時的風采,但此時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徹底陌生的男人,沉默,深沉,氣息冰冷,眸中不泄露任何情緒。

  「你胡說,你騙我……這是陰謀!陰謀!」周景慧涕淚橫流,吊瓶軟管被甩得凌空亂晃:「是因為怕他搶你家產,你們母子才做出這麼下作的事情!」

  「那又怎麼樣?」

  周景慧在這一反問里愣住。

  陳寧霄面無表情地再度問了一次,彬彬有禮,一字一句:「我問你,那又怎麼樣?」

  周景慧吞咽了一下,瞳孔空洞,畏懼地看著眼前居高臨下的男人。

  「陳定舟已經死了。」陳寧霄站直回身,冷冷睨下眼神:「警察說,他在最後一刻打了方向盤,讓主駕駛座遭受了大部分的衝擊。」

  驀地,周景慧所有的聲音和呼吸都頓失,喉嚨里像被卡了什麼巨大的毒物,讓她幾近窒息。

  死了……?

  她不覺得傷痛。也許事情發生太突然,她的大腦還沒處理好著信號。又也許,她真的不悲傷。她只是本能地看到了一絲恐懼,因為她的庇佑傘倒下了,她現在面臨的是一個從一開始就極厭惡他的男人。

  「你得到的這些物質、

  房產、錢,我都會追回。「陳寧霄緩緩將兩手抄進口袋:「抱歉,周助理,你得重新學著長大了。」

  眼看他轉身走到門邊,周景慧顧不上身上插的這些針頭管子,冷汗漣漣迫不及待氣短力竭地問:「司徒靜呢?司徒靜這個惡毒的女人,她還活著嗎?」

  陳寧霄擰上門把手,沒有回頭,也沒有再給她隻言片語。

  第107章

  司徒薇無法說清自己回國的這一路是什麼心情。她包機回來的,空姐在一旁陪了她十幾個小時不敢錯眼。落地後,她來不及去司徒靜的病房痛哭一場,便匆匆換好黑色衣物去跟陳定舟道別,歷一系列流程後,由陳寧霄捧骨灰罈,她捧遺像,銜隊伍回別墅。<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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