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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詭異的聲波刺耳的四周傳來。

  「捂住耳朵!」寸頭男嘖了一聲,目光不善的看著天幕上密密麻麻的眼珠子,「修格斯打雞血了,變這麼強?」

  聞燭冷嗤一聲:「他給自己植入晶片了,蠢貨一個。」

  裴青山微微眯起眼睛,這才發現蛇後面還跟著三個人。

  賽斯和李冼暫且不提,其中一位後腦勺留著羊蠍子辮的寸頭型男扎眼的要命。

  「他是誰?」裴青山沒見過這個純種,但他能感覺到他身上古怪的氣息,遠古而龐大,跟聞燭很像。

  「翟橫姘頭。」聞教授學以致用的把這個詞安回了寸頭男身上。

  「翟橫?」裴青山不知道想起什麼,驟然朝之前墜下來的位置掃去,「翟橫人呢?」

  他話音剛落,神色懶散的寸頭男頓時掀起眼皮:「什麼翟橫?你說他在這?」

  第90章

  「裴青山, 你他媽死沒死啊?」

  一無所知的翟橫上一秒還給年輕的「人類之光」默哀了一秒,下一秒就被修格斯突然暴起的岩漿給掀翻了,背後火辣辣的他都感覺自己應該已經有七分熟了,

  這會人被吊在了凸起的石塊上, 手腕的青筋暴起,五指扣得死死的, 腳底下是冒著泡的岩漿,掉下去估計連骨灰都找不著了。

  翟橫感覺自己的知覺都已經漸漸變得麻木了, 就在小臂無力即將垂落的最後一秒, 他又聽到了姓裴的聲音,

  雖然說人死必有走馬燈,但他的走馬燈再怎麼說也不可能是裴青山。

  說明人類之光還是爬回來了。

  「沒死就把我拉上去!」即使翟橫身上的血都快把他糊成一個血人了, 他還是喊得中氣十足, 「裴青山!」

  翟橫話還沒喊完,一條黑色的不知名的東西垂了下來,看著像是一個什麼東西的尾巴, 一節一節的,粗長, 還帶著一連串的刺勾。

  翟橫的眼皮莫名跳了一下,但來不及讓他細想, 手臂一把拽住那條帶著刺勾的尾巴,不過那玩意也很識相,把尖銳的利刺都好好的收了起來, 順著翟橫的手臂蜿蜒了下去,牢牢纏住了他的腰身。

  他身上的布料不是被燒毀了就是被割破了,腰身被毫無間隙的圈在其中,說不出來的怪異。

  「你這是搬了個什麼東西當救兵?」翟橫從斷壁上重新爬了上來, 低著頭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碎石子,一邊罵道,「黑不溜秋的。」

  「我怎麼知道。」裴青山的語氣很奇怪。

  「這是你愛人?」翟橫先是看到了聞燭,這隻詭物身上的氣息的確像冰原那麼濃烈,跟傳說中一樣。

  聞燭身邊似乎還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黑色的那截尾巴就順著收了回去,他的視線這才落到了那張似乎有些僵硬的臉上。

  空氣的流動幾乎完全停滯在這一刻了——

  「喂,我說,現在可不是認親的好時候。」裴青山見這兩個人一對視就像是啟動了什麼鎖定開關一樣,一動也不動了起來,拎起長刀在發愣的翟橫面前晃了晃。

  翟橫這才如夢初醒,掌心抵在發脹的太陽穴邊上:「現在是什麼情況?一起送死來了?」

  怪了。

  他的走馬燈有這麼長嗎?

  「修格斯的領域快鎖定不住了。」裴青山掀起眼皮,「他要是跑出去了,再抓到可就難了。」

  「怎麼,聽你這意思,怪我來早了?」聞燭不咸不淡的開口,「是不是應該等到你跟修格斯一起死在領域裡,功成名就了,再進來給你收屍?」

  「我不是這個意思。」裴青山想解釋,但聞燭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他只好嘆了口氣,「寶貝兒,你不會是特地來給我殉情的吧?」

  人形怪物冷嗤一聲:「我來看看腦子被驢踢的人是怎麼做英雄的。」

  「再爆破一次吧。」翟橫的神色沒有其他人想像中面對死而復生的詭物會出現的顛覆,壓著眉毛咳了兩聲,「不要讓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費。」

  「你就這麼想死?」站在一邊沉默了半晌的寸頭男冷不丁的出聲。

  「時間還剩多久?」翟橫恍若未覺,他看向聞燭,「你能把裴青山帶出去嗎?」

  「……」聞燭難得沉默,「那你呢?」

  翟橫嗤笑兩聲搖搖頭:「你別用那種表情看我,裴青山是『諸神』的鑰匙,只有他活著,人類才有希望。」

  況且他眼前都漫出走馬燈了,想也是活不了太久的。

  其實他等這一個名正言順的解脫很久了。

  「翟橫!」

  寸頭男幾乎要把自己的牙都咬碎了,沉著嗓子又喊了一遍翟橫的名字。

  他看到翟橫掃過他的視線了,匆匆一眼,又很快掠過,似乎不想多看似的移開視線——他分明知道他在這,卻不願意跟他說一句話!

  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岩漿泥沼包圍的蒸騰的空氣已經緩緩的降下溫來,裴青山身上混雜著血和汗襯衫都慢慢的涼了起來,他驟然警惕的看向搖搖欲墜的那幾塊天幕,

  比起上次爆破之後,那幾塊天幕卻似乎變得更加硬挺了,至少沒有任何再繼續鬆動的意思,雜亂無序的眼睛掛在天幕上,瘋狂的轉動著,似乎在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攻擊、侵蝕。

  「你做了什麼?」裴青山驟然抓住聞燭的手腕,與幾個月前如出一轍的後怕頓時宛如蛛絲一般從他的脊骨根部四散開來,寒冷的刺骨。

  聞燭沒吭聲,身上銀色的鱗片卻浮現得更加劇烈,那雙金色的蛇瞳遙遙的與四周密密麻麻的眼珠對上視線,一場沉默的交鋒在空氣中散了開來。

  「第四次爆破沒有被拆掉。」寸頭男啞著嗓子解釋,「他把領域覆蓋在修格斯外面了,兩層領域同時被爆破的威力波及,就看是哪個能硬抗到最後了。」

  「那他會怎麼樣?」

  「誰知道?」寸頭男聳了聳肩,「我離開紅塔的時候,還沒聽說過他。」

  不過看修格斯瑟瑟發抖的樣子,大概也是個狠角色。

  「聞燭,我說過了,你沒必要跟他拼!人類死就死了,滅絕就滅絕了,跟你又有什麼關係?」裴青山死死的拽住聞燭的手腕,咬牙切齒。

  「話也不是這麼說……」翟橫在後面。

  哈嘍,這位長官你還記得自己的立場嗎?

  寸頭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幽幽的飄到了翟橫後面:「來了。」

  話音剛落,第四次爆破響起了。

  但不一樣的是,這次劇烈的程度比之前幾次加起來都要大,地動山搖,還帶著一股地脈綿延不斷的震動。

  那道被冰霜凍住的天幕屏障終於碎了一個徹徹底底,連帶著裂痕蜿蜒到了地平線上,緊接著周圍的岩漿開始不斷的消融乾涸,

  嶙峋、光禿禿的石塊靜靜的屹立著,然後在震動之中驟然碎裂。

  「就連我活了這麼久,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規模的領域崩潰掉。」寸頭男饒有興趣的站在翟橫身邊,微微低頭,目光驟然落在他臉上的傷疤——一道從額頭斜拉下來穿過鼻樑一直到右耳的長疤。

  他的視線足足頓了好幾秒,似乎想伸手碰一下,卻被翟橫壓著眉毛躲開了,

  一直無視他的人這會兒才正兒八經的把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但他從裡面看不到任何喜悅或者憤怒亦或憎恨,一陣夾雜著冰雪味道的涼颼颼的寒風吹過,消融了翟橫沉下的聲音,

  他說:「羅聲,你別再來了。」

  「什麼?」羅聲愕然的抬起眼。

  他都「死」十年了,什麼叫做「再」?

  但是沒時間給他弄清楚,修格斯領域碎裂的瞬間,一片烏泱泱的東西涌了進來,細看竟然是一群奇形怪狀的詭物,領頭的幾個羅聲還很眼熟,大概是很多很多年以前打過幾架的程度。

  「主……」

  「王座沒死……」

  「王座回來了……」

  「是……他、是他……」

  亂七八糟的聲波擠進了羅聲的耳朵里,他才意識到這位跟北斗局老大混在一起的,原來是傳說中暴虐肆意的那位草根王座。

  真是相當弔詭的組合。

  「裴青山,無論我活了多久,見過多少人和詭物,都不可能比得上你。」聞燭說,「我愛你不錯,但即使沒有你,修格斯也非死不可。」

  都不可能比得上你……

  我愛你不錯……

  裴長官大概是有一點暈暈乎乎的,腦子裡自動篩選出了最想聽的東西循環播放。

  不過這條冷漠無情的蛇偶爾的情話註定是帶著口腹蜜劍性質的,趁著這功夫,聞燭已經扯開了裴青山的手,揚起那把冰弓。

  天幕上的眼睛被一顆一顆射下來,尖叫聲伴隨著坍塌的領域,極致的混亂和無序都發生在這短短的一瞬間。

  「誘捕劑被徹底釋放出來了。」

  裴青山身上的詭物血統一代一代的被審美取向為人類的血脈給稀釋過度,對於誘捕劑的反應僅僅在於眩暈感,而羅聲不同,他徹底的感受到了那陣該死的引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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