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面前,一襲紅嫁衣的黎糖有些緊張,面色也不太自然,明明在心中已經打了千百遍腹稿,但真的在對上師尊那雙溫和的、精明的到了仿佛能透視一切的眼時,還是避無可避的躲開了視線。

  從小在他身邊長大,純真如黎糖,是連對最親近的人撒謊都不會的。

  許久,黎糖只是道:「放心吧,師尊,我……已經想通了。」

  柳胥舟目光沉沉地盯著她,半晌,他幽幽嘆了口氣:「既然想通了,也還是不願意和為師說實話嗎。」

  雖然是疑問句,但他委實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幾日過去,他的傷好了不少,行走已經無礙。

  柳胥舟站起身來,朝著黎糖的方向行過去,在黎糖慌忙想暗自轉移「證據」時,微冷著神色下了定身術。

  隨後,就這樣站在她面前,將她的手掰開,拿出了她藏在袖口處的藥粉包。

  原本溫和的眉眼徹底冷了下去。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輕笑,柳胥舟卻是什麼都沒說,只是頗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後從儲物袋裡拿出一隻毫不起眼的銀色手環。

  手環在他手中變大,被他合住黎糖的一雙手,將其套在了這兩隻凝白的手腕上。

  黎糖的眼淚當即滑了下來。

  頓了頓,柳胥舟動作輕柔的替她拭淚,緩緩搖了搖頭,嘆息:「你呀,為師從小看著你長大,你是什麼性子為師還能不清楚麼?認定的事又豈能輕易放棄。

  本來不想這麼做的,我們都在等你想通,只是現下看來,不採取一些措施,你是想不通了 。

  怎麼就不聽話些,知道你不喜歡宋憑,可我們也是為了你好,這樣吧,為師答應你,等事情結束,允你同他和離,此後你再想要做什麼,為師絕不干涉,好不好?」

  黎糖眼中的淚漱漱的掉下來,怎麼擦都擦不乾淨。

  她不說話,只是看著柳胥舟。

  緩緩閉上眼,柳胥舟不忍再看,背過身。

  「冥頑不靈,為師還能害你麼?」

  「近日修真界不怎麼太平,待會兒會有許多人來觀禮,你放心,清瀾宗只留你一日,過了今夜子時,你便是想留下,為師都不會允了。」

  *

  那隻鐲子禁錮著黎糖的雙手,同時也控制著她的行動。

  她什麼都做不了了。

  蓋頭蓋上的瞬間,無盡的後悔與愧責湧上心頭。

  她是個蠢貨,她真是蠢到無藥可救了。

  怎麼騙得過師尊呢?若是她一開始不抱什么小心思,是不是就可以趁著婚禮忙碌,趁亂逃跑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明明身邊空無一人,卻還是寸步難行。

  是的,黎糖現在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一切變故發生於半個時辰前——

  *

  這次的婚宴格外的盛大,大的有些不可思議。

  不只是清瀾宗的人來參加,其他最近和掌門聯繫密切的宗門都派了人來。

  原本地大物博,還算比較寬鬆的清瀾地界,一瞬間人居然都多到幾乎沒了下腳的位置。

  來的人數,遠遠超出了宴請的總量,可掌門對此卻看起來絲毫不意外。

  黎糖被控制住了行動,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和同樣一身喜服的宋憑拜堂。

  然而,就在兩人即將開始行二拜高堂的禮時,蓋頭外,一道道慌張的聲音仿佛隨時要支離破碎。

  「不好了!魔族打過來了!」

  「那邊還說……說……」

  那名報信弟子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說什麼?!」掌門急道。

  「讓……讓清瀾宗交出新娘子!」

  在半個修真界都來觀禮的情況下,交出新娘子?

  這怕不是在打他們的臉?

  況且……

  魔族打過來了?

  怎麼會是現在?

  他們收到的消息明明是今夜子時魔族才會動手,怎麼提前了這麼多?

  柳胥舟的第一反應是慌張。

  沒人比他更清楚此刻魔族打過來意味著什麼。

  好在雖然突兀,眾人卻也並非毫無準備。

  掌門反應迅速。

  耳邊,他雄厚的聲音縈繞在黎糖耳畔:「諸位修士們!這分明就是羞辱我們!他們妄想拆散如今各大宗門的聯盟,特意來攪黃我們友好往來的第一步!

  如今魔族欺負到頭上來,我們豈能容忍?

  魔族人要自尋死路,他們恐怕不知道,我們也是有備而來,這場魔族謀劃多年的侵略,鹿死誰手,尚未可知!這一戰遲早要來的,婚禮暫停,所有人,隨著我一起殺出去!」

  也是這時候,黎糖才知道,來清瀾宗觀她的禮,只是正道修士們結盟的掩飾。

  所有有頭有臉的,能在修真界說的上話的人都在婚宴上,而普通弟子,則是潛伏在清瀾地界以及地下,數量遠比她聽到的看到的要多出數十倍——

  這些日子,魔族人風平浪靜,是師尊為她製造的假象,宿白硯在回去那天大抵就有所行動了,只是柳胥舟為了逼迫她死心,一直瞞著她,禁錮著她。

  今夜子時,恐怕也是一場虛無的夢。

  宿白硯沒有放棄她,他一直想要來接她。

  她就知道。

  意識到這一點,黎糖心臟躍動的前所未有的快,她很清楚,她的機會來了。

  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雖然師尊說今夜子時就不會再禁著她,但……據她對師尊的了解來看,如今的局勢,屆時一定是大師兄帶著她逃跑。

  那她還有再見白白的可能嗎?

  很渺茫了。

  更何況,之前那麼多年來魔族都沒有動作,怎麼可能就在這七八天之內迅速開戰呢?

  還有那時,那名弟子的話——

  『那邊還說……說……讓清瀾宗交出新娘子……』

  黎糖直覺這件事或許同她有些關係。

  不,是一定有關係。

  正魔大戰,無論最後誰輸誰贏都是修真界的一場損失,不知會有多少天才就此隕落,這太可怕了。

  無論她究竟是不是導火索,她都得去看一看。

  如果太多人因她而隕落,她萬死難辭其咎。

  黎糖奮力想要掙扎著掙脫手腕上的銀法圈,可她與柳胥舟的實力差距是一層巨大的天塹。

  白如羊脂玉的雙腕被磨出了一圈血紅,同骨骼接觸較近的地方甚至皮肉有些猙獰的外翻。

  柳胥舟作為一峰之主,不得不去,甚至要首當其衝。

  他只能在最後關頭一把拽住大弟子宋憑:「憑兒!保護好你師妹!」

  說完,將黎糖輕輕推給他,自己飛身而去。

  混亂中,宋憑顧不得其他,更看不清她帶血的雙手,將她一把打橫抱起。

  期間,兩人沒說一句話。

  變故來的太快,他將她帶到一處絕對安全的位置,來不及對她說什麼,便轉身投入了正面戰場,只留下一句愧疚的——

  「別怕,等師兄回來。」

  身為清瀾宗年輕一輩最有希望飛升的劍修,他沒有理由不去作戰。

  同魔族而戰,是他與生俱來的使命。

  亦是不可推卸的責任。

  ……

  空氣變得安靜,原本應該熱鬧一片的婚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短短几刻鐘,方圓五里,除了黎糖,再沒有了一個活人。

  身邊無人守著她,蓋頭也早在混亂之中丟掉了。

  手腕的刺痛幾乎錐心,黎糖禁不住的溢出一絲絲難耐的痛吟。

  她一定要快點弄掉這個破東西,她要快點,再快點……

  鐲圈隨著她的掙扎一點點變形,但隨之而來的巨大反噬從內里衝擊著黎糖的五臟六腑。

  鮮血從她唇瓣溢出來,她低頭,呸了一口。

  快出來了……就快出來了……

  「咔嚓。」

  一聲清脆的輕響,黎糖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左手手腕無力的垂下。

  她布滿血道的手指微微顫抖著,臉色煞白。

  斷了。

  ……

  不能白斷!

  黎糖卯足了勁兒,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奮力往出一抽!

  「啊!!」

  兩隻手,從手腕到甲蓋,幾乎裸露在邊緣的所有位置,一層皮被不那麼完整的撕了下來,鮮紅的嫩肉沒了包裹,在空氣中顫抖著。

  液體不停溢出,黎糖將其輕輕按在喜服上,企圖止血,可是不行,擦了又出來……再,越來越紅,血仿佛流不盡一般。

  最外面的袍子不知不覺變成了深紅色,她恍若未覺。

  終於……

  掙脫了。

  清脆的金屬落地音「啪啦啦」響起,黎糖內府再也承受不住這樣龐大力量的衝擊擠壓,靈氣反噬,血脈上涌,一口又一口的黑血噴涌而出。

  黎糖趴在地上,氣息似有若無。

  須臾,她反轉了身體,躺在地上小口小口的喘著粗氣。

  一息。

  兩息。< ="<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