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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等看見銀鏡中的自己時,祈懷月微微一愣中,忍不住皺起眉。

  他現在的模樣,是不是有些……不太莊重?

  他平日白衣素裝穿慣了,偶爾看見自己的面孔,除了順眼以外似乎也沒有過多的感受,可是現在看著自己鏡子中的模樣,祈懷月卻有種……忍不住面紅耳赤的錯覺。

  ……好奇怪。

  祈懷月幾乎有點不敢看銀鏡中自己的面孔,少年別過頭,小聲問道。

  「這樣已經可以了嗎?」

  殿內的修士們回過神來,這才恢復了讓祈懷月覺得放鬆的言笑晏晏氣氛。

  「小尊上再等等,半個時辰後,觀淵尊上就會來接您了。」

  只是大部分修士的眼神仍然忍不住一下又一下,無法克制本能里對美的渴望一般,落在身著喜服的少年人身上。

  有些修者在此刻甚至生出了一些格外大膽,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僭越的念頭。

  觀淵尊上,不愧是……尊上,就連迎娶的道侶,都是修真界一等的美人。

  若是此刻等著迎娶少年人的是他們,他們只怕已經等得心急如焚,坐立難安了吧。

  諸承淵此刻的心情,沒有比陪在他身邊迎客,臉都要被劍尊的低氣壓凍僵的孟玄素更清楚的了。

  「師弟,冷靜,冷靜,迎完最後兩處宗門的來客,申時你就可以去接你的道侶了。這是既定的古禮,不可輕易違背……」

  然而孟宗主的苦口婆心,沒有換來諸承淵的半分在意。

  在等了短短一刻,都未等到最後兩處宗門來客入場時,諸承淵徹底消耗掉了他所剩不多的耐心。

  身著盛紅喜服的劍尊,比往日的冰冷無情多出了一分春冰融化的平和,卻因為遲遲見不到自己的心上人,身上的威壓又有種向寒冰轉化的趨勢。

  諸承淵垂眸冷聲道。

  「我想見我的懷月了。」

  還沒等孟玄素素苦口婆心地再權,已經作出決定的劍尊瞬間消失在了他身旁,只留下一句淡淡未散的話語。

  「勞煩師兄代我迎客了。」

  孟玄素氣得恨不得咬碎一口牙。

  讓師兄代你迎客,你怎麼不讓師兄代你娶你的小道侶呢?

  然而孟門主用盡畢生的理智,都清楚這一句是他師弟絕對不可觸碰的逆鱗,孟玄素用一秒想了想觀淵劍,再用一秒想了想自己的宗主之位是怎樣靠著師弟這座大山上來的,孟宗主很快恢復了冷靜,甚至能心平氣和地笑道。

  「無事,就由我來處理迎賓雜事,師弟處理迎親正事吧。」

  然而空中久久的寂靜無音,孟玄素眼角捕捉到了幾個冤大頭……不對,是容明玦等可以代他迎客的師侄身影。

  「師侄,留步。」

  明明雲月秘境的大門與主殿不過一念可到的飛劍距離,然而此刻的諸承淵,卻覺得仿佛一瞬的呼吸都焦灼得讓人如此難耐。

  他想見他的懷月。

  如冰雪的森冷劍光劃破空中,劍尊瞬息間撕裂亂流涌動的虛空,憑藉本能立刻捕捉到他小弟子所在之處。

  當諸承淵突然在房間中出現時,原本預備著等待劍尊半個時辰後再來接人們的修士們下意識拿出符籙法陣,刀劍法寶,甚至以為是敵人進入了主殿中,要在他們的眼下搶走祈懷月。

  「來者何人?!」

  不能怪蟬喜門的門客想像力如此豐富,實在是在修士壽元漫長的修真界,修者之間豐富的情愛經歷甚至可以牽扯進數十成百人,別說是在大禮之日上門搶人,就連大禮之日,被數位女修帶著孩子討要公道的喜宴,蟬喜門的修士們都屢見不鮮。

  雖然他們都不相信有人能在修真界第一人的眼皮底下闖入正殿,可當沒有進入殿前通稟的人影突然出現在祈懷月身前時,所有修士還是本能地進入了最高的警惕狀態。

  然而當祈懷月開心地撲入來人的懷中,無比欣喜地喊出那一聲「師尊」時,主殿內的修士們之前有多麼氣勢洶洶,此刻收回自己法寶的樣子就有多麼狼狽。

  這突如其來闖入殿內的來人,怎麼會是觀淵尊上?

  尊上怎麼沒有事前告知他們一聲?

  然而看著諸承淵用力抱住祈懷月,仿佛看不見殿內任何人的模樣,原本心有怨言的修者們,看著這一對天造地設般的道侶,似乎有些理解了尊上的這般急切從何而來。

  牽掛自己的道侶,連一刻的分離都難以忍耐,這樣的感情,如果不是他們親眼所見,見慣喜宴上悲喜離合,荒唐一幕的蟬喜門修者,也不會相信原來即使是貴為修真界第一人的劍尊,都會對自己的道侶如此用情至深。

  蟬喜門修士目光示意間,紛紛無聲地退出了主殿,留給這對道侶喜宴前難得的獨處時間。

  祈懷月放鬆地靠在師尊懷中,突然想起了正事。

  「師尊不是要等到半個時辰後,才來接我嗎?是不是外面出現了什麼意外?」

  諸承淵看著自己的小弟子紅衣勝血,終於如同他無數個日夜中想像的,披上喜服,被他抱在懷中的生機勃勃模樣,突然覺得天地間一切事物,都不能如眼前人一般,挑動起他難以平復的心緒波瀾。

  劍尊輕柔握住了少年的指尖,諸承淵輕聲道。

  「不,懷月,只是我想見你。」

  這是一個輕飄飄的,甚至稱不上理由的理由。

  諸承淵從未想過,有一日,他會僅僅因為一種迫不及待的心情,而丟下自己本應做的正事,只為了見他的心上之人一面。

  這種輕浮的猶如擔不起責任,隨心所欲的浪子之舉,是觀淵劍尊曾經最厭惡之人的舉動。

  然而此刻,懷中被小道侶溫熱的身體填滿,諸承淵才覺得心中無法填補的山海般呼嘯的空洞,一點點安靜下來。

  僅僅是聽著小弟子柔軟的呼吸,都讓他有種只願餘生如此,不復他求的沉靜饜足。

  祈懷月卻一點也不覺得師尊因為這麼簡單的理由來找他的舉動有多麼衝動意氣。

  少年的眼眸明亮如星辰,祈懷月笑著抱住諸承淵脖頸。

  「真好,一定是師尊和我心有靈犀,知道我也想師尊了,師尊才會來看我。」

  少年沾染著淡淡口脂的殷紅唇瓣,比往日的水紅顏色更盛,像是雪地之中的耀眼紅梅。

  僅僅一眼,諸承淵就覺得喉中生緊,如同驚濤駭浪般的渴望幾乎要壓倒他的理智,讓他去親吻舔舐少年唇上那一點僅僅看著就似乎極其甜蜜,讓人生出渴望的口脂。

  然而諸承淵僅剩不多的理智,還是讓冷若寒霜般的劍尊,克制著移開了落在祈懷月唇上的目光。

  他不能毀了他的懷月此刻精心準備的一切。

  可即使清楚離開是應對他此刻蠢蠢欲動惡念的最好方法,劍尊卻還是捨不得鬆開小道侶輕輕回拉住他的指尖。

  第179章

  等待迎親的半個時辰極其漫長,然而陪伴在他的小道侶身邊,僅僅是這般靜靜注視著他的懷月,諸承淵便只覺得方才漫長得難以忍耐的時間,再度變得尋常平靜。

  祈懷月輕輕撥弄著師尊和他同一樣式,卻顯得師尊更如寒山松竹般風姿綽約的喜服腰飾。

  少年的鼻子突然湊近了劍尊的喜服,祈懷月仔細地聞了聞劍尊身上淡淡卻顯得格外純郁的美酒香氣,少年帶著點控訴意味的烏黑瞳眸圓滾滾看向諸承淵。

  「師尊背著我偷偷喝酒了嗎?」

  諸承淵面色不變,輕輕托住了小弟子的腰身,讓祈懷月在他身上躺得更舒服些。

  「懷月,金曜烈焰酒今日啟封,此酒過烈,我擔心你貪杯易醉,特意……讓人調和得溫和了一些。」

  師尊的話語很委婉,祈懷月卻莫名生出了一種師尊在小看他酒量的不服輸感覺。

  「我千杯不醉,師尊不要小看人。」

  劍尊穩穩抱住懷中不服輸的少年人,微冷的聲音低沉安撫道。

  「好,懷月千杯不醉,是我小看了懷月。」

  祈懷月這才罷休,然而他對師尊口中的這種烈酒生出了說不出的好奇。

  劍尊喜服上淡淡卻勾人的酒香,如同冰雪川原上柔軟清冽的溫風,祈懷月用力地嗅了嗅,就有種口舌生津,想要舔一舔這種酒的感覺。

  「師尊讓我嘗……一杯,好不好?」

  祈懷月謹慎地撒嬌道,提出了一個在他看來並不過分的要求。

  諸承淵看著少年人如同饞著蜂糖的幼崽般濕潤水色的黑眸,仿佛妥協一般地略微鬆開一隻半摟住少年腰身的手。

  劍尊修長如玉的指骨捏著一隻雪白剔透的玉杯,一絲如同凌空金日般灼目的酒液從空中穩穩落入玉杯中,但只蓄了淺淺的一層,劍尊就仿佛吝嗇似地停下了灌注酒液的動作。

  祈懷月雙手抱住師尊握酒的手,然而諸承淵的手屹然不動,甚至在小弟子震驚的目光中,諸承淵毫不猶豫地將淺淺一層酒液一飲而入。

  祈懷月又是震驚又是失望地看向師尊,他沒想到師尊有一天竟然會做出和他搶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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