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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首的是內閣首輔馮兆賢,次輔錢征,剩餘六人是部院大臣和監試御史。

  大殿內時不時還傳來順真帝的低咳聲。

  鑼響三聲,殿試正式開始。

  魏承坐在最前面,也離著諸位大臣最近,從一開始他就察覺到首輔馮兆賢的極具壓迫感的目光總是落在他身上。

  可隨著時間流逝,他所作策問越寫越順,下筆如有神助,整個人也就放鬆起來,不再理會任何人的駐足和目光。

  可是別人就沒有魏承這樣的好心態了。

  有幾人因著監試御史頻繁在他們桌前走動,握筆的手一直發抖,鬧得滿頭大汗,險些殿前失儀!

  今年與往年不一樣,總共三道策問,考生答完一道收上去一道,由著首輔次輔等人依次閱完,會按照由優到劣呈現給龍椅上的順真帝。

  此次殿試一直考到午後,一聲鐘響,眾學子跪拜之後走出大殿,從東角門離開。

  「呼……」

  直到走出皇城,眾多學子才敢喘出這口氣。

  「緊,緊張死我了!」

  孫覽和宋子明更是互相攙扶著:「我本以為殿試是最容易考過的,沒想到竟然比任何一場考試都難!」

  在天子眼皮底下考試,哪能是那麼簡單的呢?

  魏承其實也出了一身汗,他拍拍二人肩膀,勸慰道:「明日五更還要在宮門前等待放榜,我的住處離著皇城近些,你們今晚就隨我一道擠擠吧。」

  二人沒有罐罐這麼能賺錢的弟弟,自然也買不起京城的宅院,這些日子也是在偏遠客棧住著。

  聽著魏承這麼說,二人都很高興:「那我們可就叨擾了!」

  .

  皇極宮,金鑾殿。

  順真帝輕咳兩聲,閉目養神,以手抵著額角,幽幽道:「諸位愛卿以為誰的文章最好?」

  眾大臣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首輔馮兆賢上前一步道:「臣以為幽州學子魏承,晉州學子周顯徽,平州學子莫如海文章最優。」

  「嗯。」

  順真帝又咳兩聲:「我記得這個魏承是春闈會元?」

  次輔錢征道:「回陛下,魏承是春闈會元,莫如海和周顯徽在他之下。」

  「太子以為呢?」

  一旁站著的太子李赫恭敬道:「父皇,兒臣以為這幾人文章各有千秋,但此次科舉,破例連出三道考題,為著是選拔能為民為國做實事之人,而不是一味堆砌辭藻,歌功頌德,唯有國之利器,方能護我大康的江山社稷。」

  「嗯,太子所言有理。」

  順真帝睜開眼睛,又將九份考卷細緻看來,最後從中擇出三張工整漂亮的卷子,渾濁年邁的眸子微微睜大了些,嘆一句:「太子,你瞧,此子字跡堪稱大家!」

  太子李赫恭順道:「父皇說得極是,這人的字自成一派錚錚風骨,想來日後也是個鏗鏘之臣。」

  狀元,榜眼,探花三榜一定,後面的人依次填榜即可。

  順真帝正欲擺駕回宮時,忽然道:「江大伴,魏承這個名字,朕有些耳熟啊……」

  江大伴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早就簡在帝心,忙道:「皇上,奴也覺得耳熟,哎?是不是幽州知府口中那個在孝期也能自創萬字農書的魏承?」

  次日,五更時分,天還沒亮,宮門外圍滿前來看榜的學子。

  此時便是他們十年苦讀的最後等待!

  忽然聽著有人激動大喊:「宮門開了!宮門開了!」

  一時之間整個隊伍都亂了起來,人高馬大的官差竟也攔不住平日裡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書生。

  饒是魏承向來心如止水,在這個重要關頭整顆心臟也高高提起,面色繃緊,寬袖裡的手也緊緊攥著。

  就見一行身著官袍的人站在高處,為首的人正是昨日的提調官,他高聲道:「眾人聽旨,今陛下策試天下貢生……幽州鳳陽人士魏承,高中榜首,一甲第一,三元及第!晉州陽城人士周顯徽……」

  「狀元!」

  「狀元!」

  「魏承,魏照野,你中了狀元!」

  也不知是孫覽和宋子明的聲音太大,還是魏承太過震驚和驚喜,他有那麼一會兒耳朵聽不到任何聲音,仿佛是被海水堵塞了一般,整個人踩在地上也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不過很快他就恢復過來,笑著拱手與眾人道謝。

  宋子明中了二甲,賜進士出身,孫覽中了三甲,賜同進士出身。眾人知曉自己功名又被帶去太極殿跪拜謝恩,在一切封賞流程走完之後也就只剩下最後的環節——狀元遊街。

  今天應當是京城最熱鬧的時候。

  樂聲四起,臨街的繁華古樓木窗大開,笑嚷聲不斷。許多女子哥兒都拿著花朵去砸打馬遊街的一眾進士,道路兩旁也圍滿想要一堵狀元探花榜眼真容的百姓。

  「真威風啊!」

  「那便是今年的新科狀元郎!」

  「嘿!您倒別說,今年這狀元郎倒是比探花還俊!」

  「狀元就是狀元,一樣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倒是格外英俊!」

  為首的人正是魏承,他頭戴展翅烏黑狀元帽,內穿圓領白色補服,外穿朱紅長袍,肩膀長掛霞光紅披,腳踩黑靴,玉樹臨風的騎在高頭白馬上。

  又因著他面如平湖,清冷英雋,生得一副玉質金相,直引得過路百姓驚叫聲不斷。

  魏承低頭抖落砸在自己身上的香囊鮮花,掌心只悄悄握著一個其貌不揚小荷包。

  忽然,他清冽目光一頓,怔怔地看著人群中的一人。

  「哎呀,狀元郎怎麼從馬上跳下來了!」

  第163章

  這芝蘭玉樹的狀元郎驟然翻身下馬, 惹得圍觀百姓愈發熙攘混亂,誰都想走到近處仔細瞧瞧新科狀元的英俊模樣,站在高處看熱鬧的哥兒姐兒見此情形也愈發激動笑喊著往他身上丟香囊砸香花。

  自古就有榜下捉婿, 遊街定情的美聞, 難不成這人真對誰一見動心?

  魏承目光緊鎖著那抹清俊人影,在看到他被人群擠得踉踉蹌蹌時, 便再也顧不得身上礙事的錦繡紅披, 將其扯下潦草纏在腕間, 又從袖口掏出錢袋, 猛地往空中一拋,嘩嘩碎銀猶如天女散花, 落在四處。

  人群頓時傳來聲聲喝彩,百姓也都被銀子吸引過去,互相推搡, 你爭我搶,這銀子可比狀元郎香!

  魏渝見著無人擋路,高揮著手臂:「哥哥!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魏承闊步上前,紅袍翻飛,緊緊擁住朝他奔跑而來的魏渝。

  他深眸隱顫地看著這日思夜想的人, ,萬般衷腸也只化成一句:「你, 你進京趕路累不累, 餓不餓……」

  魏渝輕笑出聲,哥哥就是哥哥,如此意外驚喜的時刻也先掛念他累否餓否。

  「我不累也不餓。」

  魏渝杏眸微紅,激動道:「哥哥,恭喜你三元及第, 高中魁首,我本以為趕不上這大喜日子,沒想到一到京城就聽說有狀元遊街……」

  魏承笑嘆道:「終不負十餘年的寒窗苦讀,也不負你多年期許。」

  他左右看了看,低聲道:「咱們回家。」

  「回家?」

  魏渝稍愣:「不繼續遊街嗎?」

  「在你來之前隊伍已經打馬走過幾條街了。」

  趁著混亂之際,魏承牽著魏渝的手快步離開此處。

  直到上了魏府馬車,兄弟二人的手還牢牢握在一處。

  「怎麼會突然進京?」

  魏渝笑道:「我是在三月初五收到哥哥的書信,知曉了哥哥四月下旬就要殿試,正好那時我的生意忙得差不多,又想著金榜題名如此大事,我實在不想錯過,所以就動了進京的念頭。咱家的商船原定三月十五日離港,我便作主提前十日出發,船至平州,我帶著僕從再乘平州到京城的糧船,輾轉數日,終於來到京城。」

  魏承頗為動容:「這一路走來,辛苦你了。」又問,「魏家商船折返幽州是何人跟船?明州的商鋪可有人照料?」

  「我讓甘九大哥和楊泰隨船回幽州,魏春幾個大管事和渙哥兒照料商鋪,我在明州還結識了幾位家世不凡的少爺,他們有求於我,自然也會上心我的鋪面。」

  魏承眉毛微動:「家世不凡的少爺?」

  魏渝笑著點頭,於是又將在明州發生的所有事情與哥哥細緻說過。

  「……我離開明州也是有自己的考量並不是頭腦一熱,自古強求不是買賣,錢莊籌銀一事也要多給那幾位少爺時間。自打救濟堂建完之後,漕運部院的劉參政就相邀,話里話外是想讓我替馬總督賺錢,我為了不得罪也不應承,只能整日與他打機鋒。後來這人忽然消停了幾日,我納悶就派人打聽,哥哥你猜怎麼著?」

  魏承含笑道:「怎麼著?」

  魏渝嘲笑道:「這一打聽才知道這劉參政在青樓醉酒狎妓傷了身,是被家僕和龜公抬出來的!這樣的人竟然也是朝廷大官,實在可笑,如今我忽離明州,他和馬總督應該會對魏家商行放下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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