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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今兒順嫂不應,來年他應當會讓哥哥給他們倆口子一筆豐厚銀錢,然後再遣散了他們。

  他一邊燒柴一邊想著,等會兒還要去會會那株小野參,心道:「也該讓小野參知道知道世間險惡啦!」

  第103章

  晌午刮起來的細雪驟停, 罐罐從山腳小屋出來,就見著哥哥也從養羊地那邊走過來。

  「哥哥!」

  罐罐風風火火跑過去:「你可帶北頭的鑰匙了?」

  「帶了。」

  魏承低聲道:「又要去尋摸那小野參?」

  他抬頭望了下天色:「如今天寒,它莖葉枯敗, 你應當找不到它了 。」

  「小野參也要像蛙子和蛇一樣冬蟄嗎?它不是……」

  魏渝左右看了看, 小小聲道:「它不是快成精了嗎?」

  隨著年齡的增長,罐罐也漸漸明白了自個兒曾經帶回來怎樣一隻小野參。

  還記得那一年天旱久不見雨, 兄弟倆晚上睡覺時就聽到有人敲門, 不久後就傳來一道微弱又奶聲奶氣的聲音:「小錢罐子, 行行好, 給點水喝吧。」

  深更半夜聽到嬰孩聲音饒是倆兄弟再膽大也被嚇了一跳。

  還是魏承推開屋門去瞧,沒見著人, 就見著地上有幾片皺巴巴的人參葉。

  自打那年問小野參取了半根參須後,這小野參便十分小氣的玩起了失蹤,兄弟倆在後院翻地種地也不見它蹤跡, 他們還以為這小野參早就跑了,沒想到竟然還藏在他們家裡。

  這一年正值大旱,山下溪流乾涸,而水井裡頭的水連續幾月只少不多,兄弟倆再有銀錢也得省著用井裡那味道算不上好的水。

  聽聞鎮上有賣冰的, 可他們買地已經招了不少人使壞,這時候再買冰怕是要被村里人嫉恨死。

  罐罐用手背揉揉剛睡醒的眼睛, 輕輕勾了勾哥哥的掌心, 可憐巴巴的:「哥哥,給小野參一點水喝吧,罐罐可以少喝一點的。」

  魏承費了些力氣打滿一桶水,回身摸摸罐罐的頭:「放心,咱們省著點用也夠用, 明兒哥哥和三郎哥還有豆苗去深山找溪水。」

  他們順著地上掉落的人參葉,走到了後院,也看到了在月色里冒頭的小野參,那小野參膽子很小,見著他們來了又咻得一下鑽進土地里,旁邊都是蔫吧泛黃的豇豆和胡瓜苗,只有小野參的葉子格外鮮綠。

  魏承抬手將井水倒在那片地里,沒一會兒地里又傳來一聲喟嘆:「舒坦噢。」

  罐罐蹲在地上,抱著小手道:「罐罐以為你早就跑了。」

  地里的小野參靜悄悄道:「沒跑嗷。」

  「你長大了好多。」小野參有點羨慕。

  罐罐搓搓小手,很是高興:「罐罐八歲啦!」

  那片人參葉好似輕輕顫了顫:「你哥哥好會養小怪呀,可以把我也養大嗎?」

  「哥哥養一個罐罐已經很辛苦了。」

  罐罐屁股挪了挪,像是要遮住魏承不叫小野參看到,小臉嚴肅:「罐罐也可以把你養得白白胖胖。」

  小野參有點不信:「真的?」

  「真的呀。」

  罐罐想到什麼,圓眼珠露出點狡黠:「那你得叫罐罐爹!」

  小野參葉子搖晃得厲害,嘴甜道:「爹。」

  又沖魏承搖了搖葉子:「哥哥爹!」

  魏承此時還在慢慢勸慰自個兒小野參會像人一樣說這麼多話的事,沒成想只這麼一會兒就成了它的哥哥爹。

  「冬日山參入蟄,為著是積蓄元氣,來年開春你再尋它,它應當就能出來了。」

  兄弟倆來到上鎖的北頭莊子看了一圈,只見薄雪覆蓋山地,荒草叢生,北頭的山地比朝南的羊莊大上不少,若是真仔細找起來,倆人怕是找到明天早上也找不到那小野參。

  「那罐罐來年開春再來找它吧。」

  他們這就往家裡走,路上魏承問道:「怎麼想著忽然找小野參了?」

  魏渝小臉帶笑,神神秘秘:「哥哥以後就知道啦!」

  .

  次日清早,他們兄弟倆要到鎮上辦事,罐罐在屋頭臭美擦香膏,魏承便穿上厚袍子去套馬車。

  自打家中有了羊奶羹,黑驢就很少拉著他們往鎮上跑了。

  他剛拿上傢伙什去套車,就見著羊奶羹重重打了個響鼻,像是有點不高興,應當是覺得套上板車自個兒就不威風了。

  「羊奶羹你聽話一點!」

  罐罐已經拾掇齊全了,他穿著件青色的小冬袍,也襯著他臉蛋更為雪白,髮髻高高盤起,額頭飽滿似圓月,他一走過來就飄來股淡淡的桃香。

  個子也從魏承膝蓋慢慢長到他胸前高矮了。

  長大了也更愛美了。

  「哥哥,我來!」

  他欲搶哥哥手裡的馬鞭,圓眼睛彎了彎:「以前是哥哥趕車,罐罐長大了,以後就讓罐罐給哥哥趕車!」

  魏承搖頭笑笑:「冬日天冷,哥哥趕車。」

  「可是哥哥風寒才好些!」

  「早就好了,且說本也不是什麼大病,藥都沒喝過。」

  魏承只是覺得罐罐這身青袍不如小時候那套胖乎乎的棗袍暖和,不過孩子大了,想穿什麼便穿什麼,他也不想過多拘束他。

  魏渝拗不過哥哥,只好乖乖上了後頭的厚棚板車。

  馬跑得可比驢子快多了,尤其是是羊奶羹這等好馬,他們趕著馬車到鎮上時比往日快上不少時辰。

  到了鎮上,兄弟倆便分道揚鑣,一個去與諸葛夫子說過兩日去府城的事,一個是去震金鏢局與佟鏢頭商量蹭鏢一事。

  魏承先是到濟民堂抓兩幅跌倒損傷的好藥,今兒沒見著鍾掌柜,倒是見了個熟人。

  「承哥!」

  四年過去,當年和罐罐玩成一團的渙哥兒也長成大孩子了,他記得渙哥兒比罐罐還要大上一歲。

  頭兩年渙哥兒就受了陳老爺子的牽線搭橋認了鍾掌柜做師父,聽聞鍾掌柜也很是喜歡渙哥兒,莫夫郎為了能讓渙哥兒少遭些罪,還特意在濟民堂附近賃了屋子。

  渙哥兒抽長不少,從柜子里走出來,笑道:「昨兒罐罐來買一遭藥,承哥今兒怎麼又來了?」

  魏承也沒瞞他,道:「過兩日要去趟府城,怕是照顧不得夫子師娘,便想著多買些草藥給他們備著。」

  「還是那幾樣?」

  渙哥兒嫻熟撿藥,又道:「承哥,你們去府城家裡怎麼辦?」

  「家裡的雞群和驢子都送到羊莊去出不了差錯。」

  黑狼定是要跟著罐罐的,就算他們兄弟不帶著,那狼崽子也會如他們當年去山上挖參一般在後頭偷偷跟著。

  倒是墨珠兒……

  「墨珠兒怎麼辦?」

  渙哥兒眼睛發光:「過兩日鍾掌柜和沈郎中也要回府城探親,藥堂便關了門,我到時候也就和我阿爹一道回村里了。」

  魏承哪裡不知道他的意思,遂笑道:「成,那到時候墨珠兒就有勞你和莫阿叔幫忙照顧了。」

  渙哥兒笑道:「許久不見墨珠兒了,也不知道現在胖成什麼樣了。」

  「有些沉,你抱他時要仔細著腰。」

  魏承接過渙哥兒遞過來的四方草藥包,忽然就見渙哥兒東張西望一會兒,小聲道:「承哥,你這兩日可去了里正伯伯家?」

  魏承稍愣:「不曾,里正伯伯可是出了什麼事?」

  渙哥兒嘆口氣:「我聽我爹說里正伯伯自打入冬就犯了咳疾,說是年輕時候又種地又養豬累的。」

  魏承近來在家中勤奮讀書又受了些涼,罐罐不讓他出門半步,他還真不知道里正伯伯生病的事,今兒回去定要去探望一番。

  渙哥兒嘆口氣:「那日溪哥兒和里正娘子來藥堂抓藥,我見著小溪哥一直悶悶不樂,偷偷問過他才知道里正娘子如今已經開始為小溪哥尋覓媒人定親了。」

  魏承微微皺眉:「我記著溪哥兒才十三?」

  「尋覓親事哪裡是那麼好尋的?里正娘子疼愛溪哥兒,又害怕里正伯伯突然……所以便想著這兩年先給溪哥兒尋著好親家,也算是穩穩里正伯伯的心。」

  渙哥兒撐著下巴,清秀臉蛋上有些迷茫:「爹娘老了,我們也長大了,反正我覺得長大一點也不好。」

  離了濟民堂,魏承還在想著里正伯伯的咳疾,心下不免有些擔憂。

  「魏師弟,何故如此心神不寧?」

  不知不覺,魏承已經走到諸葛夫子家所在的小巷,回頭就見著孫覽師兄和李行謙,倆人身後的書童都抱著不少好東西。

  魏承拱手行了個禮:「孫師兄,李師兄。」

  李行謙和孫覽師兄都比魏承大上三四歲,眼下十七八歲,正是意氣風發的好年紀。

  「魏師弟,難得見你出神至此,家中可是生了什麼事?」李行謙是真成熟穩重不少,他早就不再讀私塾,前兩年將家裡的幾個鋪子打理的井井有條,倒是應了那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這也把李老夫人高興得不輕。

  魏承與他們一道並肩走著,低嘆一聲:「家裡有位伯伯染上咳疾,久不見好,我心裡念著便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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