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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陌生的感覺,讓阿塔蘭無所適從——胸口像是被什麼溫熱的東西填滿,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細微的顫慄。

  他幾乎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一下又一下,

  沉重而清晰。

  仿佛只要稍一張口,那顆躁動的心臟就會從喉嚨里跳出來,將所有隱秘的心事都袒露無遺。

  ——不要這樣……

  ——別這樣……

  ——忍住……

  他在心裡反覆告誡自己,指尖不自覺地攥緊了床單。

  "蘭塔。"

  西瑞的聲音忽然響起,帶著慣常的笑意,暫停了阿塔蘭紛亂的思緒。

  只見黑髮雄蟲微微傾身,從懷裡掏出一疊皺巴巴的文件。

  他的動作牽動了左臂的傷口,眉梢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

  "差點忘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文件,

  "這是我在拉烏,哦,就是那個抱著德勒希過來的傢伙,在它的山洞裡發現的,或許你可以看看。"

  「……好,好。」

  阿塔蘭一怔,隨即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失態。

  一股熱意猛地竄上耳尖,他立刻接過文件,借著低頭翻閱的動作掩飾異樣。

  ——耳朵肯定已經紅透了。

  ——幸好自己是長發。

  這個念頭突然閃過腦海,讓阿塔蘭更加窘迫。

  金色的髮絲垂落,恰到好處地遮住了他通紅的耳廓,也遮住了那一瞬的狼狽。

  阿塔蘭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在文件上,可指尖卻不聽使喚地微微發熱。

  偏偏,他們之間湊的太近了,烏木沉香的氣味,簡直就像是惡魔的低語。

  紙頁上的字跡在眼前晃動,半晌都沒看進去一個字。

  Cerie就坐在他身旁,近得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硝煙味和血腥氣,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雄蟲特有的氣息。

  阿塔蘭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紙頁邊緣。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因為一個雄蟲的幾句話而方寸大亂。

  光影交織的靜默,燈光籠罩著他們,兩個影子斜斜地映在地上,輪廓交疊在一起——像是一個未完成的擁抱,又像是一段欲言又止的親吻。

  西瑞的目光落在阿塔蘭緊繃的側臉上,看著他金色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碎的陰影。

  "《神殿永生計劃》......"

  西瑞輕聲開口,指尖點了點文件上褪色的印戳和日期,

  "這都是好幾年前的東西了。"

  阿塔蘭這才回過神來,想了想:"確實是舊事。"

  "神殿的勢力曾經根深蒂固,但這幾年已經被民眾徹底推翻了——神像被砸,殿宇被焚。"

  "神殿崇拜的是蟲神?"西瑞挑眉問道。

  阿塔蘭的嘴角勾起鋒利的弧度:"蟲神?是啊,曾經蟲神有著無數的信徒。"

  他微微抬頭,金色的髮絲隨著動作輕晃,

  "可是,非要說的話,神明從未拯救過任何靈魂。信奉蟲神,不如相信自己。"

  "嗯,是啊,反正蟲神也不能給我們搞三顆衛星來。"西瑞笑著說。

  西瑞自己就是個無神論者,雖然這個夢裡確實是太真實了。

  黑髮雄蟲忽然傾身靠近:

  "話說,蘭塔,你還記得攔住我們的那條巨蟒嗎?"

  西瑞的聲音壓低,

  "那個拉烏似乎能和密林的生物交流,所以,我在想......"

  阿塔蘭抬起頭,猝不及防地撞進西瑞烏黑的眼眸中。

  ——那一瞬間,他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光。

  不需要多餘的言語,他們已經得出了相同的結論。

  他們的靈魂同頻共振、相互依偎。

  阿塔蘭的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不得不承認,這種感覺,可真容易被拉扯著沉淪啊。

  第141章

  話說那天, 梵派渾身沾滿散發著惡臭的淤泥,陰沉著臉回到正統軍大營時,整個指揮部的空氣都凝固了。

  他眼眸里翻湧著暴怒, 軍靴踏過金屬地板的聲音像悶雷般沉重。淤泥從他鋥亮的肩章上滴落,在乾淨的地面上留下一串污濁的痕跡。

  "立刻準備消毒艙!"

  他低吼, 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不僅吃了敗仗,更丟盡了臉面。

  梵派原本以為, 三十萬精銳對陣三萬起義軍殘部,本該是摧枯拉朽的碾壓。

  可現實卻給了他當頭一棒。

  更糟糕的還在後面。

  短短五天內,他派入密林的十萬先鋒軍幾乎全軍覆沒——不是被各種詭異的猛獸撕成碎片,就是沒有骨氣地倒戈投降。

  那片該死的密林就像個吃人的魔窟, 每一棵樹後都可能竄出致命的野獸, 而起義軍卻能在其中來去自如, 甚至能驅使那些猛獸作戰!

  偵察兵傳回的最後畫面里, 巨蟒從腐殖土中暴起,黑狼群配合起義軍發起衝鋒, 連樹冠間都盤踞著致命的毒蛛。

  還有那個珍珠白的怪物——它幽綠的眼睛在夜視儀里閃爍, 宛如索命的幽靈。

  當三分之一的兵力就這樣被生生耗掉時,梵派終於慌了。他匆忙將太空艦隊調往地面增援,卻不知正中對方下懷。

  起義軍就像預知了他的決策。

  第六天破曉時分, 數百架偽裝成隕石的突擊艇同時引爆了軌道防禦網, 挾持衛星。

  第七天正午,所有通訊頻道突然被入侵——他們的量子加密系統被徹底破解了。

  "報告上將!導航系統失靈!"

  "動力艙遭到入侵!"

  "第三隊請求指示——不, 被偷襲了!"

  指揮艙里警報聲刺耳欲聾, 梵派看著全息沙盤上一個個變紅的戰區,突然意識到自己成了困獸。

  那些起義軍根本不是在逃亡,而是在誘敵深入!

  第八天, 當由希斯羅率領的援軍與第七星系上面的起義軍完成合圍時,梵派終於忍不住一拳打碎了眼前的屏幕。

  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軍靴上。

  透過舷窗,他看見自己的旗艦正在炮火中劇烈震顫,就像他搖搖欲墜的尊嚴。

  "全艦聽令..."他的聲音突然沙啞得可怕,"立即啟動躍遷程序。"

  在引擎轟鳴的瞬間,梵派死死盯著第七星系逐漸縮小的影像。

  那些起義軍的戰艦正在組成金色的陣型,仿佛在嘲弄他的慘敗。

  當躍遷的藍光吞沒視野時,這位高高在上的帝國上將終於一拳砸碎了指揮台。

  晶體碎片劃破了他的手套,卻遠不及他驕傲受創的萬分之一。

  梵派暴怒地在指揮艦里,看著屏幕上一個個變成紅色的戰區標記,拳頭狠狠砸在控制台上:"又敗了!又敗了!"

  "阿塔蘭..."他在扭曲的時空隧道中咬牙切齒,"還有那隻該死的雄蟲..."

  指揮艦在炮火中倉皇逃離時,梵派暗自發誓——這個仇,他一定要千百倍地討回來!

  ———

  起義軍匯合後的撤離前夜,營地里篝火熊熊,酒香肉味瀰漫在乾燥的沙漠空氣中。

  雖然為了防止敵軍偷襲,所有士兵都被限制了飲酒量——每人最多三杯低度數的果酒——但這絲毫不影響戰士們慶祝勝利的熱情。

  笑聲、碰杯聲、偶爾有誰居然扯著嗓子唱起跑調的歌,在無邊的夜色下顯得格外鮮活。

  有喜歡熱鬧的,自然也有喜歡不熱鬧的。

  西瑞和阿塔蘭坐在密林與沙漠的交界處,遠離喧囂。

  眼前,月光如水,傾瀉在綿延無盡的火熱沙丘上,將細碎的沙粒染成銀白色。

  身後,密林的樹影在夜風中沙沙作響,偶爾傳來野獸的低吟或夜梟的啼鳴。

  西瑞懶散地盤腿坐著,手裡捏著一杯琥珀色的果酒。

  酒精讓他的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在黑髮的映襯下格外明顯。

  讓他本就年輕的面容此刻更添幾分張揚的朝氣,黑色的作戰服敞開著領口,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

  看得出來,他心情很不錯。

  "蘭塔,"

  雄蟲突然轉頭,黑曜石般的眼睛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相信我,我絕對會讓你贏到最後。"

  在西瑞的身邊,很近的一個距離,阿塔蘭抱著膝蓋坐在他身旁,白金相間的作戰服在月色中泛著柔和的光暈。

  起義軍的首領並沒有束起的長髮被夜風輕輕拂動,每一根髮絲都像是融化的黃金,比天上的明月還要耀眼。

  聽到西瑞的話,阿塔蘭微微怔了一下,隨後將側臉輕輕靠在膝蓋上,露出一個溫柔至極的笑容。

  \"Cerie,謝謝你。"

  他的聲音很輕,幾乎要融進夜風裡,

  "其實除了謝謝,我還有很多話想說......"

  金色的睫毛垂下來,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可是真的到了嘴邊,又好像說不出來了。"

  阿塔蘭頓了頓,抬眼看向西瑞,眸中流轉著複雜而柔軟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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