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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以照明的夜明珠數目驚人,一批人咬牙苦撬。

  後殿與前殿之間有兩扇廊門。

  廊門後是兩條長長的走廊,兩條走廊左右各分布二百五十間寢屋。

  每有人撬掉一顆珠,便開一扇寢屋的門。

  然後把珠子扔進去,那間黑漆漆的寢屋即刻變得光亮起來。

  後宮上百個人,如此循環往復。

  人們不知疲倦地重複著這件工作,展昭則留在殿外,照看著那堆點起的篝火。

  常宴領著一小批人,去庫房尋找火把。

  詹王妃跟著人撬珠子,許王后則負責監工,看有沒有哪扇門被遺漏。

  而我,我從前殿的書桌上扒拉出文房四寶。

  研磨,然後提筆在宣紙上奮筆疾書,我寫完一張,就即刻寫下一張。

  離三更還有半個時辰。

  終於這上前扇門後都散發著夜明珠的光亮。

  許王后招呼著眾人出去,而常宴恰好趕到。

  展昭坐在火邊,手握著長劍,在夜色中默默地矗立著。

  橙黃色的光在他臉上悅動,看起來格外蕭瑟。

  「辛苦了。」我拍拍他的肩,將方才寫的一沓紙遞給許王后,示意她分發。

  讓他們去三世子那兒領火把,點火。

  然後繞著滇榮殿走,不亮光的窗,就把火把丟進去。

  記住,所有人,都不要出聲。

  因為那人皮有腦子,那怪物又能聽著。

  進到這一步,若我再說出口,我怕他們會識破我的計劃。

  保險起見,還是手寫的方式來傳遞命令比較保險。

  畢竟,我真的不想再輸了!

  紙的數量遠比不上人數,因而是多人傳閱。

  看過的人記住了,就傳給下一個人。

  離三更還剩下一刻。

  滇榮殿外的數千張窗戶大開著,裡頭亮著光,夜明珠的光。

  所有人都舉著火把,繞著滇榮殿跑起來,尋找著沒有亮光的窗子,再把火把丟進去。

  宮中有個規矩,凡有屋室,必鑿窗戶,窗必須打開。

  我們一直默認,這個規則只與怪物的聽覺有關,而沒有繼續深究。

  直到上一個循環,展昭在臨死前衝出滇榮殿勘察。

  他說他看見藏起來的蟲子,從一部分窗戶中爬出來,我才明白其中的深意。

  我總是下意識地認為,進入一個屋子,需要先經由門。

  但上一次循環里,我們推開了所有的門,卻找不到那些匿藏起來的蟲潮。

  接著我又想,難道是暗門,難道還有我未發現的門嗎?

  我在長廊上搜尋至最後一刻,直到死時,沒有一隻蟲從任何縫隙中湧現。

  但展昭的見聞證明,它們確實就藏在這座殿內。

  說明此處根本就沒有暗門。

  供它們出入的不是門,而是窗!

  滇榮殿內有特殊的暗房。

  他沒有門,只有窗。

  或者說,窗戶,就是這些暗室的門。

  所以就算開門門尋找蟲潮,也無法找到。

  因為暗房根本沒有門。

  於是我換了思路,把每扇窗當作所有房間的門。

  再一扇一扇窗地查看,就能找到。

  但是爬窗太費時間了,後殿沒有照明設施,舉著火把爬窗行動不便。

  所以要用光來標記正常的房間。

  凡是有門的房間,裡頭都放了夜明珠,窗子會透出光亮。

  透出光亮的窗子,隸屬有門的房間,可以排除。

  而不透光的窗子......

  不透光的窗子,裡頭一定暗藏玄機!

  我來到一扇不亮光的窗子前,示意展昭將火把丟進去。

  裡頭即刻響起「嗶剝」作響的燃燒聲。

  滇榮宮的建材不能燃燒,但裡頭的家具可以。

  當然,裡頭躲藏的怪物,也可以。

  我耐心地等候著,那扇窗內橙紅的光越來越亮。

  這說明裡頭的火勢越來越大。

  少頃,一片軟軟的手,搭在了窗沿。

  我單手抓住它,拖了出來。

  這張皮被展昭平鋪在地上。

  它扁平的五官顯露出憤怒的神情:

  「賤民,孤殺了你!神來!」

  那些蠕蟲不在,它就是狐假虎威。

  它口中念念有詞,不斷地禱告著:

  「神主,庇佑孤!庇佑孤!」

  就是你這麼個東西,叫我吃盡苦頭。

  三更,那是每次循環迎來終結的時候。

  現在離三更還有半刻,我向它發問:

  「你是什麼東西?」

  這張人皮的臉上浮現輕蔑的神色。

  「我再問一遍,你是什麼東西?」

  「......」

  「有人給你施了痋術?」

  「嗤。」

  它笑了一聲,笑里飽含輕蔑。

  它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只拖延時間。

  不遠處火光閃爍,常宴正在大聲地統計異常窗戶的數量。

  我與展昭蹲在此處,想方設法地盤問地上的人皮。

  不知為何,我覺得他生得眼熟。

  「你不說嗎?」

  「賤民,孤為何要與你相談?」

  「我知道了。」我看向展昭,「拿刀來。」

  展昭在胸前摸索,遞給我一隻匕首。

  「怎麼,你要嚴刑逼供?孤是南詔王,是皇帝的弟弟......呃!你!」

  匕首死死地釘在這張人皮的下肢正中。

  下手力道之大,讓匕首深深地插進了土裡。

  它扁平的臉皺成一團。

  人皮蜷縮起來,像張揉皺的紙。

  但它仍不說,為何?

  難道下手還不夠痛,還不夠重嗎?

  「你是不願說、不屑說,還是不敢說,不能說?」

  它沒有回答,在劇烈地喘息。

  身子一會兒鼓,一會兒癟。

  我明白了,讓它感到害怕的,並不是落到我手上。

  它受制於那些蠕蟲。

  它真正地害怕的,是那些奇怪的蟲子。

  說出秘密,他會死得比現在難看百倍。

  他情願把謎團的答案爛在肚裡。

  「它們是什麼?是超出凡人認知的東西?」

  「你在它們心裡,是不是也只是賤民?」

  「啊,讓我來猜一猜。」

  「它的弱點,就是不能被揭開謎底,對嗎?」

  「謎底,就在七月十七日。」

  「我知道它是什麼了。」我附在它耳邊,說了一個字。

  它瞳孔放大,驚恐地脫口而出:

  「你知道?不!別說出口!」

  「祂會生氣的......你身份卑賤,怎能誦念祂的尊名!不!不!」

  「要我不說出口,也可以。」

  我把它拎起來,同它對視:「用你的秘密來作交換。」

  ......

  第9章

  常遠是天子常源庶出的弟弟。

  及笄後,被封為南詔王,前往滇南赴任。

  年僅十六的他是這塊土地的主人。

  常遠年紀輕輕,已把所有想要的東西都握在手中。

  財、權、色......

  總之,當這裡的王是很暢快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唯獨一件事不能遂他的願。

  那便是生死,南詔王是人,是人便難逃一死,不得永生。

  如此多的金銀珠寶、美女僕從、寶馬香車......

  以及掌管所有人生死的大權,這些美妙的東西,都會隨著他的死去而消亡。

  那多可惜啊,如果人能長生不老,那該多好!

  如果自己能一直做藩王,那該多好!

  這就是他主動請纓赴任滇南的緣由,滇南氣候濕熱,適合珍材生長。

  他修建王宮,培育珍貴草藥,連嬪妃的行宮也不例外。

  除此之外,滇南民族多、信仰多,他可以挨個地求神請佛,尋找永生的秘方。

  於是他開始追求供奉各教神明,求經煉丹。

  有些教義怪異,但能長生不老,也就信了;有些丹材瘮人,但能長生不老,也就買了。

  什麼人心人肺人肝,他全不在乎。

  因為自己是藩王,賤民的命是草芥,春風吹又生,他想割就割。

  他日日夜夜,虔誠地念著經。

  費心侍奉各路神佛,吃成百上千顆腥味濃重的仙丹,他可不就是圖長生不老嗎!

  為君不仁,蒼天降下災禍。

  滇南大旱,百姓怨聲載道,但常遠不聞不問,賤民的命如草芥,哪兒有自己重要?

  什麼為大旱求神,因愛民聘侍衛。

  那都是他追求長生的遮羞布罷了。他生來高貴,所以剝削起平民百姓,只覺理所當然。

  隨著身體的衰敗,他開始覺察不對。

  可即便犧牲了無窮人命、為君的仁德、百姓的信任、巨額的財富、珍貴的藥材......

  他仍然沒能夠實現,那長生不老的願望。

  但請神要付出代價,那些被他請來,轉頭又棄之不顧的神明,似乎在冥冥之中降下神罰。<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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