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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反常態的淡定,揠苗助長她的玩鬧心。

  李萊爾拿著筆去碰時崇的手肘。

  按照往日的習慣,時崇會以為她要遞給他什麼東西,悄悄垂下左手伸過去。

  李萊爾的指尖輕輕撓了撓時崇的掌心,示意自己想牽他的手。時崇頓了一下,隨後服從地聽命於她,手掌像含羞草一樣輕輕地合上李萊爾的右手。

  眼看時機已到,李萊爾迅速將手抽離,仿佛秋風將落葉一掃而盡。

  她已經想像到他失落的表情,心裡正想發笑呢,卻發現右手已經被他牢牢捏住。

  他毫不留情地進軍,以她的指尖為起點,一步步地將她的右手一一蠶食。

  指關節、掌跟、柔軟的掌心都被他寬闊如海水的手掌所淹沒,像含羞草受到刺激,緊緊合攏葉片一樣,他的手指間隙插進她的手指間隙,霸道地鉗制住她。

  講台上嘭的一聲。

  老師合上書本,站起身伸了伸懶腰,要走下來巡堂。

  快!

  快放手!

  老師來了!

  李萊爾瘋狂地用唇語暗示他鬆手。

  可他偏不抬頭,嘴角輕輕上挑怎麼也不放開她的手,固執地將臉埋在題海里,手上的力道愈施愈大,她感受到他手掌內縱橫交錯的脈搏不平穩地波動。

  欲哭無淚,她一開始只是想玩玩而已,以為自己能夠輕鬆脫身,誰知道最後逃也逃不出去。

  老師發亮的皮鞋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李萊爾乾脆躺平倒計時,心裡默念到數字一的時候,右手突然被放飛自由。

  她立馬彎下腰假裝去拾筆,起身時卻怎麼也發現時崇臉的笑不見了,又恢復到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冷漠神情。

  他絕對是故意的。

  李萊爾咬緊牙關,下定決心報復回去。

  第43章 我們是同類

  中學時期的男女在一起的原因,大多離不開近似乎於喜歡的好感。然而這一概念太過於寬泛,遠不及討厭、恨之類的負面情感深刻。不少情侶無需家長老師的插手,就自動斷聯。

  而李萊爾與時崇則恰恰相反。

  他們在一起更多是為了互相折磨。

  高一下學期,李萊爾和時崇就被德育主任拉去辦公室批罵。他們那時還未在一起,只是簡單的搭子而已,在被孤立的大環境裡有人和自己站在對立面是多麼難得的事,李萊爾和時崇關係迅速升溫,但也只如即將燃滅的火星般大小。面對長輩質問,當然大難臨頭各自飛,兩個人異口同聲撇清彼此的關係。

  升上新的年級,身邊又換一半新的同學,李萊爾前期還算如魚得水,時崇還是死樣子對人愛答不理的,人際關係發展不同步難免會產生嫌隙,他們的聯繫岌岌可危,爆發緊急的響鈴聲。

  最後不知道是她,或是他主動的,也許是某一方習慣了捆綁另一方的存在,也許是雙方對這種互相扎傷彼此的痛覺上癮,這樣那樣的原因,兩個人還是纏在一起了。

  即便如此,李萊爾早早積累對時崇足量的不滿了,蓄意尋找讓他墜馬的時機。

  導火索從節假日去動物園那一天開始延伸。玫瑰

  他們單純只是想找個地方逛逛,身邊剛好都缺個伴,一拍即合決定一起出發。

  一番討論都覺得聰明地選擇了人流量少的時間段。

  誰知道聰明的不只有他們,下了車才發現動物園裡還是人滿為患。前一個人的肩膀和腳跟幾乎要挨著下一個人的,那時恰好是寒冷的冬天,遊客幾乎都套上膨脹的羽絨服或者大衣,像排列得嚴絲合縫的分子,緊繃繃地流動。本來人多就煩了,頭上的廣播還在不停高喊迷了路的小孩在原地等待認領。

  李萊爾頓時產生回家躺著的想法,可現在出也出不去,她只好認命地被人群裹挾著前進,如此順從仍免不了被排擠的命運,她一會兒被一團同樣埋怨的青年人衝過去,一會兒又被園裡的小販推車差點撞到,和被狂風扯得七零八碎的花朵沒有兩樣。

  走了不知道多久的路,她終於頹唐地發現自己迷了路,時崇也不見了,她瘋狂用眼睛檢索分叉路口處是否有指引牌,可眼前總有重重比她還高的身影擋住視線,李萊爾只能看見像雲一樣來來往往飄動的頭顱。

  突然左手被什麼東西纏住,她急著朝對方臉上飛去拳頭自衛。

  時崇沒有半分回擊的想法,眼皮連抬都不抬,只是一味鬆開系在他脖子上的圍巾,一圈一圈地繞在李萊爾手臂上。時崇垂著眼,表情十分認真,低墜的眼睫毛一層疊著一層,讓李萊爾想起電視機里看見的茂密松針葉。

  「你纏著我幹什麼?」

  「怕你走丟了。」他抬頭用嘲弄的眼神飛快地看了李萊爾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忙手裡的動作。

  「你是把我當狗了?」李萊爾越想越不對勁,她眼睜睜看著時崇在自己的手臂上繞了幾圈後,利用剩下的長度在他自己的手臂上也圍了幾圈。現在的他們像是被鐐銬鎖住了,分不開了。

  「我可沒這麼說。」時崇用無辜的語氣應她。

  李萊爾正要找話頂他開不出玩笑,後背卻被路人推了一下,整個人撲到時崇身上。正中他下懷,時崇樂得見自己出醜的樣子。

  李萊爾記仇到當天回去的晚上,兩個人照常聊天,偶爾鬥嘴。眼看房間裡的鬧鐘滴答滴答快打到平日電話結束的時間。

  她耐心地等到時崇說出「明天見」。

  搶在結束的氣口之前,她強按著計劃得逞的興奮,對聽筒那邊的人唱出幾個字。

  「我現在好想你。」

  電話那邊徹底靜了下來,靜得李萊爾連電話繩傳過來的沙沙聲都能聽見,窗戶外貓兒一兩聲繾綣的叫喚也送了過來,在這無邊無際的夜晚裡晃亮得尤為明顯,像銀白色的魚餌鉤,一眼看過去知道死亡的意味在裡面,卻總是撓得人心痒痒,迫不及待張開自己的魚嘴含上去,等待被穿破、被屠宰、被烹飪的命運。

  李萊爾知道時崇已經被徹底噎住了,她樂得開懷,憋笑憋得太辛苦,以至於只停頓了幾秒立刻就把電話掛了。

  從此以後,她愈發明白如何對付時崇的軟處,更加得寸進尺。可這招數不能時時都用,總是得挑著時機,方可一招制敵。

  但壞處也有許多。

  比如,她說著那些曖昧挑逗的話,成功引得時崇自亂陣腳。短暫的愉悅褪去後,她連自己都開始懷疑。

  她喜歡他嗎?

  她愛他嗎?

  李萊爾再清楚不過了,一旦陷入這種無意義的思考,是怎麼繞也繞不出來的,一旦開始向對方提出愛或愛不愛的疑問句,就意味著自己徹底輸了,徹底載進圈套裡面去。

  遇到難題,咬牙解決有時不是最佳選項,李萊爾選擇跳過去,完完全全地避開自我暗示。她總覺得戀愛這回事,得是自己狀態最好的時候才能算作談戀愛,否則都該喚作「玩」。她還不是最好的自己,現在也不是最好的時機,也許當前的狀況遠比之前的好很多,可她想要最大最好的麥穗,那就得等,繼續地等。

  可每每生起站在原地等待的心理,她總會想起時崇曾繞在自己手上的圍巾,那手感是鬆軟非常的,尾部零碎的流蘇涼涼地撩她的手心,要她被時崇牽著走。

  *

  「萊爾姐姐,萊爾姐姐。」

  有兩隻小手在眼前晃動。

  李萊爾如夢方醒,定了定神才回憶起剛剛寧寧對自己拜託自己幫忙做的事情。

  寧寧抓起書包耷拉下來的兩條帶子,打成糾結的蝴蝶結。

  「是因為這件事,所以感到很緊張嗎?」

  「沒事的,姐姐其實我和老師直接請假就可以了。」寧寧像麥田裡枯癟的禾苗,沒人照理沒人收割,只好任飽滿的果實就此沉入地底,「反正他們之前都沒來過。」小女孩硬生生別過頭去。

  「可能是我表述得不好。我的意思是,只需要我扮演你的家長去參加家長會就可以了嗎?」

  寧寧重新露出笑容,「謝謝姐姐。」

  李萊爾送寧寧去公交車站,原路返回經過人工湖,她這才留意到水面波光粼粼,好幾尾鯉魚忽地探出頭來冒泡,打破鏡片似的湖面,湖底是稀稀朗朗的銀灰色。

  「這是我們學校的許願池。」寧寧摘下書包拉開拉鏈,從最里的格子裡掏出幾枚硬幣,捧到李萊爾面前,「姐姐你要許願嗎?這個湖超級靈的,不過只在某些方面起作用。」

  「我要一個就好啦。暫時沒想好有什麼需要實現的願望。」為了不讓寧寧失落,她示意性地挑起一個,揣到裙子口袋裡。

  兩個人腳步又匆匆起來,玩笑話歡欣地圍繞著她們。橋面寬闊地能容好幾人同時過,李萊爾攬過寧寧肩頭並排走,饒這樣還是有人撞上來。

  男人低頭道歉在前,李萊爾沒放在心上,牽著寧寧繼續往前走。

  原本以為是無關緊要的誤傷,沒想到男人突然抓著自己的手肘死死不放。<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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