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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喜出望外,很快就樂極生悲。

  李萊爾像風中搖搖欲墜的花骨朵,身體整個要被狂風卷跑,玩得太過整個人要跌出去。她下意識抓住身邊能握住的東西,結果將自己送到時崇懷裡。

  緩下氣來立馬發現自己占了時崇便宜,「對不起,對不起。」她用兩隻手掌使勁拍落時崇身前的灰塵。

  贖罪一陣終於感覺自己不對勁。

  抬頭看時崇表情,卻看不清楚。

  時崇背著光站立,不知道他的臉色是黑的還是紅的。

  「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語氣太硬邦邦了,李萊爾堅持自己的人設,「我的意思是我請你打電動吧。正好醒醒酒。」

  「開什麼玩笑,你醉成這樣還請我?」他一邊這麼一說,一邊遵照李萊爾的指示,兩手按住她的書包肩帶護她進去。

  一開始是李萊爾看時崇自己充錢自己玩,到後面好勝心起來了就沒忍住,一把搶過時崇的遊戲手柄熱血淋漓與電子小人對戰。

  KO 兩個英文字母出現了十次後,李萊爾心滿意足放下遊戲,抹掉額頭上的汗,身邊竟然無聲無息。她回頭搜尋時崇的身影。

  時崇拄著半邊臉,安安靜靜地盯著她打遊戲,垂下的一片睫毛像孔雀展開的華麗羽翼,仿佛勾引李萊爾去撥弄他。

  時崇見到李萊爾轉過身來,像受驚的鳥兒一樣慌忙別過臉去,沉醉於蜜林般的神情轉瞬即逝,換上毫無情緒波動的面具。

  「走吧。」

  兩個走出商城,街邊小道的夜燈全都亮起來了。

  「你這次請我玩,我下次回禮過去吧。」

  好像是你花錢的……

  時崇仿佛讀出李萊爾心裡話,很快糾正到,「這次你陪我玩,那你有想什麼想要的嗎?」

  想做什麼、想要什麼一定要以某種代價作為交換嗎?

  李萊爾沒來得及深思,急於作弄時崇的惡作劇情緒占了上風,她胡亂指著天上的月亮、一顆顆星星,再到地上的小石塊和野花,從高到低順著方向指了一圈,「這個,這個,這個,這個……」

  她往前一步跨到前面路燈投下的白色光暈里。

  「小心點。」時崇兩手慌忙圍住她。

  腳尖蹦到光暈的中心位置,她轉過身,與時崇面對面,「這些都不要。」

  眼看對方臉上泛起疑惑。

  她伸出手臂,指尖指向對面,丘比特的神箭也跟著射出去。

  「我想要你。」李萊爾指向時崇心臟的位置。

  怦的一聲很響亮 ,她聽見箭頭悶哼鑽進靶心。

  時崇的耳朵比熟透的櫻桃還要紅。

  第38章 你要逃到哪裡去

  嘩的一聲,瓢潑大雨不請自來。

  雨絲細密如繡花針,隨著風往身上扎出黑色窟窿的水漬來。

  衣服都已經濕得差不多了,長褲自膝蓋以下都洇成深色的一大片。

  和周已晴拜訪其他服裝品牌前還是晴天,一出來卻是大雨滂沱。李萊爾毫無心理準備,嘴裡含著半截香菸,從隨行包里趕忙掏出雨傘。傘嘭的撐開了,她抓著把手邁大步子,找了一家便利店躲進去。

  便利店人也很多。

  一推開門,潮濕泥土味與人味混雜的氣流撲面而來,李萊爾忍不住小聲打了個噴嚏。

  可以坐下的位置早已被占滿,還有許多和自己一樣,在街上措手不及就遭遇一場澆頭大雨的遊人,堅守著能夠支撐他們站立的那一小小塊瓷磚。

  李萊爾艱難地地見縫插針,鑽進牢固人牆 。

  後門那還多了一塊空餘地,正對空調口。

  被雨淋的人身上都濕了的是大多數,可能因為如此大部分都不願接近冷氣。

  李萊爾倒覺得沒什麼,她只想一個人靜靜待著。她把傘擱在地上占了個位,將剛剛的菸頭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

  菸蒂下墜,在空中做直線加速運動。

  李萊爾被旁邊的大爺瞄了一眼,等她看過去的時候,對方已經扭頭看向窗外了。

  被這樣的目光注視,在她過往的經歷中並不算少數,她的臉太具有迷惑性,怎麼看都跟吸菸這個具有反面引導價值意義的行為搭不上邊。

  她恍恍惚惚地回憶起日記里的內容,第一次學會吸菸大概是被刀劃破左手之後的事情了。

  放在當初的軍事化管理校園裡完全算是離經叛道。

  李斯萍也在那之後突然去世的。

  仔細想下來那個片段的記憶很單調。

  她在喪禮上沒哭,反倒是周圍人在靈堂的哀嚎讓她印象深刻。七天喪禮過去,棺材落入墓地,緊接著是父親開始打理繡坊,而她也很快成為高三生。

  生活一環接一環,每一天總有新的事情需要耗費精力。她沒時間回頭看,只有一刻不停地朝前奔跑。與之同時,掌心處的傷疤帶來的痛楚逐漸加深,有時候疼到她半夜頻冒冷汗,掉出眼淚來。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坐在診室裡面無表情地問她,傷口大概是在什麼時候變得嚴重的。

  她反倒盯著醫生的工作服上用紅線繡成的醫院名字出神,意識到對方正在提問她後,隨口一說,「應該是在上個月。」

  回答得好像還不夠具體,又繼續補充道,「好像,好像是送葬的那一天。」

  那個時間段太需要一樣東西來轉移注意力。

  惡習就此養成。

  外面的雨依舊下個沒完沒了。

  李萊爾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

  彌留在皮膚上的汗液本在行走中風乾得差不多,結果又被大雨濡濕。

  濕了又干,幹了又濕。

  李萊爾現在半點都聞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了,也察覺不到自己體溫是冷的還是熱的,不過她猜想別人途徑她身邊,聞到味道肯定是會皺起眉頭的。現在的自己像流浪狗。

  她拄著臉望向窗外行走得匆忙的遊人,雨肯定要下很久,索性看看自己以前的日記打發時間。

  *

  時崇最近在搬家。這幾天家裡和公司的事臨頭一棒錘得他頭腦發暈。

  肯定不會再回到時家,現在也不想跑到新搬的公寓裡面。

  他沒開車,直接打的士,讓司機載著他繞著整個隨便兜一圈。

  計程器上面悶死的冷紅色的數字直跳。

  直到指針左右轉動到筋疲力盡為止,時崇才決定下了車。車門嘭的一聲合上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所處何地。

  他距離西門街不到半公里之外的地方。

  怎麼又到這了。

  可今時不同往日,他已經與上次到繡坊時的他不一樣了。

  時崇在心裡自嘲地笑了一聲。

  在腳步想要擺脫思維控制邁出去的時候,他握緊拳頭控制住了。

  皮鞋往左跨半步掉轉方向,天空嘩啦下起雨了。

  暴雨預先沒有通知,意外降臨。

  時崇在混亂的人群中跑出來,在商店遮雨檐伸出來的一小塊地方躲雨。

  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很多,但空氣、陽光、雨露等大自然的饋贈都是公平的,無論是何種地位身份的人,都平等享有接受的權力。

  穿得西裝筆挺的時崇在此刻也與其他人一樣,被大雨襲擊得焦頭爛額。

  原本從頭到腳收拾得一絲不苟的穿著打扮,此刻全部灰飛煙滅。

  他和其他人沒什麼不同。

  所謂的驕傲心絕大多數時候是建立在於他人不一樣的優越感上。

  他和絕大部分躲雨的人一起,微微抬頭看向墨雲密布的天空,等待雨停。

  因為頭頂上的屋檐大小限制,他只能看見一塊小小的長方形天空。

  身旁的人隨著時間推移逐漸散去,唯獨時崇還在原地不動,在這一刻他好像幼稚園裡遲遲沒有家長接送的小朋友,一邊按下焦灼的內心,一邊又偷偷地帶著羨慕的眼神打量其他有家長接送的孩子。

  直到屋檐下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

  雨也沒停,還是那麼大,好像要永遠這麼下下去。

  他在漫天縹緲的雨絲里放空,直到有冒失鬼攪了他的白日夢。

  餘光里,她抵抗著狂風撐著快要變形的傘朝自己的方向跑來,可全身上下都是亮晶晶的,像晨起庭院裡看見的第一支白色百合,因為經過薄霧洗禮,花瓣上都沾滿了閃片似的露珠,讓人心神嚮往。

  可時崇的第一反應是想遠遠躲開。

  躲到看不見她、她也看不見的地方去,這個時候不是可以採擷鮮花的好時節,而現在的他也不夠莊重。他應該在自己最最好的狀態才能伸手。

  總之,不是現在。

  時崇悄悄別過臉,不動神色地低頭,遮掩自己的一切,腳步加急不顧方向往前走。

  他狠狠地把她拋在身後。

  終於走到沒有完全沒有遮蓋的地方,時崇這才停下腳步。

  李萊爾應該走了吧。

  他只聽見連綿的雨從高空傾瀉而下的聲音。

  周圍的行人撐著傘各有歸路。<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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