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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璟雲一想也是,便不勉強,將診金付清後說道:「那我將馬車留在此處,到時讓家中僕從送您回去。」

  蕭穆琰到縣城時,順道回府喊青竹再趕一輛馬車過來,現在已經在門外候著了。

  既然大夫還不回去,那便將馬車留下,他二人騎馬回去便可。

  石小哥出門給他兩送行,千恩萬謝道:「多謝二位公子今日仗義相助,診金過後定會加倍奉還。」

  「錢就不用了,下次有新鮮海貨,記得先往我家送就成。」江璟雲無所謂道,錢財都是身外之物,還不如吃到嘴的美食實際。

  他愛海鮮!

  當夜回去,一碟酥脆可口的香辣小魚乾,一鍋鮮味十足的蛤蜊湯,順利堵上了因江璟雲偷溜去玩而不帶自己,一天都在憤憤不平的兩張嘴。

  吃貨人,吃貨魂,吃貨永遠站在美食那一邊。

  ——江家人簡單的一生。

  酒足飯飽,江璟雲倚在椅子上懶懶伸手,「三弟,你的作業呢,拿來給我瞧瞧。」

  剛就江璟風帶著小妹在那嚷著歡,若是課業沒完成,看不收拾他。

  好在,玩歸玩,鬧歸鬧,該完成的課業江璟風也沒落下,見被問及,他馬上回房將早已寫好的策論拿出來。

  仔細看過上面寫的內容,江璟雲抬頭看他:「節財裕國以厚民生,減免田賦稅收,這就是你想出的法子?」

  「是,」江璟風眼巴巴看他,希望能得到大哥的認可,「你覺得如何?」

  「想法很好。」江璟雲肯定道。

  江璟風聞言,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大哥接下來的一句話打破幻想,「就是不實際。」

  他急道:「哪裡不實際?」

  江璟雲見他一臉不服氣的樣子,問道:「你在文里提到,『嘗聞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此有國家者,所以厚民生而重民命也』【1】,故而倡導節儉國用,順遂民生;減輕賦稅,藏富於民,沒錯吧?」

  江璟風點頭,「這有什麼問題?」

  「問題大了,」將手中紙張捲成筒狀,江璟雲重重敲了下他腦袋,「減賦稅,儉用度,跟我說說,你想減誰的錢包,掐誰的用度?」

  「那當然是……」摸摸並不疼的腦袋,江璟風的聲音越說越小,「那些士大夫、富豪鄉紳……」

  「哼,能從那些人手裡掏出一個子兒,也算你有本事。」也不看他為啥被派到這鳥不拉屎的窮地方,還不是因為動了別人的蛋糕。

  他弟弟倒好,膽子更大!好傢夥,直接想伸手掏別人腰包!

  「哦,那應該怎麼做才好?」雖然被說的一臉沮喪,但江璟風還是想要個解決辦法。

  「開源節流,節流沒人樂意,但開源……」江璟雲挑眉,眉眼間全是遮掩不住的意氣風發,「趨之若鶩。」

  「咋開源?」江璟風又問。

  這回,江璟雲卻不願意再說,「自個兒琢磨去,你自己的課業,啥都來問我。」

  「作業不及格,拿回去重做,還是三日後交。」將紙筒丟還給弟弟,無視他在那搔首撓腮一臉痛苦的模樣,一身輕鬆的江璟雲哼著小曲回房歇息去了。

  今日忙裡偷閒,衙里還積壓著許多事,還等著他明日去處理呢,哪有這麼多閒工夫帶孩子。

  煩惱吧,痛苦吧,然後使勁掙扎,大聲吶喊吧!

  少年,這才是青春。

  中二,但沒良心的江璟雲如是道。

  第73章

  說是有事,其實也沒有錯。

  窮鄉僻野,百業待興,且所有事情都需要江璟雲拿主意,所以他是真的很忙。

  這不,屁股剛沾上縣衙的凳子,又有人進來請示,江璟雲一臉無奈,「說吧,又咋啦?」

  「大人,」衙役拱手,「衙外有人擊鼓鳴冤。」

  「什麼?!」江璟雲驚愕起身,來福縣好幾個月,還是頭回遇到有人報官,「走,去看看。」

  隨著堂鼓三聲,兩廂伺立的衙役齊聲高呼「威武」,身著官服頭戴烏紗帽的江璟雲從東門走進來,端坐在大堂之上,表情嚴肅:「將人帶上來。」

  衙役領命,押著三人上來,在大堂前齊齊跪下。

  最前面是個枯瘦的老嫗,一頭白髮如雜草般蓬亂,皺巴的臉上布滿色斑,顴骨高高突起,下陷的雙眼渾濁無神,衣衫襤褸地跪在地上大聲乾嚎。

  旁邊是個穿著華麗的富商,身材臃腫,跪在那跟座肉山似的,後背稍彎,頭部微微向前傾,細縫般的小眼正骨碌碌地亂轉,不知正在算計什麼。

  最後是位年輕婦人,安靜地蜷縮在角落的陰影里,神色蒼白,眼神空洞,臉上看不到一絲生氣。

  「啪」,驚堂木響,滿堂肅靜。

  江璟雲一一掃視過堂下仨人,字正腔圓道:「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原告石上的老嫗叩首回道:「民婦馬氏,狀告兒媳孫氏與外男私通,騙取我兒馬丹錢財後,又害其性命。」

  「可憐我兒,年紀輕輕,被人毆打致死,」馬氏一臉悲痛欲絕,聲淚俱下,哭訴自己的喪子之痛。

  驀地,她直起身,視線如寒針般射向角落的年輕婦人,面目猙獰道,「都怪這不要臉的賤人,在外面胡亂勾搭男人,才會害死我兒!□□,你必不得好死!」

  「還望大人明察,將這姦夫□□拖出去亂棍打死 ,還我兒一個公道。」黃氏再次叩首,懇求道。

  「若你所言非虛,本官自會定奪。」說完,江璟雲看向跪在被告石上的富商,「對於馬氏所告之事,你可有辯解?」

  「大人,在下冤枉啊!」富商嚎著嗓子道,「分明是李家『仙人跳』,設局陷害於我。」

  「待我將此女領回家後,他二人好裡應外合,暗中盜竊我家財物!」富商說道,「好在家中的僕從及時發現,將其當場打死,此事還未來得及向縣衙稟告,在下就被官爺押至此處。」

  「你胡說!」馬氏顫抖著指他,眼神憤恨,「分明是你與孫氏廝混,被我兒抓姦在床,害怕事情敗露,故而殺人滅口!」

  「縣老爺面前,休得信口雌黃!」富商呵斥,正色厲聲道,「此女分明是馬丹自願進獻於我,好趁我不備,藉機行盜竊之事。」

  雙方各執一詞吵個不停,一時間,真偽難辨。

  「啪!」又是一聲驚堂木響,「肅靜,公堂之上,不得喧譁!」

  江璟雲看向最後一個當事人:「孫氏你呢,可有話要說?」

  年輕婦人沒有說話。

  江璟雲還想再問,就被一旁的馬氏插嘴道:「大人您問她作甚,她就是個鋸嘴葫蘆,能憋出什麼屁來!」

  粗鄙的話語聽得江璟雲直皺眉,眼神閃過一絲不悅,可馬氏恍然不覺,還自以為好心地勸解道:「那就是個天生的狐媚子,慣是會迷惑人,大人,您可不要被矇騙了去啊!」

  說完,似乎還不夠解氣,撲上去對著人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你個不知檢點的東西,丟人現眼到縣衙面前,老娘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住手!」江璟雲大聲喝止,看向她的目光格外森冷,「馬氏,你若再擾亂公堂秩序,就拖出去杖責三十!」

  「你也是,孫氏。」江璟雲垂眼,緊蹙的眉心透著凌厲,他語氣嚴肅道,「本官問話,為何不應?藐視公堂,同樣杖三十!」

  面對他的嚴厲警告,地上蜷縮的人微微顫抖,抬眼滿是悲切與絕望,只見她嘴唇輕顫,似欲要說些什麼。

  可沉默半晌,她終是低下頭顱,自始至終,未發一言。

  像是認罪,又更像是認命。

  江璟雲蹙眉,正要將杖刑的令箭扔至地上,就聽圍觀的百姓里有人喊道:「大人,她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啞巴?

  怪不得寧願挨板子也不開口,原來不能說話。

  恍然大悟的江璟雲,惱怒地看向差點害他誤判的罪魁禍首:「馬氏,知情不報,你該當何罪!」

  嚇得馬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著求饒道:「大人,民婦不曉得啊。」

  「再說,她一個不下蛋的雞,害死我兒,還害得馬家絕後,挨幾下板子,那不是罪有應得嗎?」

  「本官判案,還容不得你置喙,」江璟雲臉色不渝,冷聲道,「來人,將她拖下去,杖十,以儆效尤。」

  又是一場鬼哭狼嚎的鬧騰,聽得他頭疼不已。

  但案件仍然僵持不下,江璟雲沒法,只能拍驚堂木道:「將這三人通通押入大牢,待本官查明後再做判決。」

  「退堂。」

  交待衙役出去搜尋證據後,江璟雲回後堂休息,不想家僕來報,有人來訪。

  來人叫黃德生,自稱是被告富商的父親,手攜重禮上門,說是有要事,欲與知縣當面商議。

  江璟雲一聽,這不就是公然行賄麼?他不耐煩擺手:「不見,就說本官在忙。」

  將人打發走,江璟雲去後院換上便服,轉身與蕭穆琰一齊出了門。

  避開衙役們,他們先後查訪黃家、馬家,又仔細詢問過相關鄰里,在百姓的片言隻語中,才將此事的來龍去脈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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