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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便是他的機會,為女贖罪,將功補過,助陳雍遷都,徹底取代王瑞,也藉機將自己的手伸至荊州,可不好過同周准合作?

  餘下的徐徐圖之便可。

  王斐如想的頗多,頗深,一時想如何在帝王之下接管江東,一時又憂心女兒在他照料不到的地方如何了,總有操不完的心。

  *

  接下來的兩個月,北地戰況愈烈,鮮卑騎兵兇悍,冀州不至沈遐洲到時便已又被奪取去大半,青州并州的及時援助,勉強僵持著。

  但恰逢春耕,糧草難以後繼,又不如鮮卑異族一般,經一整個冬日的搶掠與兼併做的準備充足,能同鮮卑僵持兩月之久已是不易。

  青州兵馬率先退回了自己的領地,沈二郎也不再戀戰,帶沈遐洲撤回并州境內。

  與此同時的洛陽也已遷走大半,陶信移兵南下,得揚州示弱順從,主力全向至荊州,陳雍不會放著已鎮壓的州府不待,繼續選擇遷都建業,四月中旬便已改遷都武陵。

  而仍留於建業的大半是留戀故土,不信鮮卑能攻入洛陽的百姓,然則,當他們發現留於洛京不曾跟同南下的世家豪族們也不待洛京了,反遷向其餘安全的各處,也急切起來,跟同這些大族車隊後遷出洛京。

  故而當鮮卑費力攻入洛陽,幾乎已是一座空城,但這畢竟是天子都城,其中意義足令這些異族興奮,在洛京城中搶掠數日,慕容耿也自立為帝。

  然而,當他們的興奮過後,便發現中原人的狡詐了,除了洛陽之外的北方各處,幾乎都在打著驅逐異族,迎回帝王的旗號擁兵自立,不再真正受天子的調遣。

  其中并州無疑是極強的一方勢力,沈二郎雖不擅武,但擅謀擅治,在他治管下,早早便築牆練兵,農耕也有規劃,沈大郎雖不能再領兵,但他威信仍在,練兵也是一把好手,再則,沈遐洲身邊的嵇牧也一直留於并州任將軍。

  并州一直沒有辜負沈遐洲為其爭取的時間,他們比任何人都早在為大綏的動亂做準備。

  即便撤離冀州,也多留有後手,沈遐洲更是憑藉兩月的交戰,將冀州殘部收攏,他手中又有朝廷下任文書,冀州便是他口中的肉。

  不久,便徹底將鮮卑留在冀州的兵馬盡數驅逐,斷了慕容耿同幽州以北草原的聯繫。

  及至過了夏至,長江以北諸州郡,已然形成了數方割據的局面。

  而南方也並算不得太平,慕容耿被阻在中原腹地,要養兵,那就只有打,目光無不越過長江也有南下之意。

  除此外患外,南地內鬥也少有停歇的時候,陳雍遷都後身子便一直沒好爽利,陶信移兵之舉也徹底得罪狠了南地的世家,陳雍心力不濟再難維持平衡,也令更多人盯緊了呂貴人將將生產的肚子。

  陶然欲將其肚中孩兒搶奪,萬一陳雍有個不好,陶信手中還有兵,他們還能挾天子令,至於呂貴人,早已沒了撐腰的呂相。

  陳雍染疫,呂相脫不開干係,陳雍雖未查得罪證,但已起了不管不顧的殺心,呂相也有所感,乾脆借著為呂思溫請罪,留守北地,自願放棄了伴隨帝王遷都。

  這種退讓,既是放棄了對大綏朝堂上把控,也是對陳雍的低頭,他再不會是帝王的掣肘,呂貴人肚中的子嗣,也再不必擔憂外戚過於坐大。

  陳雍如意,呂相也非是沒有自己的計較,棋桌被掀,亂子必須重布,異軍突起的北地勢力中,就有一支為呂姓。

  亂世一經始,無論是南地還是北地,都奔向了誰也難以預料的方向,或傾軋,或掙扎,或在吞併中變強。

  *

  又是一年春。

  一女婢提裙奔向在水邊行走的女郎,滿面經不住的喜意:「女郎,有信來,是三郎君打了勝仗了。」

  水邊女郎聞聲望來,婢女經不住地停頓了腳步,是何等貌美驚人的女郎,衣如虹,發如墨,膚色如雪,容色更是世間難尋,回頭望來時,風拂起她髮絲,眸光比清泓還漾。

  即便瞧再多次,也不經心醉,好半晌才尋回聲重新回稟:「女郎,是二郎君那邊傳來的信,不日他們就會歸了……」

  王靜姝聽得出神,神情竟也有幾分恍惚,自她追沈遐洲而來,已有兩年,這兩年,二人幾乎是聚少離多的狀態,她居於最安穩的太原府,而沈遐洲不斷奔赴戰場,先是收回冀州,再是幽州,後又徹底潰散了慕容部族,再後來收服各世家豪強獨立的州郡……

  這次再歸,無疑是將北地盡收掌握,再用不了多久便可揮兵南下,而南地的政權,去歲,陳雍便已重病不治,陶然扶幼主登基,陶信為護國大將軍。

  至於她大伯王瑞從她逃離的那一刻,便已同時得罪了呂相與陳雍,她父親以助陳雍遷都之事出頭,徹底掌握了王氏,也是如今南地政權中不可或缺的人物,其地位不輸陶信,或者說真正握著南地政權命脈的其實都是王斐如。

  沿江艨艟水軍皆在王斐如

  掌握,陶信也就名頭好聽些,實則真要對上如今的北地還需靠水軍,仰仗王斐如。

  不知該說幸還是不幸,王瑞終其一生想追逐的最後是在王斐如手上實現了。

  她的立場也變得特殊起來,南北不可能一直分割下去,她在乎之人或會有一戰。

  這種憂慮蓋過了女婢帶來的好消息。

  「女郎。」

  傳信的女婢見王靜姝神色並不喜悅,不由擔憂喚一聲。

  王靜姝從思緒中抽回神,開口問道:「可有說行軍歸至哪了?」

  女婢只顧來回稟好消息,卻實不知這具體的,只又退去打聽。

  王靜姝也並不阻攔,依舊沿著水邊走,想著事,要運轉占據越來越大的地盤,從來都不是幾人可行,新的政權也隨之建立,沈遐洲總奔著打服了世家而去,沈二郎推行的新策也同時下行,二人麾下無論是將士還是幕僚客卿,再非世家一言堂,多為能者居之。

  這就是現在的北地,一個全新的政權,自然不會輕易接受迎回南地唯一的小天子,他們要擁立的是自己的新君主。

  那擁誰為最後的新君主?

  若說正統,無疑是身上流有大綏皇室的血派的沈遐洲,但沈二郎性情溫煦,心中自有丘壑,又能聽得進諫言,他的脾性才是更適合的人選。

  王靜姝也知,從一開始沈遐洲就想將沈二郎擁上那個位置,可沈二郎也同是這樣為沈遐洲想的,反倒一時僵持住了。

  因兩位郎君的態度,長久以來便含混著過,然則,現北地再收無可收,定然是要討論個章程出來的。

  但這一點上,王靜姝並不擔憂,沈遐洲早已打定了主意,他並不適合那個位置。

  昔日長公主在時,沈遐洲心中總有一腔憤恨,野心也頗大,可現將那位置的人換成沈二郎,沈遐洲從來沒有怨言,他知的,他的性子多疑敏感偏激,胸腔中滿是報仇與泄憤,若非王靜姝還跟著他,心中有著惦念,常常拉著他心中那名為殺戮的弦,怕是早成了個只知殺戮的行屍走肉。

  王靜姝也是極為贊同沈二郎為新君主的,沈遐洲該退下來好好養養了,再這般下去,她屬實擔憂沈遐洲的身體,這兩年來,大大小小戰役無數,但她的郎君就像是的鐵打的一般,韌性極強,也兇悍無比。

  每每相見,她都覺得他文弱麵皮被磋磨得粗糙一分,可她並不能阻止,這是沈遐洲的執念,唯有事成方可消。

  並且這執念當中或還有她的一分,他想給她安定,也想給她一場婚禮。

  她無疑是了解沈遐洲的,所以她尊重沈遐洲的選擇,也等著海晏河清的一天。

  只天意弄人,最後的關卡偏偏是她阿父,王斐如從一開始或是為了她這獨女有依靠方奮起,可整個江東真握在手中時,要考慮的就不止是一家之事了。

  她沒有立場讓阿父為她放棄整個江東,但在北地越久,經手的文書事務越多,也越發瞧得清如今的北地是不一樣的,軍政龐大又強悍,就連異族也吸納驅使,民生也在新政權下恢復,絕不是過慣了安逸,與有天險可依一味自信的南地世家抱團可比擬的。

  南北真若戰,南地除拉長戰爭時日外,也只有敗的份。

  她並不想父親走到那個地步,長久的聯繫不便,在此刻,她倏地想歸家了,想見見阿父了。

  *

  沈遐洲此番凱旋,意義不只是勝仗,也是頑固許久抱團而聚的北地世家徹底臣服的信號,沈二郎只來及命人給王靜姝傳了消息,便親自帶人去接應。

  於樂平等待不過半日功夫,便遙見群峰相對的道路中連綿的鮮色旗幡,再近些,兵甲作響也聽得真切,打前頭高馬之上的年輕郎君也一併入眼。

  他身上披甲嚴整,身形挺拔蕭肅,明晃晃刀鎧旗幡下,如一股凜冽寒風,也如陡峭峻山,寒不可侵,其後大隊的兵馬還押解著諸多囚車,裡面有不認命大喊著「豎子」的昔日相熟面孔,也有頹然認命的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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