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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撐起身,走至窗台,小心地捧起雪人,他知王靜姝來過,夜裡意識混沌間,他便察覺到女郎對他的細心照料,他極想睜眼,告訴她,他無事,眼皮卻有千斤重般難以抬起。

  屋中燃著炭,手中的雪人已然融了不少,他不敢再多捧在手中,放回窗台,將窗也大開,令外頭的風雪覆上雪人,以延緩它的消融。

  星泉甫一入屋,就被灌入的冷空氣驚到,狐疑是炭火燒得不夠旺,再去尋郎君,卻瞧見郎君簡直不要命了,只著單薄單衣在大開的窗台前照料雪人。

  一會怕雪人過小被風吹倒,一會又憂屋中過熱,伸手捧著雪人探出窗外。

  神情專注之餘,竟有些執著的天真。

  *

  王靜姝回至大司農府時,時辰尚早,但天色已見亮,甫一入府,影壁後便轉來怒叱:「你一女郎,一夜去了何處?」

  是王瑞的聲音。

  王靜姝有些睏倦地抬眼,並不理會王瑞的怒叱,偏頭望一眼他的裝扮,玩味提醒:「伯父還是少憂心我,快些去正旦朝會吧,今日怕是有大事發生。」

  她既知沈遐洲偷離洛京,自也猜得他要做的事定然成了。

  王瑞在等的機會也來了。

  她不管王瑞如何想,施然繞過影壁,回房補眠去了。

  王靜姝的日漸大膽,不將他放在眼裡,王瑞氣惱,下令府中衛士看牢她,禁止她隨意出府,如此才覺氣順了些,這時再去想她話中的大事發生,皺了皺眉,踏出了府。

  然大朝會時,卻遲遲沒有等到陳雍上朝,諸多大臣不由紛紛小聲議論,王瑞聽半晌,眉心一跳,有些思量。

  *

  比早朝更早送入宮中的是陶敬的喪報,陳雍不可置信之餘,生生吐出了一口血。

  早年為在長公主手中討得安心,不得不一直保持著病體,現雖不用在刻意病著,但一年多的調養,都抵不過這個噩耗來得突然,沒人知道他在陶敬身上耗了多少的心血,而陶敬又為他做了多少事。

  陶敬一死,意味著他一手扶持起來的武將一支失去了領頭人,朝中一直維持的平衡也將岌岌可危。

  「誰殺了他?」陳雍痛色深斂,聲中滿是要將罪魁禍首碎屍萬段的陰狠。

  報喪小將頭皮發麻,抖著身卻說不出個何人來,亂成一片的山頭,匪盜、兵將、流民、或還有殺手,全殺紅了眼,火光漫天下,誰也不知是何人隔開了親衛,又是何人取走了大將軍的性命。

  他們只瞧見大將軍死了,死狀悽慘,渾身刀劍外傷,最後還是從山火中強拖出的屍身。

  陳雍怒拍御案,再問 :「暴動、糧草呢?」

  小將再次叩首,已近失聲。

  大將軍一死,群龍無首,盜匪也撤去,無處尋蹤,糧草也自是沒有奪回,只有什麼都不知道的流民還向他們尋救。

  陳雍冷著臉命人將其拖下去,小將頭不斷觸地求饒,「陛下,末將、末將真的不知啊!」

  殿中餘留一抹鮮紅血跡,陳雍喉中再次腥甜,咳嗽一聲壓下,召來親信:「傳朕口諭,將陶信召回。」

  陳雍不會信陶敬的死是意外,但他必須穩住朝局,不令任何人有機可乘,陶敬死了,那就施恩給他兒子。

  倒不是陶敬之下沒有的資歷老的將領,但此時無論抬舉誰,都或惹得相互不服,既如此,不如陶敬之子承之,反倒能穩下人心。

  無論如何陳雍終是打起精神上了朝,正月旦,有王者歲首之說,接受百官慶賀,再賜下新年贈賞,是慣例。

  然再是強打精神,一場朝會下來,他半分沒有喜意,面色也極為難看。

  這更惹得眾人猜測紛紛。

  陶敬的死不是小事,便是陳雍不將消息傳出,也各有各的消息來源。

  才出宮門不久,呂相便邀王瑞一敘。

  呂相:「王公可知陛下今日為何遲來?」

  王瑞自來老奸巨猾,便是不知也不被呂相牽著走,呵笑著將等待時內監說的話拿出來說道:「陛下身體不適,自是晚了些。」

  「王公信?」呂相笑語間忽地拋出個驚雷:「陶敬死了。」

  王瑞的笑意忽地僵在了面上,眼也陡地沉下,目光所落之處,無疑是在同呂相確認。

  呂相併不道是從何知曉的消息,只是提醒:「我們這位陛下啊,心思深著,王公,你該想想以後了。」

  王瑞謝過他好意,下了他的車駕。

  王瑞自是聽懂呂相話中的含義,他舉家遷入洛,立場從一開始就是特殊的,他既不站呂相,也不站陶敬,他為的是幫新帝平衡這兩方勢力的同時,自己獲利。

  而新帝,彼時初登基,就脫離呂相掌控,他需在培植自己勢力的同時,有一個能同呂相打擂,互相消耗的勢力,所以有了自己入洛的機會。

  說白了,陳雍就是刻意在令南北世家相爭,最後以期養大陶敬將他們共同吞下,可惜,陶敬死了,呂相也開始同他示好了。

  他確實該開始思量以後了。

  是同呂相一方,趁寒門弱,將其打回原形,還是接下帝王拋出的橄欖枝,徹底為帝王用,同呂相撕破臉。

  前者,世家同世家有很長久的以後慢慢斗,一切恢復至最初的模樣;而後者,陶敬死了,陳雍必然扶持他壓倒呂相,王氏會成為凌駕所有世家之上的超一等世家,但後患也顯而易見,帝王存留的實力,或會令他成為下一個呂相。

  王瑞貪心且謹慎,回至大司農府,倏地想起王靜姝提醒他說的會有大事發生,身子驀地一僵,六娘難道早知陶敬死了?

  她從何而知?一夜又是去了何處?

  涼風撩過頸側,耳畔似又響起一個年輕郎君陰惻縹緲之聲,那聲的主人道:「王公,我會幫你。」

  「慕容部族不會止步幽州——」

  陶敬之死帶來的巨大喜意瞬地被這回憶衝散,震驚浮現腦中的可能,陶敬的死難道與沈三郎有關?

  是了,他從呂相口中只知陶敬死了,然陶敬為何死,怎麼死的一概不知。

  「帶六娘來書房。」王瑞冷聲下令。

  此時的王靜姝仍在補眠,被竹苓喚醒之際,聽得是王瑞要尋她問話,冷冷同外回道:「替我轉告大司農,我一小女郎,能知什麼,大伯尋錯人了。」

  第88章

  「卿卿,你要同我一起走……

  王靜姝終是沒有去見王瑞,一心補眠。

  偏王瑞除了禁禁她足外,旁的也做不了,她太過特殊,一女許了兩門親,若她當真還同沈三郎還私下往來,那牽扯便更多了。

  王靜姝頗有債多了不愁的安然,再睡醒時是被窗欞外的清脆響聲給吸引的。

  她不記得窗外有掛風鈴等物,竹苓替她推窗查看,確是摘回一串風鈴,風鈴異常奪目,寶石相綴,色彩繽紛,下還掛著個小香囊。

  竹苓面色有些發白,方為娘子摘風鈴時,檐上忽地倒掛下一男子,道這是替他家郎君送來,竹苓被嚇得不輕,但話卻是不錯漏地轉達了。

  王靜姝面上倏地綻開笑靨,只有沈遐洲會做出這種事,香囊中是沈遐洲給她的信。

  信中並不提他此行的兇險,也不提他的傷勢,反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如過了正旦,他們便都又長一歲,問她可有想去之處,又如,問她對風鈴可喜?

  還同她說,夜裡風雪大,城中也不是很太平,若實在思念他,可在窗前掛上風鈴,會有他的人取走囊中的信。

  分明是他想得到她隻言片語,卻被說成是她在思念他。

  王靜姝嗤他,也提筆回信,順帶也問了諸多旁的事。

  風鈴掛回窗欞,不久,下方的香囊便被取走。

  在二人這般不斷往來消息的兩日裡,陶敬的棺槨也被護送回了洛京,陶然悲痛,帝王痛斂,朝臣思慮,猜測死了大將軍,這空出來的權柄誰能拿下?

  然隔了不過幾日的功夫,陶信被召回來了,眾人便知帝王原來早有打算,有人失望,有人慶幸,還有人震驚。

  失望的自是沒能自陶敬死後獲利的,慶幸的是陶敬麾下的一干人等,他們沒有被帝王拋棄。

  至于震驚的,蓋因陶信帶回的消息。

  陶信原鎮守冀幽兩地交界,一直防著慕容部族繼續往中原腹地擴張,慕容耿自與大綏做了交易受了封賞後,確實未再往大綏境內擴張,但陶信察覺慕容耿動向奇怪。

  整個冬日,慕容部族在大肆盤剝幽州境內百姓的同時,一直打著大綏的名義,在對外主動挑起戰爭,先是同東部鮮卑的自己人開戰,後又同河西鮮卑的拓跋部族開戰,隱還同羌胡有摩擦。

  這確多有些奇怪,可慕容耿打的是大綏的旗號,揚的也是大綏的國威,諸人對此紛紛有不同的看法,有稱這異族是有心在討好大綏,也有人覺得其中或有古怪。

  最後商討遣使去一探究竟。

  同是時,洛陽城外忽地生了一種疾病,蔓延速度極快,大片的流民染病,有人先意識到或是流民日日同腐去的屍體混居在一處,才生了疫氣。<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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