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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審問時魏邱嚷嚷著說還有人證,但唐頌何等精明一人,從一開始,他就打著用魏邱試探殷祝態度的主意,根本不會輕易將人證搬到檯面上來,免得自己也被此事牽扯進去。

  魏邱來之前,他還特意三番兩次叮囑對方,此事干係重大,一定要耐得住性子,即使事態有變也不必心慌,他來想辦法。

  他的想法很好,只可惜,魏邱碰上了殷祝。

  對於這個和柳顯齊名、因殺害他乾爹而在歷史上臭名昭著之人,殷祝對魏邱的生平,可以說再了解不過了。

  他只不過派人對魏邱說了些他從前幹過的見不得光的事情,就把魏邱嚇得半死,以為唐頌把自己賣了,當場就供認不韙。

  一直以來,殷祝捏著這些罪證,忍耐著不辦他,就是為了等這人耐不住性子,想要搞事的那一天。

  如今,終於被他等到了。

  魏邱言之鑿鑿地說,是唐閣老指使他來的,殷祝先是佯裝不信,朝中也有不少人覺得魏邱是在胡亂攀咬,但就在眾人想要為唐頌求情時,雪羅又恰好送上了格西與唐頌私下書信來往的證據。

  當初宗略因與盧及聯絡,涉嫌通敵,被刑部下獄審問,但如今盧及已經成了大夏的英雄,他的嫌疑自然也被洗脫。

  但現在格西已經死了。

  死無對證,唐頌就算再喊冤,也只能先進一趟刑部的大牢再說了——那些書信可不是殷祝偽造的,確有其事,也不算冤枉了他。

  殷祝簡單講述了一邊經過,又認真糾正道:「你從來不是罪臣,守正,你是想要挽大廈之將傾的棟樑之臣。」

  「柳顯,魏邱,還有一個疑似通敵的唐頌,上輩子禍害大夏欺你害你的這些人,朕都替你除掉了,」他說,「但朕只知道這幾個,還有別的嗎?你說,朕一定叫這些敗類滾得遠遠的。」

  宗策怔怔地看著殷祝,說不出話來。

  血液在血脈中奔流,耳畔心跳轟鳴,他艱難地理解著殷祝對他說的這番話,直到呼吸都漸漸變得困難。

  胸膛深處那輕飄飄的感受是什麼,感動嗎?亦或是狂喜?

  他宗策……何德何能。

  宗策忽然半跪下來,用力抱住了殷祝,顫抖的唇落在那濕潤的唇瓣上,他的聲音沙啞:「夠了,陛下為策做的這些,已經足夠了。」

  他想到自己先前的患得患失、一夜又一夜無眠直至天明的絕望,也不禁覺得有些荒謬。

  但若沒有這幾個月的痛苦經歷,他又怎麼會知曉面前這個人,究竟是怎樣百般為他著想?

  宗策勾起唇,稍稍退後了些,看著殷祝微微氣喘臉頰泛紅的模樣,只覺得一顆心像是要被曬化了,想就這樣同他待在一處,十年,百年,永永遠遠。

  殷祝被他盯著,還以為他乾爹的藥效還沒過去,他硬著頭皮碰了碰,說:「要不……我替你含著吧,真吃不消了。」

  宗策搖搖頭,只是抱住他,讓殷祝趴在自己的胸膛上,輕輕地吻著他頭頂的發旋,指尖撫摸過那白皙肌膚上的吻痕,宗策的眼眸逐漸深沉,手掌滑落在懷中人小腹的位置上。

  肚臍下方,已經靠近胃了,宗策沒有摸到那凸起的感覺,只能有些遺憾地地揉了揉。

  很想。

  但得緩一緩。

  殷祝的呼吸亂了。

  感受到懷中青年下意識的戰慄,宗策抿了抿唇,猶疑著問道

  「陛下,您昨晚喊的『乾爹饒命』……那個乾爹,是指策嗎?」

  第113章 【二更】

  殷祝僵住了身體。

  他開始胡言亂語,撐著身子就準備開溜:「你這次回來還沒跟宗略講吧?朕突然想起來還有事要找他——」

  宗策勾了勾手指。

  殷祝悶哼一聲,倒回了他乾爹懷裡。

  「不帶這樣的,」他悶聲道,「朕顏面掃地了。」

  「不會。」宗策說,「陛下在策心中,一直是威嚴赫奕,英姿勃發。」

  殷祝覺得他是在哄自己,因為尹昇這弱不禁風的小身板顯然和這八個字毫無關聯。

  但這並不妨礙他聽爽了,把臉埋在他乾爹富有彈性的胸肌間,還很不經意地用鼻尖蹭了蹭。

  「所以陛下還沒回答策方才的問題,」宗策自然感覺到了他的小動作,內心相當受用,但還是心平氣和地重複了一遍重點,「乾爹是誰?」

  殷祝:「…………」這個坎就過不去了是吧!

  「是你。」他悶悶道。

  他其實很想告訴他乾爹自己穿越前的事情,可之前白鬍子老道的告誡他還沒忘,而且每次殷祝想開口講這方面的事情,就覺得心裡有股莫名的慌張。

  所以當宗策追問為什麼的時候,殷祝打死也不願開口,還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默默滾到了角落裡縮著。

  「好吧,那策不問了。」宗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陛下能再喊一聲嗎?」

  「……滾!」

  但最後還是喊了。

  因為他乾爹擔心屋裡冷,特意出去拿了兩個火爐回來烤著取暖,殷祝腿腳還酸軟著,下不了床,正好祭祖大典剛結束,國中也沒什麼大事要他操心,乾脆就給自己放了一天假,沒回宮裡,在床上用了午膳。

  下廚的自然是宗策。

  他乾爹的手藝相當不錯,尤其是下面。

  殷祝吃得太飽,沒一會兒就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他半搭著眼靠在床頭,透過寢室的雕花大窗,看著他乾爹大冬天只穿一條褻褲在庭院裡打拳,過了一會兒,又虎虎生風地練起刀來。

  介於昨天的特殊原因,每日的晨練變成了午練,但對於宗策這種一是一二是二的性格來說,哪怕前一天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只要今日無事,依然得練。

  寒風凜冽,庭院中飄起了細雪,男人的渾身熱汗在數九寒冬中蒸騰起道道白霧,充血的肌肉更是猶如石鑿斧刻的雕塑,叫人移不開眼睛。

  絕對是故意的。

  殷祝心想。

  別看他乾爹平時老實,就屬這時候心眼最多。

  但殷祝還挺高興的。

  甭管是因為什麼原因,只要愛卿肯為他花心思就好。

  得賞。

  他想了想,裹著被子,像條毛毛蟲似的在床上挪了挪,一直挪到窗戶邊上,望著漫天飛雪,扒著欄杆,小聲喊了一句乾爹。

  刀光掠過,險些劈斷了枯枝。

  宗策後背的肌肉線條陡然繃緊。

  但他還是咬緊牙關,凝神屏氣地把最後幾式練完,又從邊上打了一桶冰涼刺骨的井水,當頭澆在了身上,這才轉過身來看向窗台邊的殷祝。

  殷祝睜大雙眼:「這麼冷的天,你瘋啦?」

  宗策才沒瘋。

  他提著刀,沉著臉大步走了過去。

  殷祝看他一臉兇相,也不害怕,反而托著下巴,靠在窗台邊上下一打眼,很有流氓氣質地挑眉問道:「怎麼,愛卿這是後悔了,真打算謀逆弒君?」

  宗策不答。

  在殷祝的驚呼聲中,他連門都不走,直接翻身跳進了屋內,殷祝被嚇得身體下意識往後一倒,正正摔在床上,還沒等回過神來,雙手就已經被按在了頭頂。

  「再叫一聲。」宗策居高臨下地看著殷祝,嗓音低沉喑啞。

  「叫……叫什麼?」殷祝眼神亂飄,「快起來,這都下午了,朕要回宮見蘇成德……」

  「見他做什麼?」宗策埋首在他的頸側,緩慢呼出一口滾燙的氣息,「陛下,策昨日被他騙得可苦。」

  他乾爹這這這是在向他撒嬌嗎!?

  殷祝瞬間迷糊了。

  毫不誇張地講,他半邊身子都是麻的,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強行把他的嘴角拉升上去。

  殷祝看著他乾爹,迷迷糊糊地傻笑起來:「那等回去之後,朕替你出氣。」

  雖然蘇成德是按照自己吩咐做的,但是不管了。

  大不了等之後再給他補回來。

  宗策沉默許久,忽然在殷祝迷茫的注視中笑了一下。

  他說:「陛下現在這副模樣,倒是像尹昇了。」

  色令智昏,叫人看了就牙痒痒。

  不過一個是讓人想刀,一個是讓人想親。

  殷祝呆了一秒,勃然大怒:「好你個宗策!你竟然把我當成那王八蛋——等下,你知道我不是他?」

  他驚疑不定地看到他乾爹緩緩點了一下頭,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可又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

  宗策耐心等待了片刻,見殷祝欲言又止,心中也明白了什麼。在殷祝下定決心要開口的那一刻,他反而主動伸手,捂住了對方的唇。

  「不必解釋了,陛下,」他溫和凝視著懷中的青年,漆黑的眼眸倒映著殷祝有些焦急的面孔,「策肉體凡胎,不過是芸芸眾生中一螻蟻,只希望此生能與陛下共度,旁的再不敢奢求。」

  待到自己壽終正寢後,無論他是回到天上,還是去往他處,宗策都願意成全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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