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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蓮生聲音冷硬:「你到底哭什麼?」

  白情其實也是思維紊亂,腦子一團漿糊,胡亂抹了一把眼淚,說:「我招誰惹誰了?我——」

  就在這個時候,白情身體一輕,靈魂像是被什麼抓住,猛地從這個軀殼、這個時刻被抽取出來。

  白情眼前一陣震盪,扭曲,模糊——

  穿越回現代了。

  在這一刻,白情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穿越的事實。

  和之前的穿越不一樣。

  前幾次穿越的時候,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從現代回到了古代,心裡始終保持著一份對現代的記憶和認知,甚至不覺得自己和辭迎有什麼深層次關聯。

  就像是一個旁觀者。

  然而,後來的穿越經歷卻讓他漸漸感覺到,自己和辭迎的意識開始融合。

  而這一次的穿越,更是讓他徹底沉浸在了古代的時光里。他忘了自己在現代的記憶,忘了自己是陽光小活屍。

  他完全融入了那個身份,那個時代。

  就像他本來就是辭迎,一直生活在古蓮國一樣。

  再次回到現代,白情感覺自己的恍惚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嚴重,腦子像是被一團濃霧包裹著,昏沉沉的,幾乎無法思考。

  他努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拖拽著,從一個黑暗漩渦中被拉出來。

  是誰把他拖出來了?

  ——答案當然是景蓮生。

  桃夭之看到白情被吞入漩渦,立即去西屋找景蓮生求助。

  景蓮生也是二話不說,閃身就來營救。

  應知禮在屋子裡留下這個法陣力量強大,饒是景蓮生這樣的大厲也難討好。

  法陣一旦啟動,漩渦之中亂流激盪,形成無數把無形的利刃肆意切割一切。

  景蓮生身陷漩渦之中,鬼身之上也被割出了一道道細密的傷痕。

  景蓮生卻緊咬牙關,拼盡全力,緊緊拉住白情,拽著他奮力衝出了這恐怖的漩渦。

  在衝出漩渦的那一刻,景蓮生只覺得身心俱疲,但他看到白情安然無恙,便又覺得無限安樂。

  他雙臂收攏,將白情圈在臂彎里。像抱著受傷的兔子,收得太松怕摔著,摟得緊了又擔心壓痛,指節繃出青白仍不敢使力。

  懷中白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瞬間並未分清古代和現代的記憶。

  他看到景蓮生的臉,腦子卻還沉浸在古代的情緒里,滿腔委屈,眼睛不禁流出兩行熱淚。

  景蓮生大驚失色:「怎麼了?哪裡疼?」

  白情抓住景蓮生的手臂,哇哇大哭,把穿越前那句未說完的話說了:「我招誰惹誰了?我——我只是想吃頓飽飯啊!!!」

  景蓮生如被打了一悶棍,怔在原地。

  第39章 棺又又震了

  桃夭之不明所以,蹲下身來,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白情的肩膀:「白哥,你是餓了嗎?」

  白情聽到這一聲熟悉的「白哥」,心中一顫,混沌的思緒瞬間清晰。古代和現代交織的記憶慢慢規整,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此刻是在應知禮的臥室外頭,而不是身處古蓮國。

  白情扭頭看向那個已經逐漸消散的黑漩渦,心中仍有餘悸。他再轉頭看向景蓮生,只見那雙奮力拖拽自己出來的鬼手上傷痕密布,青痕如網般交織,格外觸目驚心。

  白情心下大疼,對景蓮生說:「你受傷了嗎?」

  景蓮生回過神來,僵硬地說:「區區小傷。」

  白情卻說:「這是陣法對付鬼物最厲害了,你別逞強,有沒有哪裡疼?」

  景蓮生冷哼一聲:「根本不疼。」

  說著,就嘔出了一口黑血。

  房間裡的黑色漩渦已經消失,一切風平浪靜。

  白情卻無暇他顧,眉頭緊鎖,對景蓮生道:「你快回去療傷。」

  「你來這兒是不是想查看什麼?」景蓮生搖了搖頭,「好不容易費那麼大勁進了應知禮的房間,就這麼走了,豈不可惜?不再看看?」

  白情神色堅定:「沒什麼比你的安危更重要,別逞強了。」

  景蓮生眸色一沉,擦了擦嘴角黑血,說:「我無事。」

  一旁的桃夭之這次格外謹慎,左顧右盼,眼神警惕,伸出身上的桃花枝葉,在房間裡輕輕探掃。片刻後,他收起枝葉,鬆了口氣道:「應該沒問題了,沒有不尋常的靈力波動。」

  儘管如此,桃夭之還是站在門邊,沒有再往裡踏進一步。

  聽到桃夭之的話,白情大膽地往裡走了,景蓮生像影子一樣綴在白情身後,替他留意有沒有觸發什麼機關。

  傭人之前的話的確不假,應知禮顯然是收拾好了行李才離開的,房間裡幾乎找不到任何屬於他的私人物品,就連他生活過的痕跡都變得微乎其微,這裡變得像是從未有人居住過一般。

  白情的目光在書架上停留片刻,心念微動,輕聲道:「這些書……」

  景蓮生說:「這些書是一直放著的,可以說是屬於裝修的一個部分。」

  這家客房原本是上一代某位少爺的書房,放著一些以前主人布置過的書。

  「怪不得,這些書像是沒有被動過的樣子。」白情點了點頭,目光卻依舊在書架上徘徊。

  「應知禮大概對這些書也不會感興趣。」景蓮生推斷。

  白情的目光卻突然凝固在了一本書上,他伸出手,摩挲著那本書的書脊。

  景蓮生見狀,靜靜地站在一旁,沒有打擾他。

  「這本書……應該是被動過很多次了。」白情認真地凝眉。

  說著,白情把一本靠邊的書取下來:「《太平廣記》……」

  景蓮生問:「有什麼問題嗎?」

  「這……」白情愣了愣,他差點就脫口而出:他好像記得從前應知禮還是巫應的時候,書架里也放著這本書。

  只不過,白情的身份還是一個秘密,也不好跟景蓮生說這個。

  白情便信口說道:「這書是小說集吧?應知禮也會看這個嗎?」

  說著,他隨手一翻,翻到了應知禮經常看的那一頁——因為經常被翻動,所以那一頁的書縫明顯比其他頁要,很容易被察覺到。

  「這……確實有點奇怪。」景蓮生湊過來看了一眼,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太平廣記》卷四百三十,馬拯?」

  桃夭之問:「這個叫應知禮的人喜歡看馬拯的故事嗎?」

  「他看的恐怕不是馬拯。」白情目光一凝,這本書是古籍印本,墨跡拓印的技法比較傳統,被摩挲較多的字句出現了模糊。

  那一句被摩挲得墨印泛開的句子是「此是倀鬼,被虎所食之人也,為虎前呵道耳」。

  尤其是「倀鬼」二字,被磨得已些許模糊,是無數次指尖滑過、目光停留所留下的印記。

  白情問桃夭之:「你知道什麼是倀鬼嗎?」

  「這我當然知道。」桃夭之好歹是個千年老妖呢,滿懷信心又帶幾分得意地說,「倀鬼啊,就是被老虎吃掉的人變成的鬼,只能跟在老虎身邊,幫老虎尋找獵物,幫虎吃食,前驅引路。說白了,就是被老虎吃了還得給它當走狗,也挺可憐的。」

  白情聽後,沉默了一會兒,眼神落在那本古籍印本上,眉頭輕蹙,低聲說道:「可憐嗎……」

  景蓮生這等性情,自然是沒有這樣的憐憫心,反而冷聲冷氣:「死於虎齒還得為虎作倀,為鬼如此,不如魂飛魄散也罷。」

  桃夭之好似不同意,說道:「俗語道:好死不如賴活著呢。」

  「當倀鬼也算活?」景蓮生不以為然。

  桃夭之只說:「只有當人的才講氣節。」

  景蓮生又想說什麼,卻覺胸中發悶,咳了一聲。

  白情一直留意著景蓮生的狀態,此刻見他如此,便知道他強行破陣已經傷了鬼體。

  他嘆了口氣,把手中的《太平廣記》放回原位,說道:「我剛剛被陣法傷了,不太舒服,還是先回去歇著吧。」

  「你受傷了?」景蓮生說,「都叫你莫要逞強。」

  白情:……到底是誰在逞強?

  白情和景蓮生一起回了西屋,把門關上了。

  桃夭之非常懂事地在外頭的小土盆里待著。

  廳子裡,那口千年陰沉木棺材橫陳中央。

  景蓮生謙讓地說:「你既然不舒服,你先進去療傷吧。」

  白情心想:死鬼的傷比我重多了。

  但他是死鬼死裝,不能夠直說。

  因此,白情掩嘴咳了咳,說道:「可我傷成這樣,恐怕只能……那樣才能好呢。」

  「那樣?」景蓮生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你是說,採補嗎?」

  白情沒想到景蓮生能如此義正辭嚴地說出這個詞語,也是服了。

  不過,景蓮生這樣的態度也是有好處的,證明他真的就是把這個當成一個必要治療手段,而不是別的什麼,要勸說起來也容易一些。

  白情就說:「是啊,你可不可以……」

  「可以。」景蓮生直接掀開棺材板,「你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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