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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他抱起了那個在石泉鎮找到的倖存者。

  這番話終於激起了一點小小的討論。石泉鎮倖存的嬰兒,活過屠殺,命若琴弦,如今卻真的在軍醫的照看下活了過來,是個奇蹟。知道這事的,不僅有黃巾叛軍,也有虎賁軍原來的士兵。就算常清鴻的目光瞪視如毒蠍,也有人禁不住悄悄交頭接耳起來。

  常清鴻一拍轎上扶手,立刻有人站了出來。常監軍高舉虎符,道:「軍令如天,你秦敬堯已經被褫奪了職務,還敢在此妖言惑眾,視為大不敬。」

  秦將軍毫不退讓地逼視了回去。

  顧況這才發現,他的身上並無盔甲護身。也是,私藏兵器是重罪,秦將軍被趕出軍營,只能靠一身血肉來阻止常清鴻的撤退。

  顧況心下一震。

  常清鴻卻依舊高聲言語:「根據虎賁軍軍紀,手握虎符者,能全權掌控軍中陟罰臧否的權力。秦敬堯,你觸犯軍令,罪當斬首!」

  秦將軍冷冷瞥了常清鴻一眼。孰料,常清鴻振臂一呼,他身後零星幾人接應,虎賁軍中半數人竟高聲呼叫、跺腳,支持起這位新任的監軍來。

  秦將軍的眼神慢慢暗下去。

  古擇處在虎賁軍中,心急如焚。

  終於,常清鴻身後走出了一位披堅執銳的高大士兵。

  秦將軍本就被剝奪了盔甲,此時只有血肉之軀屹立,眼見就將失去反抗之力。

  虎賁軍中忽然傳來一聲:「可是常監軍,虎符怎麼只有半個?」

  聲音不大,但很清晰嘹亮,剎那間傳遍整個人群。

  常清鴻有些著惱地回身望去,茫茫人海中,辨不出誰在鬧事。

  古擇說完這話,就默默溜了出去。

  常清鴻剛要發生,又聽見黃巾叛軍中傳來一聲清亮的少年聲嗓:「常清鴻,你在找這個麼?」

  這一回他可聽明白了,有一人死而復生,尋仇來了。

  顧況亮明了身份,也不遮掩,登時縱躍出列。

  之前劉康時的刺殺事件,無意中讓虎賁軍中大部分人都認得了這個留著顧家血脈的獨苗苗。加之顧況在校場演武中的出色表現,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這一張臉,便是驗明身份的最好令牌。

  常清鴻白淨的臉蛋慢慢浮現出氣惱的粉色。

  顧況一面說,一面緩步接近常清鴻:「我聽人說,咱們先鋒營全部在黑風峽遇難了?常監軍,你是這麼向聖上稟報的吧?」

  常清鴻總覺得顧況言語間埋伏陷阱,剛想閉口不言,卻見自己身側的士兵都有些意動,全體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他硬著頭皮道:「先鋒營一去五日,並無絲毫訊息,我自當以殉國以告。」

  「錯。」顧況利落地踏上前一步,四名抬轎的士兵眼神一煞,擋在顧況身前。顧況氣沉丹田,確保發出的每一個音節都能清晰洪亮:「常監軍,我當時便好奇,先鋒營路線隱蔽,怎麼會在半路上遇見北狄人的埋伏呢?」

  不等常清鴻接話,顧況的問題如疾風暴雨倒灌:「就算將先鋒營失利的消息傳到京城,快馬加鞭也要十*日,為何你早就得到了撤軍的聖旨呢?」

  此言一出,眾人譁然。

  就連常清鴻的貼身侍衛都暗暗側目,手上勁力微松,顧況趁機又向前一步。

  「虎符一分為二,一塊在京城,一塊在我爺爺身上。我自京城來,手中有虎符。而你手上的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常清鴻確實乎沒想到顧況會一而再再而三問出這種刁鑽的問題。他嘴唇囁嚅,「你……我……」半天,沒有一句像樣的話。

  顧況終於站在了常清鴻面前。

  剛才還不可一世的男人此時坐在轎子上顫抖,他幾近哀求地看著顧況。

  顧況一字一句地說:「你不敢說,我替你說,這塊虎符,是北狄人送給你的。」

  常清鴻的眼中終於顯現出真實的恐懼。顧況沖他伸出手,他卻形容猥瑣地瑟縮在角墊上,不複方才淡定快意。

  身邊的士兵沒有阻止顧況的動作。

  顧況很輕易就從常清鴻手上拿過了虎符。

  常清鴻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手便無力地垂下,骨髓深處傳來劇痛。

  原來顧況手中藏匕首,挑斷了他的手筋!

  不過常清鴻已經不再是人群的焦點了。

  顧況垂下眼睫,兩片紫銅色的虎符終於在他手裡合二為一!

  陽面怒目圓睜,猛虎下山,威風凜凜;陰面臥虎伏石,眼眸惺忪,伺機而動。

  一正一反貼合,渾然天成!

  秦將軍極有眼色,他振臂跺腳,身後的黃巾叛軍……不,是原虎賁左軍,集體振臂高呼,腳下似有地龍翻動,聲若悶雷,隆隆作響。山呼海嘯之勢立刻蔓延到全軍。

  有人撿起地上的土塊,向常清鴻扔去:「叛徒!」

  「騙子!」

  「偽君子!」

  顧況卻制止了這樣的暴動。

  現在的目標不是復仇,至少不是向常清鴻復仇。常清鴻還沉浸在被拆穿私通北狄的驚訝與害怕中,並沒有意識到,顧況手中那片本應在皇帝手中的虎符是怎麼來的。

  顧況指揮四人將常清鴻牢牢困住,塞上他的嘴,讓他想明白了也說不出話來。

  而顧況自己,舉起虎符,沖眾人道:「弟兄們,我是虎賁軍的兒子,我身上留著虎賁的血脈!」

  眾人歡呼應和。

  左軍中,不知是誰敲響了戰鼓。顧況說一句,戰鼓便警醒一下。

  「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音隨鼓動,分外鏗鏘。

  顧況割下一片衣帶,綁在自己的前額上。這番舉動,是他從小聽爺爺將先祖故事中學來的。相傳虎賁軍剛建軍,遇到強敵內憂外患,顧家的先祖就這般表示自己會以身作則,與士兵們同生共死。

  果然,不少人都模仿顧況的舉動,帶上抹額,以示支持。

  顧況環顧身下的軍隊。

  古擇,秦將軍,還有往日那些熟悉的弟兄們。

  「——殺北狄!」

  「殺北狄!」

  「——斬奸佞!」

  「斬奸佞!」

  此時火光煌煌,亮如白晝。顧況卻回首看向被黑暗吞沒的草原。

  他來救她了。

  【作者有話說】

  木蘭蘭:過!

  小顧:癱——好累啊嗚嗚嗚,明天能不能休息一天

  木蘭:(冷酷扶眼鏡)nonono,明天你還有大戲。

  小顧:(試圖賣萌)可是大家想看哥哥

  木蘭:但是青青姐還在等著你...

  小顧:(忽然支棱)師姐!

  遠在天邊的青青打了個噴嚏

  ----

  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豈曰無衣?與子同袍。均來自《詩經秦風無衣》

  第78章

  埋骨之地

  ◎他只要還活著,就一定會來救我。◎

  下墜,不停地下墜。

  腦袋一點,程遙青再次清醒了過來。

  剛剛奪回意識的大腦有些鈍,她慢半拍地看向手裡,雙手上是黏膩的血液,懷裡抱著一把淌血的刀。

  程遙青這才慢慢反應過來。自己再次回到了現實。

  地上是幾個歪七扭八的北狄人屍體,一不小心踩踏到斷肢殘臂,腳立刻陷了下去。縱使她再小心,鞋底也沁入了血液,鐵鏽味纏繞周身揮之不去。

  這些人是前幾日奉命給顧老將軍收屍的北狄人。

  很可惜,程遙青並沒有遂他們的願望,殺掉這位馳騁疆場幾十年的老將軍。相反的,她殺死了這些蠢蠢欲動的北狄人。

  相思使她的精神陷入了混亂,不過並沒有折損她的刀法。

  手起刀落,人頭落地。

  明晃晃與北狄人為敵。

  顧老將軍坐在牢房的另一角。

  自從用鴿子向外傳遞消息之後,他便很少移動,也很少發出聲息。程遙青有時候都懷疑,他是不是已經在一片黑暗中溘然長逝。但是當她小心翼翼將手指放到顧老將軍鼻息下,卻又感到有一陣微弱的呼吸聲。

  顧老將軍在等,等一個信鴿的回覆。

  他的生命之火已經燃燒不了多久,他像龜息的獸,又如風中的燭,將有限的時間無限捏扁延長。

  而程遙青在硬撐。

  她不殺顧老將軍,已經擺明了與丹鳥為敵,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境況對她極為不利。牢獄是北狄人的主場,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出現。而程遙青一旦陷入睡眠,就會被相思所控制,墮入無邊的回憶中。她不敢睡,睡了就意味著把自己全權交付到他人手上。

  於是她只好醒著,雙目鰥鰥,日夜不寐。

  牢獄中的兩人,彼此在自己的戰線上苦苦支撐,就像行走在一根細若遊絲的線上,不知何時,細線就會崩斷,行走其上的人墮入萬劫不復。

  這幾日丹鳥都會過來。

  這對於程遙青來說是壞事,也是好事。

  說是壞事,因為每番丹鳥出現,都會讓程遙青神經緊繃,徹夜不敢入眠。<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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