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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鑒言簡意賅道:「去李府。」

  一行人浩浩蕩蕩前行,不遠的街邊忽然出現一對父母,領著兩個孩子低頭匆匆走過,其中一個男孩忽然停下,指著聞鑒喊道:「爹娘!就是這個狐狸哥哥弄壞了我的糖!」

  聞鑒腳步一頓,這才想起來鍾耳扮演久了,連面具都忘了摘。

  於是他當著那孩子的面緩緩摘下臉上的面具,剎那間,孩子的父母如同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連忙將孩子的嘴牢牢捂上,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抖如篩糠道:「掌印饒命!」

  聞鑒沉默著,盯了這對家人良久。

  他們將頭埋到最低,抖得不成樣子,但孩子年紀尚小,不知其中厲害,依舊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聞鑒:「狐狸哥哥,那個跟你一起的姐姐呢?」

  聞鑒低斂的眉眼忽地一抬,又沉默片刻後,抬手將面具交給了旁邊的青雀。

  那對父母此刻已經心如死灰,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忽然聽到聞鑒輕飄飄來了一句:「咱家忙著捉拿要犯,你們自行離去。」

  說完,帶著身後一眾人繼續前行。

  直到聞鑒領著人走出許久,這對父母才如蒙大赦,沉沉吐出一口濁氣,擦去額頭的冷汗,將兩個孩子抱得更緊了些。

  母親追問糯米糰子道:「毓兒,你剛剛說的姑娘,是什麼人?」

  糯米糰子眨了眨眼睛,在臉上比劃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呀,就是一直跟在狐狸哥哥身邊的一個姐姐,也戴著面具呢。」

  母親一時間不知做何表情:「那個人的身邊竟然也會有女人,這可真是稀奇。」

  旁邊的父親回過味來:「不過我怎麼覺得,剛剛像是毓兒提到了那姑娘,掌印才放過我們的呢?」

  ——

  此時的李府已被重兵包圍,門前還停著一輛馬車,上面印有一個金色威猛的虎頭印記,是德親王為自己親手設計的圖騰。

  底下的人端了把椅子,紫袍華服的尉遲炯好整以暇坐在上面,翹著腳,懶懶看向被懸掛在李府門前,被鞭打到渾身血痕的男人,一頭亂糟糟的發散著,兩隻眼睛也腫得眯成一條縫隙,其餘的地方也是不成樣子。

  府邸內傳來女人求饒的哭喊聲,尉遲炯咧嘴笑了下,看向站在斜前方的聞鑒,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

  道:「先前本王讓你直接把他的家人抓起來,你不願,本王當你又是老毛病犯了呢,沒想到竟還有這麼一出。」

  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倚著,一手撐著腦袋,「真不錯啊,和最珍愛的家人一牆之隔,一邊聽著丈夫慘死的叫聲,一邊聽著妻子的哀嚎,嘖,簡直比戲台上演的還好。」

  這麼多年過去,聞鑒早已習慣此情此景,臉上是一片冰冷的麻木,就像是一顆全天下最完美的棋子。

  他會按照命令落在他們想要落下的位置,可棋子並不只有一個顏色,有時自以為落下的生棋,也許在不久後的將來,也會變成一步死棋。

  就像李尚。

  李尚原本就是尉遲炯的人,只是此人圓滑,曾一度在朝中趨炎附勢,搖擺的多了,自然也就容易遭人猜忌,而聞鑒正好缺個替罪羊,他便成為了最佳的人選。

  李尚已經被打得說不出話來了,只將眼死死瞪著聞鑒,嘴裡發出一聲聲的嗚咽。

  聞鑒早就在暗中切斷二人之間聯繫的一切可能,如此李尚才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謀殺太師,嫁禍掌印,樁樁件件都能隨時要了他的命,可偏偏尉遲炯,他所追隨的主人想要看他臨死前如何絕望。

  尉遲炯喜歡看人的各種絕望之色,聞鑒卻喜歡看狗咬狗的場面。

  被踩過的那隻手蜷縮了一下,緊接著在寬袖中緊握成拳。他原以為自己不會再感到屈辱,卻在那日視線中出現一抹絳紫後,久違感受到了被扒光衣服,裸//露出醜陋皮囊的慌亂。

  青雀察覺到他的異樣,往他的方向靠近一些,用極輕的聲音低喚道:「大人。」

  聞鑒回過神,眼底不自覺流露的猩紅褪去,悄然卸下了緊繃的神色。

  「夜深了,殿下還要再看麼。」聞鑒語氣如常,淡然疏離。

  男的被打爛了,女的也叫不出聲了,尉遲炯覺得無趣,便擺了擺手,懶懶道:「罷了,今日這場戲就看到這吧。」

  聞鑒便示意玄武軍上前,給李尚一個痛快。

  「等等。」尉遲炯將人喊停,轉眸看向聞鑒,眼底帶著輕蔑的戲謔,「本王還是想看掌印親自動手。」

  聞鑒身形未動,尉遲炯眸色便沉了幾分:「掌印不過數月未歸,該不會連怎麼殺人都忘了吧。還是說……要本王替你回憶回憶?」

  聞鑒並不害怕殺人,他從一個被丟棄在深宮中連宮女太監都不如的稚子爬到現在,手中早就沾了不知多少血。

  於是他接過旁人遞過的刀,朝李尚走去。

  有人砍斷了吊住李尚的繩子,他咚的一聲掉在地上,像一條已經被剖開的死魚,卻還能靠著一點痙攣唬人。

  見到聞鑒朝自己走來,他又劇烈掙扎著,身上的血點點滴滴飛濺到聞鑒的綠衣上。一

  息尚存,聲音微弱,但仔細聽還是能依稀辨別他在說些什麼。

  「聞鑒……你個閹狗……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又是這樣的話。

  聞鑒聽得膩了,表情沒有一分一毫的起伏,甚至平靜冷漠的,宛如一隻僵硬行走的人偶,只沉聲道:「放心,咱家之前,還有你們的屍體鋪路,想必路上不會太寂寞。」

  鋒利的刀在空中划過,砍到什麼堅硬的東西時甚至發出「噌」的一聲,緊接著,一個早已看不清臉的頭咕嚕嚕順著石階滾了下去,一直滾到尉遲炯的面前。

  尉遲炯嫌棄地看了那顆頭一眼,繼而抬眸朝聞鑒望去,便見對方渾身浴血,如從地獄中爬出的修羅鬼,一手持劍,用一種平靜漠然的殺意注視著他,仿佛在他耳邊輕聲說:

  「尉遲炯,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深暗的夜空中忽地滾過一道響雷,這一刻,尉遲炯渾身的憊懶忽然散了個乾淨。

  他脊背猛地繃直,全身汗毛倒豎,再次看向地上莫辯的人頭時,恍惚像是看見了自己的。

  金翎曾告誡過尉遲炯很多回,聞鑒此人能用,但不能深用;能殺,但不能辱。

  可他總是忘記,因為每次他一看見那張如謫仙般清雋的臉,便會覺得此人本該像大多數公子哥一樣有個錦繡燦爛的好前程,可他卻身處深宮,只能幹著最卑賤的活。

  如此戲劇的一幕,叫他如何能不痴狂。

  對這種人的折辱,欲死不能,本身就是另一種比死和痛更悽慘的絕望。

  第41章 刺殺「你們想到哪去?」

  夜更深些時忽地落起了瓢潑大雨,將李府門前地面的血跡悉數沖刷,原本濃重的血腥氣也漸漸淡去,就像今夜無事發生。

  雨幕中,不遠處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停著一輛紅頂馬車,兩側印有振翅欲飛的金鳥圖騰。青雀和幾名穿著玄黑的黑鳥衛一手持刀,一手撐傘,安安靜靜守在馬車旁。

  車廂中十分寬敞,與外面幾乎是兩個世界。角落點有氣味濃烈的薰香,地面鋪著一層溫暖的白色毛絨毯,但沾染上了一些刺目的血跡。

  一身青衣沾血的聞鑒便淡然坐在其中,拿著一方手帕仔細擦拭著指間的血漬,然而擦了半天,依舊痕跡斑斑。

  他便不耐將那方手帕隨手一丟,微微側頭,問守在外面的人:「她在何處?」

  稍息,青雀的聲音才和在雨中傳來:「大人恕罪,月姑娘她……不見了。」

  聞鑒眉峰陡然一擰,聲色越發冷漠:「你從不會出這樣的差錯,究竟是跟丟了,還是壓根就沒派人看著她。」

  青雀心中一駭,握著傘柄的手因為用力而泛著臼白。

  原本他以為聞鑒今日早早離了團圓宮宴,是為捉拿李尚,可他卻令人暗中準備煙花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片刻,他像是下定決心,猛然抬頭,盯著車簾後那張深色的側影。

  ——

  月慈許久沒來京都,這地方跟她印象中相比變化了不少,是以,在聞鑒走後,她一時忘記了該往何處走。

  不過無傷大雅,就當是在街頭漫步。

  直到人群開始慌亂,驟然撕碎了追月節的熱鬧祥和,然後月慈感覺身後有人,正在朝自己快速逼近。

  直覺讓她快跑,也是那一剎,她似乎聽到了刀劍出鞘的聲音。

  有人想趁亂要她的命!

  來不及細想是誰,月慈滿腦子只剩下逃命!她和慌亂的人群一起狂奔,那些殺手被人群阻礙,沒能立即追上來。

  月慈迅速躲到了巷子裡的一堆竹筐後,這才將腦子空出來去猜測是誰派出的殺手。

  她此刻臉上還戴著面具,按理說旁人認不出她來,除非那人知道她的臉就藏在這面具之下。

  聞鑒前腳剛走,後腳就出了事,想必是有人趁他離開,這才派出人來。但月慈自詡沒得罪過什麼人,會有誰想殺她呢?<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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