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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他的舌頭也開始產生自己的意志了,那烏黑尖長的舌尖飛竄出去,繞著那飽滿的耳垂一舐,便給它抿到了嘴唇中間,接著再貪戀地一吮。

  賀九如的臉皮簡直紅得充血,他難以置信地嚷道:「非禮、非禮!」

  他懵,殷不壽比他更懵。他自個兒都想不到,他怎麼會放棄如此千載難逢,可以吃掉人間天子的機會,僅僅只是伸長了脖子,嘬了下人家的耳朵?

  ……不過,口感還真好啊,又小又軟,還有點涼絲絲的。

  沒等他反應過來,風聲呼嘯,天子的大巴掌已至眼前,殷不壽強撐著嘲笑:「區區凡人……呃啊!!」

  鎖鏈巨聲大作,殷不壽被「區區凡人」一巴掌扇飛出去,噼里啪啦地落在鐵索堆中間。

  好疼!疼死了!

  賀九如漲紅了臉,大喊道:「好好說話,你幹什麼親我耳朵?!」

  他將火把往地上一擲,轉身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殷不壽被他扇得腦子不清不楚,只是下意識要回擊,於是跟著怒吼:「我就親了!下次我還親!我就親你!」

  賀九如登時大怒,即刻回過身去,對著殷不壽飽以老拳,直將這個「殘暴無端」的妖人捶得痛叫。

  「回宮!」賀九如氣沖沖地喝令,「下次再來揍他!」

  早就驚呆了的眾人唯恐說錯一句話,惹得新帝砍掉他們的腦袋,誰也不敢提一個字;被打得鼻青臉腫,接著很快恢復的殷不壽孤坐牢房,只顧呆愣喘氣,回味被揍和舔耳朵的感覺,好像被十萬個雷劈中了腦門。

  是夜,賀九如躺在奢華大床上,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被舔過的耳朵一直火辣辣的,燙得燒心,那妖人長成那樣,卻是個登徒子,耍流氓的!

  現在回想起來,他一開始看我的眼神是蠻恨的,他一下衝過來,怕不是想把我的耳朵咬掉罷?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又不咬了,只是含在嘴裡親了下,然後就被我狠揍了一頓……不對啊,我居然有點懷念那種感覺?怎麼回事?!

  「一定是他在謀害朕!」賀九如捂著熱騰騰的臉,在床上翻滾、大叫,「查,定要給朕徹查!」

  總管被這打雷般的動靜驚得瞌睡都飛了,跳起來條件反射般嚷道:「謹遵聖旨!小的這就傳旨徹查!」

  「等一下,」賀九如平靜下來,說,「沒事了。其實是我在發神經,你睡吧。」

  總管:「…………」

  總管站在床邊,陪著笑臉,心情複雜道:「是,陛下。您,您就別折騰啦,快休息吧。」

  作者有話說:

  賀九如:*戴上冕旒,穿上龍袍,感到很不適應*

  還是賀九如:*忽然發現兩隻蝴蝶* 哦!蝴蝶!*戴著冕旒,穿著龍袍,開始撲蝴蝶*

  殷不壽:*穿著囚服,戴著鎖鏈* 呃,習慣了。

  還是殷不壽:*忽然發現在追蝴蝶的賀九如* 哦!人!*穿著囚服,戴著鎖鏈,開始撲人*

  第240章 太平仙(三十)

  第二次去天牢,賀九如沒叫護衛隨從,自己喬裝打扮,吩咐膳房「狠狠做幾樣世所罕見的美食」,完了提溜了個厚大食盒,開啟牢門,點亮火把,往囚犯夠不到的地方一坐,慢條斯理地開啟食盒,一樣樣取出裡頭的山珍海味,瓊漿美酒。

  沉重鎖鏈漫長相撞,殷不壽盯著天子的一舉一動,瞬時便領會了他這堪稱幼稚的示威舉措。

  妖物眯起眼眸,明知故問道:「你想幹什麼?」

  賀九如提起瓊花露,一看菜色,心裡便咯噔不妙。

  沒奈何,他先嘗了一口膩膩的燕窩雞絲湯,再來一口膩膩的海參燴鯽魚,再來一口膩得心慌的糖糜澆乳糕……嗓子眼兒像被糨糊掛壁了,哽著硬往下咽,還得裝出人間美味的樣子。

  膳房,你們做的什麼鬼菜!他在心裡氣得大叫,我讓你們做世所罕見的美食,不是叫你們做世所罕見的豬食!

  「呵,呵呵,」賀九如皮笑肉不笑,用金筷點著面前的盤盞,「看你關了那麼久,滴水不進,粒米未沾,你就不想吃點東西?只要你跟我……跟朕道歉,再告訴我,呃那個朕,你為什麼被先皇關在這兒,我……朕……唉算了!我!我就把這些飯菜全賞給你,如何?」

  殷不壽嫌棄道:「免了。不要。」

  「免了?不要?」賀九如大感意外,「你不餓?」

  殷不壽嗤笑:「既然是妖,怎麼才能餓著?而且,你吃的都是什麼?皇帝就吃這些?」

  「金饌玉醴,你還吃過比這更好的?」賀九如懷疑,「你去天上吃的?」

  「哼,」殷不壽冷笑一聲,「淺狹凡人,懂什麼至福享樂?我告訴你,真正的好東西是……」

  他本想拿出自己過往經歷炫耀一番,順帶恐嚇一下這個年輕無知的人,然而話到嘴邊,他的視線忽而游移,卻情難自禁地在賀九如的耳朵上繞了一圈。

  賀九如茫然:「你在看什……」

  驀地反應過來,他臉孔通紅,捂著耳朵嚷道:「你在看什麼?!我不允許你看!」

  殷不壽被打斷思緒,心頭亦是火燙燙得發燒,他厲聲道:「你以為我上次想親你?我是要吃你!連皮帶骨,把你吃掉!」

  賀九如跳起來捋袖子:「就你還想吃我?我一下把你推得爬都爬不起來,你吃屁!」

  殷不壽的黑髮如觸手怒張,俊美面相瞬間化作猙獰惡鬼,或者說連猙獰惡鬼看了他都要退避三舍。妖物被戳中痛處,實際上,殷不壽絞盡腦汁,也不能明白,為什麼上次的自己會被一名凡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只能連連痛呼。

  他不由咆哮:「我吃了你!」

  賀九如「哇呀」一聲,一頭撞到殷不壽胸口,他哪裡會打架?只是憑直覺,先衝上去將對方壓著,壓到身子底下,方便提拳頭揍。殷不壽身上,好似一座泰山壓頂而下,沉得他眼前發白,只來得及把人的腰倉促摟抱著。

  竭力掙扎間,鐵索叮鈴咣當,嘈雜巨響,倒像有百十來個人在天牢里鬧出的動靜。一人一魔滾作一處,在遍地的鎖鏈里翻成一團,滾亂衣衫,連著頭髮也纏繞不清。

  「你,你撒開手!」

  「是你先騎著我打的!」

  「……哎喲!你咬我!」

  「我就咬……嗷!」

  咚咚幾拳,打得殷不壽差點撅過去,可是捨不得鬆開。他空寂了那麼久的掌心,此刻正牢牢抱著人溫暖緊實的身體,少年郎的氣息,血流與心跳,全都那麼鮮活,蓬蓬地在自己懷裡響著,殷不壽喘著氣,手臂都逐漸異化,形成蛛網般的黑色觸鬚,將手裡的人密不透風地網著。任由他如何掙扎,如何扭動,只不放手,偏不放手。

  賀九如呼哧帶喘,他的臉發紅,鼻尖冒汗,眼睛亮晶晶,整齊的髮髻也散亂開來,在殷不壽懷裡亂拱,拱得對方心慌意亂,最後連話都忘記說了,僅是呆呆地瞧著他,睫毛髮顫。

  賀九如發覺不對,抬頭一看,殷不壽的樣貌還殘留著獰惡的本相,裂口漆黑,獠牙慘白,可那雙幾乎沒有眼白的眼目卻呆愣著,怔怔地望著自己。

  還有他的手……不知是不是賀九如的錯覺,這傢伙按在他後背的手怎麼到處都是?好像連大腿上都托著他的手指頭似的!

  「你,」他說了一個字,聲音在寂靜嚴寒的牢房內迴蕩,賀九如急忙壓小嗓音,像怕驚擾了誰一樣,低低地道,「你想幹什麼?」

  殷不壽喉結滾動,他的雙眼本就黑沉無光,此刻更深得像兩個無底洞,只顧眨也不眨地望著懷裡的人。

  賀九如有點害怕了。

  但這不是人在面對未知生物,面對巨海與深淵時的恐懼,而是另一種更加世俗,更加微妙的懼意。他不怕殷不壽會吃自己的肉,他只怕殷不壽挨近了,卻不是單純為了吃自己的肉。

  「……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你。」殷不壽沙啞地說,「聲音,相貌,都熟悉。」

  眼睛挪到他的手上:「拳頭,也熟悉。」

  賀九如咽了咽嗓子:「你放開我。」

  殷不壽:「我不。」

  「你放開!」

  殷不壽執拗:「我就不。」

  他純黑的眼球輕顫,從天子紅通通的耳垂,挪到他沁著細汗的鼻尖,以及柔軟的嘴唇上。殷不壽著魔般地輕聲開口:「除非,你讓我……」

  賀九如沒有等他說完。

  這個氛圍太古怪,太詭異了,不是天子和囚犯,活人與妖魔之間該有的。他想都不想,連聲拒絕:「不不不,絕對不行!」

  剛才糾纏的時候,他的腰帶鬆動,外衣大敞,趁殷不壽發愣的時候,他便如脫殼的金蟬,自己一骨碌地脫出去,只留下腰帶和一件素淨的外袍,皺皺巴巴地揉在妖魔懷裡。

  「我,我今天出來夠久了,我該走了!」他沒頭沒腦地道,不敢去看殷不壽的神情,他慌裡慌張,將食盒往對方跟前一放,趕忙向外跑去,「這些留著給你吃吧!有時間我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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