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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面逐幀倒放,監控室里安靜得針落可聞,所有人都屏氣斂息,夏一陽也是。倒放二十分鐘後,在一小時三十二分五十八秒時,鏡頭裡出現一隻黑色的鳥。

  畫面中鳥的影像較為清晰,它飛得應該不快。這裡臨近出口,有鳥闖入很正常。其他軍官見狀,紛紛嘆氣,夏一陽緊繃的神經垮了下來。

  不是西維拉啊……

  肩膀上的鸚鵡沒精打采,宴雲景卻緊盯著畫面里的黑鳥,很快認出那是黑虎皮鸚鵡。

  將畫面放大,發現鸚鵡的腹部很大。

  他把畫面拍攝下來存進光腦,帶著肩膀上的小鳥離開監控室,朝監禁室回去。身後軍官們沉默不語,肩頭的小鳥也蔫蔫的。

  宴雲景伸手輕握住鸚鵡,低頭眯起眼,憑藉記憶將它與剛才畫面里的鸚鵡對比。

  片刻後確定,他的鸚鵡只是有點胖,而剛才畫面里的黑虎皮鸚鵡,肚子大得很不正常。

  被握住的夏一陽疑惑地望著宴雲景,突然肚羽被手指輕輕摩挲,接著他聽見對方說:「你胖得很勻稱。」

  夏一陽:?

  第24章

  監禁室的調查仍在繼續, 可無論重複多少次,結果依舊如此,西維拉就像人間蒸發了。

  之後, 夏一陽隨宴雲景離開監禁區, 回到會議軍營,一進去,就見到等在裡面的蘇利時。

  蘇利時走上前,將光腦備份發給宴雲景:「陛下,您要的西維拉所有資料都在這。」

  緊接著又遞上一份紙質檔案,補充道:「她來自北海群島的孤兒院, 初等、中等教育都在那邊完成,後來成功考入阿波羅主大陸的高等教育學校, 來這裡念書已經三年了。」

  沒精打采的夏一陽頓時提起精神, 他認真聽蘇長官的話,同時低頭看著宴雲景手裡的資料。小鳥不能一目十行, 他只捕捉到部分關鍵詞。

  ——孤兒, 樂安福利院,梅鐸美岸院長。

  紙質文件底部,附上了西維拉從小到大的幾張照片, 拍攝地點是孤兒院大門口, 每張照片裡, 她的身邊都站著位面容慈祥的老先生。

  蘇長官詳細匯報:「樂安福利院由主星投資創辦,至今剛好四十年。照片裡的老先生是上任院長多尼, 四年前過世了。現任院長的照片在下一頁文件, 叫梅鐸美岸。」

  說著他稍作停頓,壓聲補充:「陛下,多尼院長去世沒兩天, 梅鐸美岸就接手了福利院。據悉,樂安福利院的投資人正是梅鐸美岸的外祖父,是您認識的人。」

  宴雲景反應平靜,稍一回憶便想起那人。梅鐸美岸的外祖父,正是前不久被撤職、遣去開墾荒星的坦傑侖。

  他放下手中資料,抬腕看了眼光腦上顯示的時間。

  上午十點半。

  旋即對蘇利時說:「告訴凌小丁,他留在主大陸繼續調查,下午你和雲鴿各帶一支隊伍,跟我去北海群島樂安福利院。」

  蘇利時凝神應道:「明白!」

  肩膀上的夏一陽敏銳察覺到事態緊迫。他掌握的線索太過零碎,很難推斷出什麼,看宴雲景好像已有了思路。夏一陽隱隱有種預感,這次再去北海群島,恐怕會碰上比上次更棘手的事。

  正想著,宴雲景掌心托著他往外走,邊走邊問:「要去?

  爪子和肚皮朝天的夏一陽聞言毫不猶豫,探頭脆生生應了聲:「咕!」

  宴雲景緘默不語,低頭,眼底寧靜:「你留下未必安全,或許是我的錯覺,它們對你似乎很感興趣。」

  夏一陽沒明白。它們是指誰?

  一人一鳥剛來到會議軍營外,就聽見不遠處傳來聲「哎呦」,緊接著是噼里啪啦一連串動靜,很快又都沒了聲響。

  夏一陽看向聲音來源,宴雲景也側頭看去。

  十幾秒後,捂著額頭的安妮蕾亞從軍營後面繞出來,另只手緊緊拽著校服衣擺,神色又是尷尬又是害怕。

  夏一陽發現安妮褲腿上大片灰塵,很顯然,剛才那陣動靜是她慌亂逃竄時摔倒弄出來的。鬧出這麼大動靜,安妮深知跑也沒用,躲在外面偷聽的她已經被發現,所以就戰戰兢兢走了出來。

  宴雲景沒說話,安妮被嚇得也不知該說什麼。夏小鳥望著宴雲景,又看向安妮,在宴雲景手掌上站穩,歪著頭朝安妮招呼:「安妮,安妮。」

  小鳥的聲音格外治癒,安妮的緊張少了許多,她不敢直視宴雲景的眼睛,於是就盯著小鳥看,努力擠出個笑,不斷下咽口水,一鼓作氣,對著宴雲景就是一個九十度彎腰大鞠躬:「陛下!我很抱歉!我不該偷聽!但、但……」

  她咬咬牙,學著軍人的氣勢大聲吼出,「這次北海任務,請您帶上我!」

  宴雲景看著她:「理由?」

  安妮仍保持鞠躬的狀態,她雙眼緊盯地面:「我想向您證明,我不是膽小懦弱的人,我能捨棄那些沒用的東西。」

  宴雲景收回目光,垂眼看著在手掌上踩來踩去的鸚鵡:「為什麼要向我證明?」

  安妮怔了下,沒料到會被這樣反問,以為是遭到了拒絕。她緊捏褲子的雙手掐得泛白,咬牙,指甲嵌進掌心,試圖借疼痛驅散內心的怯懦。

  夏一陽將安妮的反應盡收眼底,他觀察表情平淡的宴雲景,思忖片刻,向那邊的安妮「咕咕」兩聲:「安妮笨,證明,自己。」

  安妮蕾亞抬頭,眼中的呆滯逐漸變成驚訝,她望看小鳥,數秒後豁然開朗,於是又看向宴雲景。宴雲景那雙深紅的眼太過美麗威懾,她再度低頭,重新說:「能得到您的肯定,是帝國子民無上的榮耀。您說得對,我不該向您證明,而是為自己證明,我想要為自己證明,我想要學習更多。陛下,我一定不會拖後腿,懇請您帶上我!」

  宴雲景帶著鸚鵡轉身,對後面的人說:「午後一點,大陸懸浮車接口平台集合。任務期間你跟著雲鴿,沒有命令不許擅自行動。」

  安妮蕾亞激動得眼眶泛紅,她抬手抹了把眼睛,大聲回應:「明白!」

  夏一陽安安靜靜窩在宴雲景手心。這天天氣很好,吹來的風攜著暖意,可誰能想到,在這般寧靜下,阿波羅星球竟藏著這麼多隱患與危機。

  小鳥望著宴雲景,心想,這大概就是對方的日常,或許,還經歷過更棘手的任務。

  曾經的夏一陽,高中時沒考出理想的成績,都會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天塌了;到大學,扛著兼職和學業的他覺得生活艱難、命運不公。可如今看來,那些和宴雲景的經歷比起,還真只是小巫見大巫。

  想到這裡,夏一陽不禁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拿苦難作比較本就很幼稚,他曾經的確過得疲憊,當下宴雲景同樣扛著很多壓力,只是角度和經歷不同罷了。

  兩人都是在艱難中負重前行的人,都值得稱讚。要是懷著同情或憐憫看待,反而不太妥當,各自堅守與維護所取得的成果,都彌足珍貴,他和宴雲景都很了不起。

  夏一陽自己開解自己,想通了,從宴雲景手裡掙脫,飛去對方肩上站穩,用溫暖蓬鬆的身子親昵地挨著宴雲景的側臉,緩慢的蹭蹭。

  他心想,來到這個世界是意外,那麼遇到宴雲景就是意外中的驚喜,夏一陽很慶幸。

  ***

  下午一點,前往北海群島執行任務的軍官們齊聚懸浮車接口平台,人群里有個身姿筆挺、神情緊張的女學生,正是安妮蕾亞。她身著校服,背個簡單的小包,準備跟雲鴿上車時,手環通訊不斷。她接連掛斷,最後索性拉黑。

  雲鴿和站在宴雲景肩頭的小鳥同時看向她的手環。安妮有些尷尬:「是……是我爸,沒事的,我媽已經同意我這次出行了!」

  「那你爸那邊呢?」雲鴿問。

  「他總想著讓我按他給我規劃的路走。」安妮蕾亞搖搖頭,「不好意思,我不是想抱怨,我只是想說,我已經明白自己想做什麼了。」

  雲鴿微笑:「明白就好。」

  站在宴雲景肩頭的夏小鳥也跟著點頭,脖子上的晶石吊墜隨之晃了晃。

  前往北海群島的行程需要一個多小時,上車後,夏一陽安靜蹲在宴雲景肩頭,對方處理主星轉來的各項工作,他則望著懸浮車窗外的海洋發呆。

  不多時,小鳥開始打瞌睡,頭一點一點慢慢往下埋,被宴雲景的手接住,放在了大腿上。

  夏一陽睡著了,再睜眼時,又是夢裡。

  他恍惚覺察,最近做夢的次數似乎變多了。

  一陣涼風吹來,扯亂了他的頭髮,夏一陽背脊發涼,雙手環抱住凍得發抖的身體。他環顧四周,發現竟身處在學校天台邊緣。

  夏一陽打個哆嗦,掃一眼仿若深淵的樓底,雙腿發軟往後退步。退下來後,眼前忽然被一片陰霾遮擋,風小了,那遮住視線的東西又緩緩離開。

  他愣在原地,抬起雙手摸摸自己的兩隻耳朵。

  沒有耳朵,是一對輕盈的耳羽,以及,淺白中染著些淡金的髮絲隨風揚起,在他眼前不停地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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