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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明舒和他對視,目光灼灼。

  蒲滄聲音乾澀:「我……」

  想到剛剛蒲滄說的話,宴明舒根本不願意聽——他也是剛剛才發現,其實相較於蒲滄想說什麼,事實是他自己想聽蒲滄說「我愛你」。因為想聽,所以在聽到蒲滄說了截然不同的話後,才會這麼暴躁惱怒。甚至惱怒到覺得打他都不解氣,要拿更趁手的工具。

  不知道蒲滄要說什麼,只知道自己真的不想再聽蒲滄說那些無關緊要的話。他揮手又拍了一下,把蒲滄沒說完的話全部拍回去。

  這次沒收住力氣,鍋底結結實實拍在蒲滄腦袋上。宴明舒握著鍋柄的手都能感覺到碰撞的力有多大,他怔了下,飛快收回手,看著疼得直皺眉的蒲滄,眼裡閃過心虛。

  可蒲滄看過來時,他還是裝作強硬的樣子,說:「說你愛我。」

  被敲到的地方源源不斷的傳來刺痛,蒲滄眼前都恍惚起來,就連宴明舒都看不真切了,身影一再模糊,仿佛清醒過來就再也看不到了。他不敢閉眼,怔怔看著宴明舒,喉結滾動,跟著腦海里那個聲音說:「我……」

  那些曾經耿耿於懷但始終不解其意的情緒翻湧而來,而這次,他終於看清真相。

  「我愛你。」

  第28章

  終於聽到自己想聽的話, 宴明舒把平底鍋丟到一邊,臉色飛快和緩,就連刻意壓下去的心虛都湧上來了。他上前一步, 摸上剛剛被平底鍋敲過的地方。

  蒲滄的頭髮和他的脾氣一樣硬, 扎在宴明舒手心。他撩開頭髮,輕輕撫摸, 感覺到手下圓滑的弧度, 問:「是不是磕腫了?」

  蒲滄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遲緩回答:「沒事。」

  他目光游移, 不敢再看宴明舒, 餘光追著宴明舒撫摸自己腦袋的白皙手腕。

  腕上還帶著紫檀手串,紅潤油亮, 襯得那節手腕如凝脂般白皙光澤。

  宴明舒摸了會兒,發現這圓滑的弧度不是被自己敲出來的腫包, 而是蒲滄優越的飽滿頭骨, 這才鬆了口氣,放開蒲滄的腦袋。注意到蒲滄落在自己手腕上的視線, 他從口袋裡掏出剛剛蒲滄塞過來的禮盒, 遞到蒲滄手裡:「給我戴上。」

  蒲滄遲緩接過盒子,打開。

  宴明舒撈開袖子, 伸手。

  蒲滄抬手捧上那節手腕, 把腕上的紫檀手串往後推。木珠碰撞,在手腕上滾過去, 露出長期藏在珠子下的那顆痣。蒲滄喉結滾了滾, 把手錶拿起。

  宴明舒卻突然伸手,把手串摘下來,隨後把空蕩蕩的手腕重新遞過來。

  蒲滄把手錶給他戴上, 手指碰到手腕,動作越發遲鈍,最後甚至扣上錶帶的手都在顫抖。

  宴明舒忍無可忍,握住他的手,把剛摘下來的手串套到蒲滄手腕上,問他:「你抖什麼?」

  蒲滄握拳,好像現在才緩過來一樣,久久看著宴明舒,說:「我愛你。」

  宴明舒調整手串的位置,手指碰到蒲滄突起的腕骨,他多摸了幾下,想蒲滄這麼多飯都吃到哪裡去了,怎麼現在還是這麼瘦。嘴上卻得理不饒人說:「你剛剛可不是這麼說的。」

  蒲滄聲音越發乾啞,幾乎說不出話:「我……」

  「我愛你。」

  宴明舒還想再刺幾句,但看著他崩裂失態的表情,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是這麼看著蒲滄。黑暗中顯得表情帶著幾分悲憫。

  他又摸了摸蒲滄的頭,問:「把你腦袋打壞了嗎?」

  蒲滄的目光追著他。

  宴明舒再次確認沒問題,說:「既然沒問題就早點睡吧,希望你明天醒來還能這麼誠實。」

  他收回手,拿起放到一邊的平底鍋,要把鍋送回廚房。走了兩步再回頭,蒲滄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他。

  宴明舒問:「對了,明天去王婆家的農家樂玩,一起嗎?」

  =

  假期第二天,高速上還是有很多人,兩人昨天沒一個睡得著的,翻來覆去直到三四點才睡著,早上醒來就出發,也一直到下午一點多才到。

  聽到宴明舒說來了,王婆非常高興,馬上就出來迎接。

  然後就看到宴明舒身後,蒲滄拎著個行李箱,門神一樣站著。

  王婆一下就拘謹起來,問蒲滄今晚要不要留下。民宿房間除了留給宴明舒的房間,其他都住滿了,不過她可以把兒子的房間收拾一下給蒲滄住。

  宴明舒告訴她:「沒關係,他和我一起住。」

  王婆的表情更加拘謹了,滿臉都是對宴明舒假期遊玩還要帶老闆的同情。她帶兩人去房間,路上詢問宴明舒中午吃飯了沒有。得知兩人還沒吃飯,她馬上詢問宴明舒想吃什麼,自己去給他做。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就是為了玩的,宴明舒沒讓她動手,說:「等會兒我收拾一下自己來。」

  「你自己來嗎?」

  王婆為難,「農家樂的廚房都是柴火灶,你不會用的話我給你找個小電鍋來。」

  柴火灶……

  宴明舒看蒲滄:「沒事,會用。」

  雖然自己上次用柴火灶把廚房燒了,但蒲滄會用啊。

  王婆這才鬆了口氣,沒再說話,張羅著收拾房間。

  把東西放下,宴明舒和蒲滄才去廚房。宴明舒要吃雞湯麵,王婆趕緊去山上抓走地雞,蒲滄則拿盆開始和面。

  王婆抓了只雞,緊緊抓著雞的翅膀,問宴明舒這隻雞行不行。

  宴明舒吃煮熟的雞肉時能分出來雞的品種和具體條件,但現在面對還帶著羽毛的活雞,兩眼一抹黑,胡亂點頭:「行吧。」

  殺雞的過程血腥殘忍,王婆潛意識覺得宴明舒和蒲滄都是金貴的城裡人,見不得這種場面,打算拿到一邊去殺。結果一抬頭,宴明舒一手拿刀遞給她,另一隻手拿了個碗放到雞脖子底下,期切看著雞,說:「新鮮雞血,明天吃雞雜湯。」

  蒲滄也沒躲避的意思,一邊和面一邊看過來,表情冷淡,對血腥和死亡置若罔聞。

  她處理好雞,把乾淨的整隻雞送到廚房。確定他們不需要自己了,就去給宴明舒準備新鮮水果。

  再回來時,發現廚房裡兩人已經圍著鍋邊煮雞了。兩人靠得極近,肩膀幾乎疊在一起,為了方便做飯撈起來的袖子露出手腕,她這麼打眼一看,發現宴明舒手腕上不再是之前一直帶著的木頭手串,而是一隻褐色手錶。至於那串紅彤油潤的手串,現在掛在蒲滄手腕上。

  王婆不太懂這意味著什麼,不過之前沒少被金姐念叨,現在也知道,這兩人單獨相處時,自己最好不要去打攪。於是她停下腳步,把裝滿水果的籃子放到門外的桌子上,轉頭默默離開。

  吃上飯已經是兩小時後的事了。

  散養的走地雞肉質緊實,用清水隨便一煮都鮮美好吃。手擀麵勁道爽滑,配上綠油油的小青菜和雞肉絲,一碗雞湯麵噴香。

  宴明舒挑剔:「好多油。」

  蒲滄用勺子把雞湯上浮著的那層油撇去。

  宴明舒:「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

  說吃雞湯麵就給煮雞,生日要吃長壽麵也從和面開始擀,就連挑刺說雞湯油膩也馬上給撇雞湯。什麼都答應,沒和之前一樣繃著臉說什麼「吃你的」。比起現在的蒲滄,更像是還沒進化成完成時的蘇林平。

  蒲滄沒看他,沉默兩秒,說:「我還記得。」

  或許是因為覺得他現在更多是蘇林平的樣子,宴明舒第一反應是他說還記得九年前的事,不禁坐直了些,等蒲滄接下來的話。

  蒲滄補充:「昨天。」

  宴明舒又放鬆下來,看著對面沒什麼表情,但渾身姿態都寫滿緊張的蒲滄,一本正經:「哦,所以呢?」

  沒想到宴明舒會這麼問,又覺得以宴明舒的性格來說也是情理之中,蒲滄不知道宴明舒會有什麼回答,但一旦明白自己的心意,就控制不住想知道宴明舒怎麼想。

  他問:「你……」

  宴明舒打斷他,理所當然回答:「我當然也記得,我又沒有被敲壞腦袋。」

  說完,他看著蒲滄,等蒲滄接著問。

  蒲滄:「那你……」

  但凡換一個人,宴明舒這時候一定會回答「我恨你」,讓面前這個一而再再而三說出這種話的臭小子知道自己滿心歡喜等待時聽到那種話是什麼滋味。可對面是蒲滄,宴明舒看著他微垂著的頭,莫名心軟,那些賭氣報復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不告訴你。」

  宴明舒斟酌著措辭,但實在改不了自己的想法,理直氣壯告訴蒲滄,「你不是也什麼都不說嗎?」

  蒲滄看了他一眼,沒再問下去。

  兩人沉默著吃完飯,拿著王婆送來的水果回房間。他們吃飯的時候王婆又過來收拾了一下,現在房間裡東西一應俱全,看上去溫馨質樸。

  蒲滄去洗水果,宴明舒摸出手機,給爸爸打電話。

  宴爸爸早上給他撥了個電話,沒人接。現在看到來電,馬上接起來,先祝宴明舒生日快樂,隨後問他今天要不要來醫院,自己借廚房給他做長壽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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