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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景知蹲下來陪他。

  許采采十分糾結:「我師兄八成不會讓我養的。」

  謝景知雖然想不通為什麼會不讓養一株這麼好的靈植,但他知曉宋盡遙的嚴厲可怕程度。

  一想到大師兄那一身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的氣場,便覺得對方做出什麼決定都不為過了。

  所以謝景知壓根沒顧得上疑惑,只是陪著許采采一起愁眉苦臉。

  半晌,他總算想出個折中的主意:「采采,你帶回去試試吧。

  「若是你師兄真的不讓你養的話,你可以給我送來弟子院。我養它,你有機會就來找它玩,可以嗎?」

  許采采當即抬起頭,眼睛亮了:「對啊!」

  他總算開心起來:「謝謝你景知!」

  謝景知聞言,也很靦腆地抿嘴笑了。

  ……

  當晚,宋盡遙因為忙碌外出事務,比許采采晚歸了半個時辰。

  修士剛踏入微明峰,便見他師弟正站在小路上巴巴地等他。

  見了他,少年一臉乖巧地笑,小跑到跟前。

  又是主動牽上他的手,又是問他今天累不累。

  宋盡遙表面神情不變,心中卻不由嚴肅了幾分。

  一時間,只以為許采采是闖下了什麼天大的禍。

  他將許采采從小養到大,從孩童到少年,許采采闖下的禍早已數不勝數。

  但無論是什麼,宋盡遙從不曾責備半分,亦從不動怒。

  只跟在師弟身後,一一給人妥善處理好。

  許采采五六歲,剛開始不小心闖下禍的時候,還會擔驚受怕,嚇得不敢吭聲。

  是宋盡遙把他抱在懷裡,一遍遍地跟人重複沒關係,告訴他師兄都能處理。

  所以等長大些了,許采采再闖出什麼禍,便變得「理直氣壯」不少。

  遇到自己處理不好的爛攤子,第一反應就是拔腿往家跑,喊他師兄救他小命。

  這正是宋盡遙希望看到的。

  宋盡遙在這方面對許采采幾乎沒有底線,照顧得足夠周全。

  師弟若是遇到了什麼難事,壓根不需要對他賣笑討好,他便已經給人解決了。

  所以許采采如今這般對他,難免令宋盡遙多想。

  他不由心生疑惑,想知道究竟是多大的事,讓師弟這般一反常態。

  果真等到了屋裡,許采采醞釀了一路,總算開口。

  「師兄,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宋盡遙神情未變,只垂眼看著人,示意他在認真聽。

  許采采便拿出個四角往上系住的小包裹來。

  他一邊看著他師兄的神情,一邊輕輕解開。

  布料散落,窩在花盆裡休息的君影草便展示在修士面前。

  「長老獎勵我們教導師弟師妹有功,送了我這株君影草。」

  接觸外界的光亮,君影草緩緩甦醒。

  嗅聞到許采采身上的氣息,它便很快活躍起來,開始朝著許采採用力搖晃花苞。

  許采采眼睛晶亮,垂眼看著君影草小聲地說:「師兄,它特別乖,放在屋裡不僅能助眠,還能讓我們心情好。

  「我們養它吧,好不好?」

  許采采話沒說完,就已經注意到他師兄周身的氣場不對了。

  幸而許采采不是在外面出了什麼事。

  宋盡遙不忘在心中鬆一口氣。

  但如今垂眼看著面前頗具靈性的靈植,修士的心情亦變得很差。

  他神情變得冰冷,語氣冷硬:「采采,師兄說過,家裡養什麼靈植需要經過我的篩除。」

  「我知道啊,」許采采稍顯著急道,「那你看看它……」

  「它不行。」

  沒等許采采的話說完,宋盡遙便已然否定。

  修士眉頭深皺,語氣不容置喙:「送走。」

  「就多養它一株而已!」許采采不解,只好退讓半步,「那我不在屋裡養了,給它在外面找個離屋子最遠的地方,絕不會吵到你。

  許采采認真又急切地補充:「我自己來照顧,這樣可以嗎?」

  宋盡遙還是一句不行。

  他望著師弟非堅持不可的模樣,似是無奈般冷聲:「采采,你又不聽話。」

  許采采卻是真的第一次遇上這麼喜歡的靈植。

  而且他師兄越是這樣,仿佛顯得是他在胡鬧,他便越是不高興。

  少年跟人較起勁兒來,俯身將花盆抱在懷裡。

  「我不管,我就要養!」

  他的觸碰使壞情緒更明顯地傳遞給懷中的靈植。

  君影草搖晃的花苞頓了頓,繼而重又探出細長柔軟的嫩綠枝葉,輕輕環在許采采脖頸上。

  安撫情緒的點點亮光縈繞在許采采周圍。

  君影草用花苞蹭許采采的臉頰,似是在問他為什麼不高興。

  站在對面的宋盡遙看見這幕,神情陡然陰冷至極點。

  來自元嬰修士的威壓鋪天蓋地而來,甚至帶了殺氣。

  許采采雖然無從察覺,但君影草十分敏感。

  它在一瞬間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頓時瑟瑟發抖。

  靈植的枝葉迅速收回藏入根莖,花苞也挨個耷拉下去不敢再抬起,好像烏龜慌裡慌張地縮進殼子裡。

  許采采不知道他師兄究竟做了什麼,只是看見了他師兄可怕的臉色,不由喊道:「師兄,你嚇到它了!」

  宋盡遙的神情並沒有因為君影草的收斂而緩和,仍舊又冷又沉。

  一雙灰白眼眸里閃爍的偏執情緒幾乎壓不住。

  修士語氣強勢:「采采,你乖乖把它送走,還是我來處理,你選一個。」

  許采採氣得呼吸急促,睜圓眼睛與他師兄對視半晌。

  最後,還是他敗下陣來。

  畢竟若是比誰更固執,十個許采采也比不過宋盡遙。

  少年把懷裡的君影草往桌上一放,轉身便一頭扎進床榻里了。

  宋盡遙便垂下眼皮,面無表情地拿起花盆往門口走。

  聽到修士沉穩的腳步聲,許采采又從被子裡悶悶出聲:「你去送給景知吧,我們商量好的。」

  宋盡遙的腳步稍稍停頓,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很快出了庭院。

  許采采趴在被子裡,眉眼耷拉著。

  他知道自己這點小小的要求,他師兄肯定會照辦的,所以並不擔心。

  他只是很傷心,很不高興。

  沒用多久,約莫連一刻鐘都不到,門外又傳來腳步聲。

  是宋盡遙回來了。

  許采采仍維持著把臉埋在軟被裡頭的姿勢,只是這時把腳上的短靴也蹬了。

  少年整個人都躺進榻里,面對著牆壁,身體也是緊緊靠著牆。

  宋盡遙關了房門,又將師弟亂扔一地的鞋襪收拾好,最後在榻邊站定。

  修士身上陰冷的氣場已經緩和不少,不過眉頭仍深皺著,視線緊緊黏在不願理他的許采采身上。

  「采采……」

  剛喚出一聲,便被許采采打斷。

  少年聲音硬邦邦的,毫無感情:「別理我,熄掉夜明燈,我要睡覺了。」

  「……」

  宋盡遙喉中一噎。

  修士立在原地,沒再說話,也沒去熄燈。

  只皺眉凝視著人,喉結緩慢地滾動。

  他不可能放任許采采帶著氣睡覺。

  過了一會兒,似乎是實在沒想到哄人的方法,宋盡遙只得輕輕邁步,在榻邊坐下。

  他稍往裡坐了坐,剛探過手臂碰上許采采,少年便迅速開始用力撲棱胳膊。

  又是把他的手揮開,又是用腳蹬他的腿,壓根不讓人靠近。

  宋盡遙怕他傷著自己,連忙收了手,神情仍嚴肅著。

  「采采,」他放低了聲音,「生著氣睡覺對身體不好。」

  聽到這話,許采采立刻憤憤地轉過身來。

  少年因為方才那一通亂折騰,髮絲亂了,臉頰也紅彤彤的,整個人看著頗具生機。

  宋盡遙有一瞬的晃神。

  又聽到許采採氣悶地質問他:「你送走我的靈植,還不讓生氣了?」

  修士再度皺眉。

  他分明不是這個意思。

  「可以氣,」宋盡遙不動聲色地微微俯身,靠近些許,「師兄賠你,好不好?」

  「除了靈植,采采可有別的想要的?」

  許采采還在氣頭上,故意氣他,瞥著他道:「那我要一隻靈寵,我要養一隻小貓!」

  「……」

  宋盡遙的眉眼再度冷下來。

  躁鬱的情緒再度翻騰,又因為不想再繼續惹師弟不高興,而被強行壓下。

  於是最終只是沉默。

  許采采看了他師兄一會兒,見對方不說話,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他氣得哼了一聲,重新別過臉不再看宋盡遙。

  宋盡遙似有些急了,抬手去碰許采采搭在身側的手。

  剛搭上,便被人迅速躲開,多嫌棄似的。

  許采采躲完,還等著他師兄繼續來哄他,誰知對方卻半天沒個動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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