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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采采立刻便搖頭否定。

  他永遠也離不開宋盡遙。

  不僅是離不開宋盡遙對他的好,他也想努力每天都對師兄好。

  即使現在,他被嚇得躲在荒山野嶺不敢回家,心中卻仍在不受控制地思念他師兄,擔心他師兄。

  既然根本分不開,那麼如今逃避又有什麼意思呢?

  許采采望著火堆出神,忽的把臉埋進被褥里,用力蹭了蹭。

  再度抬臉時,少年眉間的苦惱與抗拒一掃而空,只剩些許可憐兮兮的委屈。

  小蛇仍是聽到一點動靜,便緊張地支棱起腦袋盯著他看。

  許采采與豆豆眼對視,悶悶地,小聲跟蛇訴苦:「我想我師兄了。」

  小蛇身形忽的僵住,漆黑的眼睛似乎深受震動。

  許采采卻壓根沒注意到,他只是悲傷地抱著蛇。

  那副畫面頗有種一人一蛇從此相依為命的意味。

  「微明峰的床榻比這個舒服,我師兄的懷抱也你比暖和,」許采采捏著蛇尾巴來回搖晃,「我在這裡根本就睡不著嗚嗚嗚。」

  他本是假裝哭泣,卻把蛇嚇壞了。

  小蛇變得凝重而慌亂,連忙支起身體湊到許采采臉旁,伸出蛇信不停地在他的眼尾□□。

  本來並不濕潤的地方,反倒被舔得濕黏黏的。

  許采采頗為嫌棄地推開蛇去擦,邊擦邊與對方稍顯無措的豆豆眼對視,最後又忍不住笑了。

  ……

  這時已是凌晨,整片樹林因為大雨的沖洗而變得色彩明艷,煥然一新。

  晨曦透過樹影與薄霧灑落,為萬物鍍上一層淡金色。

  許采采一夜未睡,想通了天也亮了,便乾脆站起身來。

  鼻息間全是潮濕的泥土氣息,十分解乏。

  出神間,腰間的傳訊玉簡又開始陣陣泛光。

  這次有所不同,傳到許采采這邊的靈力波動更強,玉簡在不停地嗡嗡震動。

  這邊是有特意找他的訊息。

  宗門傳訊玉簡是由長清宗長老閣特意研究製作的,凡是拜入宗門的弟子,人手一個。

  玉簡既能做身份象徵,又能有效地傳遞訊息。

  在方便各位長老發布通知之外,還為宗門弟子們提供了一個可以隨時交流討論的媒介。

  擁有玉簡的弟子都會將自己的靈力氣息記錄進去。

  如此,有人催動靈力發言時,玉簡便會自動顯示發言弟子的姓名與身份。

  若是要指定聯繫某位弟子,則需在發言前先翻找出對方的那束靈力,再進行特定方向的傳訊即可。

  許采采的玉簡震動不斷,看來有不少訊息是來找他的。

  他忙拿過去看,剛看兩眼便皺了眉。

  大家都在問他宋盡遙怎麼回事。

  「采采,微明峰怎麼了?靈力波動好強。」

  「是啊,峰頂的靈力怎麼是黑色的,好可怕,大師兄沒事吧?」

  「是雷劫吧,大師兄突破很常見的,你們不要大驚小怪。」

  「可是只是陰沉沉的靈力,沒見打雷呀,看起來像靈力動亂,大師兄最近心神不穩嗎?」

  「別亂說,那可是大師兄,誰都能心神不穩,大師兄絕不可能。一定又是我們看不懂的吉兆。」

  「也是,那可是大師兄。」

  「有道理,那可是大師兄。」

  「……」

  到了後面,大家都在重複說同一句話,很快就又不擔心了。

  這是人之常情,畢竟宋盡遙平日裡的穩重高冷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

  而且宋盡遙閉關的那半個多月里,許采采雖然自己心裡急得不行,但因為不知道情況究竟如何,狀況是好是壞,所以不曾跟他人透露半分。

  不想徒然影響別人,也害怕反而滋生麻煩,許采采白天都裝得若無其事。

  連自己最好的幾位朋友問起來,他也只說宋盡遙就是普通閉關。

  所以現在看到玉簡上的訊息,大家都沒放在心上,許采采卻被嚇得臉都白了。

  他跑走的時候,宋盡遙的狀態就極其不穩。

  現在微明峰峰頂靈力異動,他師兄不會真的走火入魔了吧?

  想到這裡,許采采什麼都顧不得了,拔腿就要跑回去。

  剛收了結界跑出幾步,忽然想到什麼,少年又匆忙折返。

  可把地上的乾草翻了個遍,也沒找到陪伴他一整晚的銀白小蛇。

  心中實在著急,許采采又把山洞掃視一圈,只好暫且離開。

  一路御劍回了長清宗,許采采隔著老遠就往微明峰的方向眺望,卻沒看見大家口中所說的異象。

  分不清心中是古怪居多,還是放心居多。

  許采采並未放慢腳步,一直到重新來到微明峰暗室門前才停下。

  木門外封印已經撤下,房門敞開著,似是在等他一般。

  許采采來得太急,呼吸稍促。

  這時站在門外,竟一時心生後怕,不敢邁腳。

  猶疑之際,一束強硬的靈力忽的纏住腰身,像只大手般徑直將他裹了進去。

  房門在身後砰然緊閉,許采采被嚇了一跳,尚未站穩,便已經撞入一個密不透風的懷抱。

  一隻手臂以不容抗拒的力道緊緊橫在腰後。

  許采采嗅到了熟悉的氣息,又感覺到男人在用高挺的鼻樑用力蹭他頸窩。

  宋盡遙極為平靜地啞聲開口,聲音低得像一道嘆息:「就知道采采會回來。」

  許采采被迫把腦袋放在對方肩上,聞言不由皺眉去看周圍場景。

  暗室內不再有昨日那般駭人的識海景象,而是恢復了最樸素的原樣。

  不大的木屋裡,靠窗放了一桌一椅,最裡面則是一張極為簡陋的木床。

  木床上並沒有被褥,只在破舊的床板上放了兩隻蒲團,供修士打坐用。

  再稍稍拉開兩人間的距離,去看他師兄的狀態。

  修士仍著一身規整白衣,此時身姿修長而端正,雙目清明。

  一雙直直望著他的灰白雙眸中,雖然仍滿含滾燙情緒,但偏執血色早已褪去。

  凌冽面龐似也恢復了些許血色,不再像昨日那樣蒼白嚇人。

  至於周身氣場,那種陰惻惻的壓迫感亦被徹底壓制,一切恢復如常。

  許采采腦袋轉的慢,這時呆愣半晌,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什麼走火入魔,他師兄明明完好無損!

  一陣氣血衝上腦袋,少年氣得頓時繃緊了臉,奮力掙扎著便要轉頭離開。

  腰間力道卻收得更緊。

  許采采反抗的情緒上來了,對方困他困得越牢,他便掙扎得愈發用力,到最後乾脆直接手腳並用。

  而宋盡遙任由師弟拳打腳踢,身形巋然不動。

  直等許采采變得氣喘吁吁,修士才抬起大掌在少年頸後揉按,給人順氣。

  「對不起,采采。」

  「嚇到了你。」

  他垂著眼皮,總算正色開了口。

  抬手撫開許采采因掙扎而黏在頰邊的髮絲,修士眉間輕皺,嗓音稱得上柔和。

  宋盡遙用上這樣溫柔的聲音,說的還是道歉的話,許采采頓時就泄氣了。

  少年總算不再掙扎,但仍抬著一張氣得泛紅的臉瞪人。

  「是嚇到了,」許采采皺著眉,很生氣地說,「你幹嘛總是在嚇我!」

  這便不止指製造靈力不穩的假象,把人騙回來的事了。

  更指的是第一次在暗室里,給許采采展示的那副驚世駭俗的畫面。

  少年生氣的烏黑眼眸更加明亮鮮活,招人喜愛。

  宋盡遙垂眸對視,心中砰然,卻不敢再展示分毫。

  他喉結滾動,靜了片刻,再度道歉。

  「是師兄的錯,是師兄出了問題。」

  許采采眼睫忽的扇動。

  又見宋盡遙眸色冷淡如冰面,手臂卻始終緊抱著他,繼續淡聲道:「你不喜歡,我會改。」

  修士第一次,以儘量溫和的語氣,說出那些原本強硬的話。

  「但采采不能再離開,別再逃離師兄,可以嗎?」

  許采采徹底愣住了。

  不止是因為他師兄放得如此之低的姿態,更因為其中那句保證。

  少年神情呆愣,與人對視半晌,才嘴唇微張,輕問出聲。

  「你,」許采采皺眉,有些難以說出口,「你在識海里,想對我那樣……這也是可以改的嗎?」

  許采采主動提那事,令宋盡遙眼眸微顫。

  但他仍穩住氣息,直直與人對視,頷首:「只要你不離開我,我會想辦法。」

  宋盡遙對許采采從不撒謊,亦不食言。

  他拇指在師弟耳後輕輕摩挲,請求寬限般,低低補充:「再給我點時間。」

  許采采被摸得很癢,但又覺得有點舒服,所以他就沒動。

  被宋盡遙這樣溫聲細語地哄,他感到自己的兩條腿都在發軟。

  少年心臟跳得太快,幾乎要緩不過氣。

  宋盡遙將許采采這幅沉默不語的神情看在眼裡,卻以為師弟還在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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