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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斡哥盯著紋樣想了一會,腦海里漸漸浮出一個答案,不確定道:「蕭……」

  「正是,李陰查過,當年蕭氏一族被滅後,就有一嫡支逃了出去,逃的地方就是南趙。」

  「那個小子是蕭氏?」

  厄爾慕搖搖頭表示不太肯定:「還需親自問問才好。」但什斡哥卻明白了,明白元真為何甘願背著流言也要將那人帶在身邊。

  什斡哥冷哼一聲,心中已有所想:「明日,宣他進宮。」

  厄爾慕微笑著應下:「臣弟領命。」

  第二日,宮裡的侍衛氣勢浩浩蕩蕩去了元宅,許雲程心想哪怕此去是凶多吉少,憑他一個人也難以逃脫,所以他不如會會這個聖主皇帝。

  一踏出府,就見到了站在門口的厄爾慕。

  厄爾慕特地備了輛馬車,二人一齊上去後,便朝宮城的方向駛去。

  「你叫什麼名字?」厄爾慕率先打破沉默。

  「許程。」

  「你知道陛下為什麼突然宣你進宮嗎?」

  許雲程心想他當然不知曉,但又意識到或許是因為元真,猜測:「因為元大哥?他……怎麼樣了?」此話一出,許雲程有些後悔,因為元真要求他在外只能喚他將軍。

  元大哥這三個字讓厄爾慕的臉色有些凝固,他隱在長袖下的手握成拳又放開,深吸一口氣,回答:「他很好,還在養傷。本王記得,是他帶你出俘虜營的。」

  許雲程有些警惕:「遼王想說什麼。」

  厄爾慕突然笑了起來:「你既然叫他一聲元大哥,想必他對你很好了?」

  許雲程沒有回應,厄爾慕笑意卻更深了:「此次進宮就當報恩吧。」

  「你是南趙人。」什斡哥的眼神凌厲猶如利箭,似要穿透許雲程的身體。

  許雲程心下回道:廢話,我是什麼人,在北真不是已經成了眾所周知的事了嗎。

  什斡哥示意侍從將畫有玉佩紋樣的紙放到許雲程面前,說:「認識嗎?」

  如此熟悉的東西許雲程怎會不認得,只是才知道他自小戴在身上的玉佩的全貌是什麼樣子。

  「這是蕭氏一族的圖騰,他們和你是什麼關係?」

  玉佩、母親、蕭氏……

  許雲程恍然大悟,那個故事突然就有了一個呼之欲出的謎底,母親的遺言也終於明了了。

  他回憶起元真見到這玉佩也問過相似的問題,在虞州的時候,自己也曾詢問元真為什麼會在意這枚玉佩,元真避之不談,只是告訴他還不是時候。

  原來「不是時候」是這個意思,原來母親和外祖是北真人,而且這背後恐有他不可觸及的秘密。

  許雲程抬頭側目看向站在什斡哥身後的遼王,遼王也同樣在看著他,耳邊再次響起在馬車上的對話,帶著一絲不可置信回道:「……是我母家。」

  什斡哥帶著不悅的神情坐回位子上,問出一個許雲程無法回答的問題:「你來北真有什麼意圖?」

  許雲程心亂如麻,隨便編了個謊話:「聽聞橫斷山有種特殊的草藥,為了給我爹治病,便上了山,不想迷了路,誤進了北真地界,被擄來的。」

  他料想什斡哥也不會相信,試探地問:「陛下宣我進宮,不僅是想問這個吧?」

  「說起來,你與朕還有些姻親在,朕欲收你為義弟,並為蕭氏除去所有罪名恢復宗室爵位,由你承襲。」

  如此說來,外祖一家是犯了罪逃到南趙的,還改了名換了姓,再據什斡哥和元真的反應來看,罪名還不小。

  可罪名說平反就平反,總要有些條件吧。

  「條件呢?」

  「北真需要一位質子前往南趙,只要你肯為北真效力,朕可即刻下旨。」

  許雲程答應得很乾脆:「好。」

  四年多過去了,父親的冤案在他心底滾了一遍又一遍,那具燒成焦炭般的屍體無數次地闖進他的夢裡,又無數次的變幻成譚普和曹遠的樣子。

  他必須回去,只是恰好缺一個能夠直接接觸南趙朝廷的身份和時機。

  質子身份,正合他意。

  阿程成了質子,不日前往南趙。

  元瀚收到這個驚天震地的消息後急得在元真房外打轉,也不知將軍何時會醒,他現在斷然不能離了虞州。

  夜深了,元瀚在屋內添上新的炭火,坐在昏迷不醒的元真身邊,小聲說:「阿程怎麼會是蕭家人呢,還變成了質子,陛下還要為蕭家平反,仗打輸打瘋了?」他看向元真蒼白無血色的面孔,輕輕嘆口氣,「將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元瀚腦力有限,哪怕再坐上一夜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其中緣由。而元真好似被他碎碎念的動靜給叫喚醒了,氣若遊絲地發出微弱的聲音。

  「哎呀將軍,你終於醒了!」元瀚一時高興得跟什麼似的,險些控制不住音量,意識到又捂著嘴生怕再吵到剛醒的元真。

  他俯下身子,小心問道:「將軍,你有沒有覺得哪不舒服?口不口渴?身上冷不冷?餓不餓?大夫說你現在還吃不了硬些的食物,只能吃流食,我這就叫人去做。」

  元真抬起無力的手抓住了元瀚的衣擺,啞著聲音:「我睡多久了?」

  元瀚臉上又浮起懊惱的神色,要是當時他在將軍身邊為他擋下那一箭,現在也用不著受這樣的苦,悶聲:「那桿槍險些刺中要害,又失血過多,摔下馬的時候頭部受到撞擊,更別提其他傷了,所以整整昏迷兩月有餘。」

  難怪元真醒來時,頭傷一陣刺痛,又問:「現在局勢怎麼樣?」

  「咱們敗了,和談還沒有個結論。」

  元瀚不敢將質子的事情告訴他,只能暫時先瞞下,依將軍的脾氣,定會回舟兒莊去的。

  他可攔不住。

  萬幸的是,元真醒後大夫來瞧,說沒有牽扯別的傷病出來,元瀚才放心地讓他下床走動。

  元真養傷期間,漸漸覺出不對勁,每當他問起和談之事,元瀚總是以沒有結果、還在商議搪塞過去。

  但是元瀚心裡藏不住事,只稍試探就問出來。

  「將軍,我不是有意瞞你的。」

  「使團還有多久啟程?」

  元瀚大致算了一下時間,回答:「不出五天。」

  「夠了。」

  元真握緊韁繩,神色嚴峻,不發一言。他的馬似乎懂得了主人的焦急,不用怎麼驅使就已跑出最快的速度。

  這雪天真是可恨,非要與世人作對,希望它停的時候偏下個不停,等到一切出了結果後,反倒放晴不下了。

  第73章

  他與元瀚一人一馬奔進舟兒莊已是三天後。

  當侍從在殿外通報時,什斡哥就明白有人來質問他了。

  「為什麼。」

  什斡哥見來人連禮數都拋到腦後,那副急切不顧渾身傷勢的樣子著實惹怒了他,某些傷口還未好全,經過一番折騰又滲出血來。

  「不是讓你好好養傷嗎,瞎跑什麼。」

  元真不依不饒:「為什麼非得是他。」

  什斡哥念他傷勢重,頭腦還不清醒,解釋道:「只有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元真毫不客氣地戳開了什斡哥的真實想法:「你查過,也知道蕭氏只剩他一個人,選了他才能避免北真內部再次動盪,不是嗎?」

  元真身邊私留了一位南趙人的流言傳遍整個朝廷,有不少人來他耳邊嚼舌根子,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料想他的好伴讀、好將軍、好文德是這樣看待他的。

  「蕭氏於你元家有恩,所以你想要保他,我若是不顧及你的面子,他豈能活到現在!」

  「興延,我沒求過你什麼……」

  興延,什斡哥忽然心頭一軟,這是祖父給他取的小字,自登基以來,就不曾聽見元真這麼叫他了。

  「你自去問他吧。」說完,什斡哥轉身離開了大殿。

  許雲程改了名換了姓,搖身一變成為聖主皇帝的義弟——蕭程。他在心裡一遍遍描摹這個名字,顯然還需要些時間去適應它。

  「阿程。」

  許雲程轉過身,見元真和元瀚一前一後在院門口站著。他見兩個人沒有缺胳膊少腿的回來,牽掛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只是不解、憂慮和震驚、不舍的兩道眼神朝他射過來,肚子裡有許多想說的話突然就梗在喉間,說不出來了。

  所幸趁今晚夜色不錯,天上繁星密布,他自顧支起爐子,燒上柴火,三人來個圍爐夜話吧`  。

  「為什麼。」元真又問了一遍。

  許雲程輕輕摩挲著玉佩,臉上笑意溫暖,聲音柔緩:「許程不是我的真名,中間還少了個雲字,這是我娘給我取的,她想我像天上的雲一樣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可是要讓她失望了。」

  「你問過我為什麼會出現在渭川谷,其實我是被流放的,中途逃了。父親遭人所害,死於非命,至今真相不明,所以我必須回去為他討個公道,我需要質子的身份。」

  「那你可知質子所處的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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