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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剛才看到我了,眼神都變了,我感覺他馬上要衝過來了!哦,你剛才說有人跟蹤我們,是不是就是他!」

  許右湘害怕這種偏執的人,說完發現林松玉的表情也前所未有的凝重。

  啊啊啊連林松玉都覺得嚴重,剛才確定是被跟蹤沒錯了!

  林松玉皺著眉:「兩年前,你生日那天,是嗎?」

  許右湘:「沒錯啊,我一上岸就聽說你醒了!正好壓驚!」

  林松玉:「他男朋友叫什麼名字?」

  許右湘記得,因為很好記:「湯玉,他還說湯玉認識我,上船就是為了找我的,救命,我根本不認識他!我認識的玉就你們幾個啊!」

  林松玉眼神清冷得過分:「確定是男朋友?」

  許右湘:「確定。」

  林松玉握住許右湘的手腕微微顫抖。

  湯玉竟然是除夕前夜死的,難怪謝琢在那天燒信,還不肯承認是燒紙錢,因為湯呼呼是元宵節才出生的,時間對不上。

  湯玉是男的,湯呼呼不可能是他和謝琢生的,謝琢為什麼要撒這個謊?

  難不成謝琢喜歡湯玉,所以願意撫養他的遺腹子?

  這是常理推測,但有個問題,謝琢沒有領養孩子的資格,湯呼呼怎麼能用謝元夕的名字上謝琢的戶口?

  按照楊鶴說的,謝琢錢全都在海上花光了,如果不是親生的,於情於理,他都不應該撫養湯呼呼。

  湯呼呼這樣的可愛健康嬰兒,願意領養的富裕家庭很多,謝琢的性格不至於自私到讓湯呼呼跟著他吃苦。

  湯玉死了,他醒了,呼呼長得像他。

  不知不覺又回到了餐廳,林松玉向下看去,謝琢止步於商場外面,沒有走入這座繁華的綜合體。

  他掏出手機,許久不曾開機的手機反應了兩秒,以微量的電量開機。

  他看到了最新一條的好友申請。

  【呼呼可以給你養。】

  林松玉腦海里閃回一些片段。

  林松玉按著許右湘的肩膀,指著下面的謝琢道:「把那個抱孩子的男人叫上來。」

  許右湘花容失色:「我說的就是那個抱孩子的男人。」

  林松玉坐回原先的位置上:「去吧,這是你兩年前就該做的事情。」

  第34章

  許右湘磨磨蹭蹭下樓,甚至想跟商場借兩個保安。

  等等,聽林松玉的語氣,似乎想幫他談判了結?而且那個男人抱著孩子,當爹了,應該不會衝動,剛才就沒有追上來。

  或許是養孩子太艱辛,想要拿一些撫養費?雖然那個男人無法證明和死者之間的關係,但許右湘出於愧疚心理,願意給予補償。

  這麼想著,許右湘加快了腳步,叫住即將轉身的男人:「哎!你站住!」

  謝琢回頭,看見許右湘,道:「我馬上離開。」

  是他太衝動,看見車上有林松玉就跟過來了。

  然而大庭廣眾,林松玉是極好面子之人,一定不願意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他牽扯不清。

  謝琢從未來過這裡,不知道城市的中央廣場有噴泉,湯呼呼沒見過,便因此逗留。

  現在看夠了,可以走了。

  謝琢把湯呼呼放到地上,打開背包。

  許右湘警惕:「你要拿什麼!」

  謝琢:「一封信,請幫我轉交給林松玉。」

  許右湘看見他拿出一封無害的信,鬆一口氣:「阿玉在上面等你,你自己給吧。」

  謝琢的眼裡若有光微微亮起,將信交給呼呼拿著,抱起小崽子,打量了一眼許右湘。

  他自然記得面前的人。

  原來林松玉與他如此要好,湯玉當初沒有逞能,他沒有去危險的地方,船主是一個「正直的富二代」。

  明明過去那麼久,謝琢還是為這個遲來的認知感到高興。至少落水之前,湯玉沒有受到刁難。

  許右湘心裡毛毛的,上一次見謝琢,對方又瘋又瘸,現在竟然能從他眼裡看見溫和的感激。

  這就是當爹之後的轉變嗎?

  話說回來,如果他有這麼可愛的小崽子,而不是姐姐家裡那兩個混世魔王,應該也會從心底變得寬容這個世界。

  ……

  林松玉看了十幾遍船上的視頻監控,湯玉只出現在入口處一小段,側顏清晰,下頜分明,如果擋住半張臉,恐怕他也會認為是自己。

  或者說,就是易容後的他。

  旗下子公司曾經研發過一款微易容的仿真皮,適用於影視圈的易容拍攝,林松玉試過效果,肉眼看不太逼真,但放在高濾鏡的鏡頭裡,居然還挺以假亂真。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湯玉。從視頻的第一秒他就覺得此人走路姿勢、忽悠門童的習慣,和自己太像了。

  他從前不理解自己究竟和湯玉怎麼相似了,謝琢是不是故意說那些話誆他,只有自己見了才明白,他們真的太多細節重合。

  他曾經有另外一種存在形式嗎?就像他偶爾做過的夢境?

  「先生,菜上齊了。」服務員雖然對吃完又點一桌子菜的行為有些疑惑,但只是疑惑罷了。

  「嗯。」林松玉餘光看著下面,謝琢似乎要走了,許右湘在磨蹭什麼呢?

  他手指捏住手機,下一刻,許右湘終於出來。

  林松玉迅速瀏覽了一番桌面的菜色,調整了自己的坐姿,鬆開手機看見屏幕的霧面,忙抓了抓餐廳的擦手巾。

  他不知道謝琢要說出什麼樣震撼的違背科學的真相。

  但謝琢說把呼呼給他。

  「叔叔!」湯呼呼掙扎著下地,興高采烈地向他跑過來。

  於是林松玉什麼坐姿都不在乎了,彎腰伸手接住他,把他抱到沙發上,奶呼呼的小崽子在沙發里就像脆皮巧克力包裹的小餅乾,「呼呼要吃什麼?」

  「呼呼吃飽了!」湯呼呼像參加爸爸的學術會議一樣乖巧坐著,因為這裡的環境看起來需要小寶寶保持安靜。

  許右湘目瞪口呆,這個品種的幼崽小時候喝哪種奶粉?

  「hello,我是許哥哥。」

  「大哥哥好。」湯呼呼小聲打招呼。

  「呼呼。」謝琢提示小崽子幹活。

  「噢噢!」湯呼呼把手裡捏皺巴的信封給叔叔,「叔叔一定要看噢。」

  求人不如求子,求爺爺告奶奶不如讓呼呼把信給林松玉,才能保證林松玉會看。不然林松玉連謝琢都不看,談何看信。

  湯呼呼期待地看著林松玉,「叔叔快打開。」

  林松玉只能拆開信,裡面掉出來兩張摺疊的A4紙。

  修長的手指展開,一份簡單的護工合同映入眼帘。

  甲方謝琢,乙方湯玉,日薪一百。

  林松玉垂眸看著「湯玉」龍飛鳳舞的兩個字,湯和玉是他經常提筆的兩個字,落在紙上是什麼樣,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名字上有個模糊的紫色指紋。

  腦海中突然閃過他伸出拇指在某個傷口處沾了藥水,狠狠摁在紙上的畫面。

  拇指一捋,下面一張是指紋鑑定結果。鑑定日期,2月8日,除夕前夜。

  林松玉把兩張紙塞回信封,摸了摸湯呼呼的臉蛋,對許右湘道:「你帶呼呼去跟廚師長要一支水果糖葫蘆。」

  這家餐廳可以給小孩子演示糖葫蘆製作過程。

  湯呼呼:「叔叔要草莓還是葡萄?」

  林松玉:「葡萄。」

  支走湯呼呼,林松玉站了起來,抱著手臂站在落地窗前:「你想說我是湯玉?」

  謝琢也站起來,走到距離林松玉半米的距離,兩人都身材修長,兩廂對峙,劍拔弩張。

  謝琢:「是,我車禍後的第二天,有個化名為湯玉的人堅持要成為我的護工,我們相處了兩個月,直到他在海上失蹤。半個月後,有個人抱著呼呼來找我,說湯玉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他只是和天道交易,來照顧我這個天道之子。我猜他和天道交易,是想換自己甦醒。」

  林松玉:「所以湯玉死了我醒了?」

  謝琢:「嗯。」

  林松玉:「你怎麼不乾脆把親子鑑定一塊呈上來?」

  謝琢:「未經允許,沒做。」

  林松玉虎口搓了搓手臂,透過衣服掐住皮肉,痛感幫助了他的清醒,他眼神如刀地看著謝琢:「我來捋一下,你的意思是,我變成植物人後,通過一種神秘方式,去當你護工,並在死遁之前跟某個人戀愛,有了呼呼,神秘力量把呼呼給了你?」

  「呼呼是我的遺腹子,是你含辛茹苦地把他養大,你要把他還給我,對嗎?」

  謝琢一天一夜沒睡,聞言臉色更加蒼白,定定地看著林松玉,眼神交鋒間,他眼裡閃過痛苦的掙扎——林松玉只能接受呼呼是他跟別的女人生的,並不接受呼呼是他倆的孩子。他帶著壓迫性的話,句句指向他想要的那個結果。

  謝琢閉了閉眼,他說不出那個酒後的意外——那個失誤,對林松玉來說太出格。

  謝琢不說話,好像默認,好像無聲地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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