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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幾乎是火燒眉毛地看了一眼生產日期——面膜保質期三年,最好不要是兩年前生產的。

  謝琢要是敢把他亡妻沒用完的面膜給他用,他一定會大發雷霆。

  生產日期噴碼顯示是半年前。

  林松玉繃緊的神經鬆懈下來。

  謝琢卻把他的緊張反應認為是擔心假貨,解釋道:「是真貨,是一位同門送的,我們研究所跟這個牌子有合作。你也吹了風,可以試試效果。」

  林松玉伸手摸了摸湯呼呼的軟滑的臉蛋,驚覺謝琢已經給湯呼呼塗完了,好細心的一個博士。

  林松玉沒有敷過面膜,他嫌太麻煩,影響總裁的氣質,不過現在閒著也是閒著。

  「午睡前我試試。」

  中午,謝琢蒸了一鍋糯米飯,用祭祀所剩下的五花做了一盤蒜泥白肉,上次做的豆腐丸子做湯,炒了一盤乾鍋花菜。

  湯呼呼嘴角沾著一粒晶瑩剔透的糯米飯,伸長手臂,握著勺子伸進花菜——被爸爸半途截住。

  唔?

  謝琢:「花菜里有辣椒,小寶寶不能吃。」

  湯呼呼從出生以來,第一次遇到飯桌上有他不能吃的菜,奶呼呼的臉蛋都綴著問號。

  謝琢以前做的所有菜,都以湯呼呼能吃為第一要務,辣椒雞精通通不放。

  湯呼呼握著勺子或者筷子,想吃哪個吃哪個。

  「美味的花菜呼呼不能吃噢?」小崽子懵懵地確認。

  花菜三塊錢一斤,呼呼不是經常吃嗎?

  謝琢肯定道:「有辣椒,你不能吃。」

  「不吃就不吃。」林松玉摸摸呼呼的腦袋,「叔叔行李箱裡有水果條,我們吃完飯就去吃。」

  湯呼呼舉著勺子挖了一大口白飯塞進嘴裡:「好噢!」

  林松玉夾走了一筷子乾鍋花菜,再一筷子蒜泥白肉,嘶,超級下飯,吃飯時都不想說話。

  謝琢廚藝又好又不重樣,也不能怪有些人喜歡賢惠的老婆吧。

  林松玉的行李箱裡攤開著,吃完飯,湯呼呼蹲在行李箱旁,垂著眼睫,小手在箱子裡摸來摸去。

  終於,他從叔叔的一條褲子口袋裡摸到了一包水果條。

  「哇!」小崽子的眼睛閃爍著捉迷藏成功的快樂,「叔叔我找到了!」

  叔叔的行李箱是個大寶箱!

  林松玉敷上了謝琢送的面膜,臉上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彎腰把小崽子抱上床,「來,叔叔給你打開。」

  謝琢端著呼呼的吸管杯進來,看見林松玉的樣子一愣,「湯玉?」

  當五官被模糊,兩人敷面膜的樣子竟找不出區別。

  他看著林松玉的額頭、脖頸、肩膀、盤在床上的雙腿……就是湯玉。

  林松玉抬眸,黑白分明的眼珠眯起來,笑意變淺:「看我幹嘛?」

  作者有話說:

  謝琢:致謝就是為了夸老婆,承認有藝術加工的成分。[攤手]

  第28章

  林松玉和湯玉,光從皮相來說,很難直接聯繫在一起,他們間相連的橋樑是林松玉倔傲的眼神和湯呼呼的長相。

  謝琢有時候覺得林松玉的臉龐陌生,因為他不敢多看林松玉的臉。

  有時候覺得記憶中湯玉的臉龐陌生,因為畢竟不是真容,就像當初他在「天道」臉上看到的馬賽克一樣。

  若非朝夕相處,湯玉那張臉蛋漂亮卻很難讓人留下深刻印象,就像ai生成的。

  而林松玉不一樣,他是女媧精心捏成的獨特的美人,有脾氣、有攻擊性的美麗,他的眼睛嘴巴讓人過目不忘,不會聯想在哪裡見過相似的五官,因為眉目只長在他臉上。

  謝琢偶爾並不能在心裡很好地處理兩張臉的矛盾,他想起湯玉時,大腦反射區不知該反應出哪一張臉。

  直到這一刻。

  面膜像是籠在新娘臉上的白紗,遮住的面容是林松玉也是湯玉。

  他要娶的人只有一個,他愛他最本真的模樣——無論是什麼樣。

  他解決了一個矛盾,新的矛盾又出現了。

  謝琢察覺到自己注視林松玉的時間太久時,對方的眼神已經變得不善,但礙於湯呼呼在場,兩人心照不宣地把此事壓在心底,容後再議。

  「看面膜貼不貼合你的臉。」

  林松玉抬手摸了下巴,看見謝琢手裡的吸管杯,對湯呼呼道:「水果條配牛奶,呼呼吃了長高高。」

  湯呼呼簌簌爬到床尾,從爸爸手裡接過牛奶:「喝牛奶長高高。」

  林松玉拆開水果條,小崽子喝一口,給他吃一點,像投餵一隻很可愛的小奶狗。

  喝完牛奶,湯呼呼的肚子鼓起來,他放下杯子,摸摸自己的圓鼓鼓的肚子:「裝滿了。」

  天花板飄著一隻大公雞形狀的氫氣球,繩子正好垂到離床半米多的地方,湯呼呼站起來能拉到繩子,坐下來把繩子鬆開,氣球飄上去頂到天花板。

  小崽子就這樣抓了放、放了抓,起來坐下,坐下起來,一邊笑一邊喊「叔叔快看,飛起來了」。

  渾然沒有上午在鄭老師家裡學算術的天才寶寶樣,被一個重複的幼稚遊戲勾得欲罷不能。

  林松玉被他可愛到,怎麼跟一個小熊玩偶似的,充電一瓶奶,就能噠噠噠重複著同一套動作。

  他都擔心小崽子笑得太高興吐奶了。

  好在湯呼呼沒有吐奶,他玩了半小時,開始泛起困意,一副要關機的樣子。

  關機之前,小崽子還記得要點播關機音樂:「叔叔,呼呼可以聽廣播嗎?」

  林松玉:「什麼廣播?」

  湯呼呼認真形容:「大白菜一塊五一斤、小白菜兩塊五一斤的廣播。」

  最近吃早飯都和叔叔一起吃,叨叨地跟叔叔講話,太忙了,很久沒有關注菜價了噢。

  不知道今天沒吃到的花菜降價了沒有噢。

  林松玉反應了一下,才想起初遇時,他早上去酒店找這父子倆,進門聽到了關於生鮮市場批發價格的廣播。

  他不知道去哪兒找,只能高聲喊謝琢:「謝琢,你兒子要聽廣播。」

  謝琢進來,開啟了廣播界面,放在床頭柜上,女音開始播報菜價。

  [過年期間,記者走訪了海鮮批發市場,海鮮價格全面上浮百分之……]

  湯呼呼歪著腦袋想了想,想起自己的崽設:「爸爸,呼呼海鮮過敏!」

  謝琢低頭和小崽子對視:「你治好了。」

  湯呼呼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堅定地搖頭,嬰兒肥都晃了晃,這嬰兒肥成分里沒有海魚說出去都沒人信。

  「爸爸,沒有治!」

  謝琢:「那明天帶你去打針。」

  湯呼呼原地愣了一愣,改成點頭:「爸爸,治好了!」

  林松玉撲哧一聲笑出來,謝琢治別人倒是有一套,自己無藥可醫。

  他又想起謝琢上次進門時呢喃的一句「湯玉」,笑容收了收,躺下蓋上被子,道:「出去請關門。」

  湯呼呼跟著叔叔躺下:「爸爸請關門噢。」

  林松玉張開被子把小崽子裹住,和他一起安靜地聽菜價廣播。

  當播音員介紹到蔬菜的價格時,湯呼呼會小聲跟著念「五塊三毛、九塊兩毛……」

  這些菜價知識以一種狡猾的角度進入了林大總裁日理萬機的大腦。

  林松玉正要寬容地騰出位置安放菜價數據時,忽然聯想起謝琢給亡妻寫的悼亡《致謝》。

  他說湯玉為了他,買菜時跟菜飯爭論幾塊幾毛的價格。

  再聽湯呼呼喜愛的廣播時,林松玉難免就想起了遺傳這回事。

  湯呼呼關切菜價,也是遺傳的他娘?

  這麼可愛的行為,原來謝琢也在另一個成年人身上見過。

  每次菜價廣播一起,謝琢就會想起那個人吧?

  湯呼呼已經被菜價哄睡了。

  林松玉喉結滾了滾,拿起謝琢的手機,想停止菜價廣播,給湯呼呼夢裡換個國際大宗期貨市場廣播。

  他自然而然地按亮屏幕,才想起這不是他的手機,他無法操作。

  知道密碼的小崽子已經睡了。

  林松玉心煩地按緊了手機屏幕,忽地,指紋鍵亮起,滴答一聲,謝琢的手機向他全面開放。

  ???

  不是?這也能解鎖?

  林松玉不由把手機外殼翻來覆去查看型號,這至少用五年了吧?指紋鍵都不靈了,陌生人也能解鎖!

  這要是掉路上豈不是會被非法分子刷掉卡里全部的錢!

  林松玉關閉了廣播,把手機原封不動地扔到一旁。

  破手機,早該換了。

  如果剛才謝琢沒惹他,他就出錢給謝琢換了。

  林松玉憤憤地拿起自己的手機,無意識點開購物車。

  話說回來,換手機的話,應該要買一部有兒童鎖的,免得湯呼呼學去了密碼天天玩爸爸的手機,對視力不好,還容易沉迷短視頻。

  要買一部能禁止兒童使用密碼解鎖的手機。

  湯呼呼記性太好,只要存在密碼解鎖功能,就防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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