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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是去買個絲襪套頭上搶銀行來得實在。」

  「我不,我就要你教。」

  萬山朗耍無賴道:「猜猜你喝了誰的湯?」

  「無賴。」

  「猜對啦!」

  裴行川深吸一口氣,面帶微笑破罐子破摔端起湯繼續吃飯。過了會兒,還是覺得被下了面子,忍不住內涵了句:

  「但凡你當初是現在這個不要臉的樣子,我們可能都不會在一起七年。」

  完全延續了高中時期氣死人不償命的死樣,就一不成熟的臭屁幼稚鬼。

  「啊?」經他一提,萬山朗又想起了趙小小口中的那個自己。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裴行川,十分敏感地問:「我以前啥樣?」

  聞言,裴行川臉上沒什麼多餘表情,淡聲道:「……就挺正常的,沒現在這麼跳脫。」

  他初三時,跟家人一起搬進了高檔別墅區晴莊。偌大的一片地界兒,只零星住著幾戶人家。裴行川對那戶獨棟莊園印象很深,因為他偶爾會在晚上出去散步時,看見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男生從那裡面翻牆爬出來。

  後來那個人在高中時成了他的同桌,裴行川才知道他的名字是萬山朗。

  再往後,知道他家裡出事後,裴行川看到那座復古華貴的別墅外牆上,被噴滿了「不得好死」「出門被車撞」之類的詛咒。那段時間總有一群人蹲守在小區、學校外,虎視眈眈地盯著每一輛從裡面出來的車。

  那家人消失了,但裴行川知道他們還在榆陽。

  有次他趴在陽台放風時,無意看見學校旁邊的矮山上有個人影,遙遙對視了幾秒,那人轉身離開了。

  多餘的細節,裴行川後來也沒聽萬山朗講過。只是那個肆意張揚的少年,好像突然沉了下來,背上壓著山,一步一個深坑地在娛樂圈的泥潭裡掙扎。

  沒了那些沉重記憶,萬山朗整個人都鬆快了不少。吃完飯一抹嘴,哼道:「爺剛上大學就出道,還不是紅透半邊天。一天時間綽綽有餘,我又不奔著拿獎去。你不用有太大壓力。」

  「……」現在是不沉了,開始飄了。

  裴行川忍了又忍,沒把碗扣在他的大臉上。

  晚飯後,兩人各自拿了劇本對了兩遍戲。

  楊彧被騎著摩托車的兇手追殺時,周顧突然出現將其救下。之後幫凶也加入進來纏住了周顧,於是在打鬥的過程中,他眼睜睜看著楊彧被人拖走,按在了水裡。

  難的地方就在於,萬山朗不僅要有表情管理地演出當時那種緊張氛圍,還要一些格鬥基礎。

  「不就是打架嘛。」萬山朗說:「懂了!」

  看他方才的表現,裴行川扶額,「……不你不懂。」

  「怎麼不懂了?」萬山朗抱臂,「劇本中就是周顧和兇手殊死搏鬥,然後揍翻他。」

  「真當你高中時約架呢?你的第一要務是救人,不是跟人打架。比如說,你最好的朋友馬上要被撕票了,你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吃席。」

  「?」

  裴行川看他,後者點了點頭。

  「……不對,重來。假如你最愛的母親被綁架,馬上就要撕票了。而我是幫凶。」裴行川正指著個角落給他看,話音剛落,驀地旋身一腳踹向萬山朗的脖頸,只覺耳邊勁風頓起,萬山朗條件反射以肘格擋,瞪大了眼睛,「你幹嗎?!」

  裴行川勾唇,沒應聲,收勢提膝上前頂向萬山朗的腹部,這次他還沒從震驚中回神,被頂了個正著,腹部吃痛,一把掐住裴行川的大腿,咬牙笑道:「你腳不瘸了?」

  第11章

  「休息了一下午,好多了。記住,你的注意力應該在那邊。」裴行川說:「快點,你的母親現在有危險,一分鐘之內,你必須過去救她!」

  說話時,他抬手敲掉了腿上爪子,再次一記肘擊砸向萬山朗。不過這次他收了力氣,萬山朗也早有準備似的接住了。

  「都叫你給我弄緊張了。」萬山朗推開他,反擊的同時,戲謔目光定在裴行川臉上,「你現在瘸著,我是不是有點勝之不武?」

  「那可不一定。」裴行川冷冷道:「你的情緒完全沒有進入戲中,現在我的同伴要殺害你的家人了,你確定還要這樣嬉皮笑臉地跟我瞎扯?」

  「……」

  如果他說的是旁人,萬山朗可能都沒代入感,甚至想笑。可自從知道家裡出事,還欠了很多債款,爸媽現在下落不明,萬山朗心裡一直揪著個疙瘩。聞言,竟真感到呼吸一滯。

  看他的表情瞬間凝重,趁此機會,裴行川反手將他的胳膊擰到身後,「說詞兒啊,想什麼呢,悶聲發大財??」

  「……」萬山朗深吸一口氣,想像現在真的是家人遇到了生命危險,再睜眼時,他感覺自己的心跳直線飆升。

  旋身掙開,凌厲眼神望向裴行川,「水庫里發現的那具屍體,是你們殺害的?!」

  裴行川沒說話,招招直逼其要害,萬山朗拆招,進攻與格擋之間,只聽到彼此逐漸急促起來的呼吸聲,但並沒什麼痛感。

  比起過去每次打架都恨不得把對方往死里揍,這次,兩人難得的都算有良心。

  萬山朗無心與他糾纏,感到拳風擦著顴骨過去,他藉此一把擒住裴行川的手腕,藉機將他放倒按在了地上。

  劇本中的這個幫凶已經昏了過去,萬山朗鷹隼般銳利的眼神射向先前裴行川隨手指的那個位置,「楊彧!!」

  「情緒可以再激烈點。周顧跟三個帶了刀具的人纏鬥,此時自己也掛了彩。」

  裴行川全程注意著萬山朗的表情變化,他站起身,指點到:「但楊彧已經被機車手拖到水邊,人已經快不行了。他是是你在不知盡頭的循環中,唯一的同伴。所以你此時的心情應該是……」

  「憤怒,但是也會……恐懼?」

  裴行川點了下頭,「不錯,都會搶答了。」

  萬山朗喘了口氣平復心跳,若有所思地「嗯」了聲,腦海中回想著方才的細節,拿起一旁的劇本想把記下來。

  目光無意瞥見裴行川沒挨著地的左腳時,他手中的動作忽然頓住,「你的腳是不是又疼了?」

  「……還行。」裴行川用腳尖點了點地,腳踝那裡一圈,骨頭縫兒里都針扎地疼。

  下午去了趟醫院,醫生說不嚴重,第一天冷敷消腫後換熱敷,要不了多久就好了。

  但被裴行川這麼瞎折騰了一通,嚴不嚴重就不一定了。

  裴行川覺得當著萬山朗的面,這麼單腳蹦到沙發那裡去,委實有損形象,他趕客地擺了擺手,「行了,你自己回去先悟吧。不懂的發消息,或者直接來找我。」

  看著他就這麼站在原地看劇本,遲遲沒有動作,萬山朗狐疑道:「你腳真不疼?」

  裴行川那張仿佛女媧畢設般精雕玉琢的臉上,沒有一絲波動,「不疼。」

  「哦,這樣啊。」

  萬山朗攤手,做出一副「您請」的動作,「不疼走兩步。」

  「……」裴行川斜眼瞥向萬山朗,滿臉寫著「你傻逼吧」。

  「你偶像包袱還挺重,行了行了,送佛送到西,我扶你。」萬山朗難得的沒和他計較,沒等裴行川答應,上前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右手從背後穿過,搭在裴行川的腰上,「送你去哪兒?」

  「臥室吧。」裴行川左腳使不上勁兒,走動時,半個身子都緊靠在萬山朗懷裡。心裡有些懊惱自己不自量力,傷情加重了可能會耽誤拍攝。

  在低溫空調房裡待久了,裴行川身上冰冰涼涼,摟在懷裡存在感極強。右手掐在他的腰間,萬山朗侷促地舔了舔嘴唇,心中小小地彆扭了一下,「他的腰怎麼這麼細??而且怎麼這麼軟,他沒腹肌嗎?」

  萬山朗沒忍住瞥了眼手裡握著的胳膊,細膩白淨的皮膚,自己小麥色的胳膊貼在一起,膚色差極其亮眼。

  「gay都這麼白嗎?」萬山朗撇了撇嘴,「嘁」了聲,在心裡嘀咕說:「跟個嬌滴滴的少爺一樣,gay圈的審美是不是該進步了,稍微碰一下就這裡紅了那裡青了。簡直弱得不堪一擊。」

  臥室還是上次誤闖的那間,萬山朗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發現之前擺在那個床頭柜上的瓶瓶罐罐沒了。可能是自己搬走後,被裴行川處理了……萬山朗耳根紅了一瞬,默默移開視線。

  不知道抽屜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了沒。

  他平時…也不怕縱慾傷身?

  裴行川坐在了床上,沒留意到萬山朗的微表情,他指了指衣帽間,說:「對了,你的衣服、鞋子,還有一些零七八碎的東西都在這裡。你今天剛好了也來,收拾收拾把帶走吧。」

  「哦,行。」萬山朗開了嵌入式門,裡面的衣服大都是一些襯衫、短袖、長褲之類的,分門別類放好。男生的衣服大都是單一的灰白黑,看著都差不多。萬山朗直接將一抱衣服放在了床上,打算直接塞更省事兒,「有行李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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