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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義蛾生叫他的舉動逗得發笑,眼底的陰翳徹底一掃而空。他伸手摸摸雪螢的腦袋:「叫他在外面回話。」

  兵部尚書便站在書房外候令。

  義蛾生朝外面說:「塗長東帶的那批禁軍,既然他們的職責是看守皇陵,從今往後,就叫他們呆在皇陵範圍內,半步不准外出走動。」

  來的路上,兵部尚書便聽聞皇帝身旁御殿督衛今日在禁軍手中「受辱」的事情,這宮裡宮外有許多人對皇帝不屑一顧,有人甚至很大膽,總要試探皇帝的底線在哪裡。而這御殿督衛便是讓人試出來的「底線」,十年前「中術」組織以整個滅亡的血淋淋教訓,告訴了世人御殿督衛是皇帝觸碰不得的逆鱗。

  他今日受召見前來也是為這事,塗長東再是太后和勇乾王的人又如何,侮辱御殿督衛等於是在侮辱天子,皇帝一定會在這件事上大做文章……兵部尚書犯難的是,太后那邊該如何應付?

  皇陵禁軍原先仗著有太后做靠山,在宮中橫行霸道慣了,當值期間從不安分呆在皇陵,在校場混著還算好的,多的是跑到外面喝酒打架鬥毆,陛下下了這道禁足的命令,已經算非常嚴厲了,只怕塗長東會到太后跟前告狀。

  他走神的這麼一會兒,皇帝的聲音又從內里傳來:「你要是看不住他們,就派朕的人去。」

  這話的意思是,派御殿督衛前去?兵部尚書大吃一驚,若真如此,那便是等於變相軟禁,更激化皇帝與太后之間的矛盾。他哪裡敢讓陛下做此決策,連忙回道:「臣領旨,定會嚴厲執行陛下命令。」

  義蛾生叫他退下了,然後拿開雪螢捂住自己嘴巴的手,自己也坐到椅子上,跟雪螢擠在一塊,手中還握著雪螢那段腳踝。

  剛跟兵部尚書說話時他的動作也沒停下,將雪螢嚇得夠嗆,生怕一不小心泄了一聲叫喚出去,讓主上的大臣們誤以為這裡面在做什麼不正經的事情……所以才把自己的嘴巴死死地給捂住。

  拿開手,露出雪螢憋得緋紅的小臉,眼淚也冒了出來,聚在眼眶裡搖搖欲墜,看著很是可憐。義蛾生捏著他紅彤彤的臉蛋揉了揉,忍不住的好笑:「有這麼害怕?」

  雪螢好一會兒才擠出一句:「不害怕。」

  看主上心情似乎有些不錯,他想讓他更高興一些,於是又說:「只要主上能開心。」

  他的主上心情果然更好了些,又揉著他的臉說:「乖雪螢。」

  得到了主上的誇讚,雪螢也很高興。他低下頭,在主上的手心中蹭了蹭腦袋,讓主上摸他柔軟光滑的頭髮。

  從兵部尚書那裡聽來皇帝的發落,塗長東一刻也坐不住,立馬衝去太后宮裡哭爹喊娘地告狀。

  太后本來就看雪螢不順眼,得知此事又是因雪螢而起,當即怒火上頭,起身領了人就往皇帝那議政殿去。禁軍是她拿著公家的帳面,收賣諸侯們的手段,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讓皇帝這樣處置?

  她在宮裡從來都是橫衝直闖,就連皇帝參政的這種地方從來也是來去自如,根本不需要等候通報,直接走了進來。

  好在這時候義蛾生已經放了雪螢,太后進來時,只看見人在義蛾生身後立著,上來便語氣不善地冷笑道:「皇帝當真是疼寵你這小侍衛,只怕恨不得把人拴在褲腰帶上,到哪兒都帶著。」

  義蛾生看著她,心道這不正合了他的心意麼?

  他問:「太后有什麼事?」

  太后瞥一眼身後縮著腦袋的塗長東,依然冷笑:「陛下自己心裡清楚。」

  義蛾生丟了奏摺,身體後傾放鬆地靠在椅子上,氣勢卻不讓太后半分,微笑起來:「哦,狗就是狗,改不了吃屎,這邊告狀無果,又跑到另一邊告狀,這麼勤勤懇懇,可算是告成了,不然都對不住每月發這麼多的俸祿。」

  太后猛地在他面前桌上一拍。

  塗長東讓太后這番作為壯了膽氣,不由得挺了挺腰。可剛一抬頭就對上義蛾生身後雪螢看他的眼神,鼻子好像有感應似的一痛,氣勢立馬就軟了下去。

  太后疾言厲色道:「陛下這侍衛飛揚跋扈,將禁軍副統領打成這個樣子,你不管教便罷,竟然還要發落全部禁軍……」

  她冷哼一聲:「皇帝,你好大的威風。」

  義蛾生這會兒讓雪螢哄得心情正好著,不想與她吵,只淡淡道:「侮辱御殿督衛,等同於侮辱皇帝,不懲戒禁軍,太后覺得該給朕怎樣的一個交代?」

  太后變了變臉色,大概是想到當年的「中術」組織。當年太子與皇帝讓她抱走撫養,太子從小在她膝下長大,至於皇帝,正是她授意「中術」栽培控制,而後卻聽聞「中術」害慘雪螢,叫皇帝悲憤難當地滅了個乾淨,自然是讓她受了不小驚嚇,對皇帝的嫌惡與忌憚,正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現在皇帝又拿御殿督衛發揮……太后幽怨地看雪螢一眼,說:「人這不是什麼事都沒有麼,陛下用得著這么小題大做?」

  義蛾生似笑非笑看著她:「人要是有事,可就不是現在這個處置了。」

  太后讓他笑得背後一陣惡寒。

  義蛾生又說:「太后要是不想讓禁軍受處置,朕還有一個提議。」

  他的目光看向塗長東:「一人做事一人擔,這原本就是塗長東個人的行為,叫整個禁軍跟著受罰確實不太妥當。不如這次朝廷外派賑災的官員,便叫他的父親塗大人去,事情辦妥了,今日之事一筆勾銷,朕另外還有嘉賞,要是沒辦妥……那到時候一併懲處。」

  太后大驚,一句話脫口而出:「不行!」

  勇乾王特意交代她必須把武顯侯弄去賑災,怎麼能讓皇帝選定塗長東他爹去?那可就壞大事了。

  義蛾生早看穿這些人的把戲,心頭冷冷笑著,面上卻故作疑惑:「為何不行?」

  太后藏在袖下的手指緊扣在一起,暗暗咬牙。

  她看了塗長東,又看了皇帝,心裡明白今日要是不讓皇帝發作出了這口氣,那賑災人選便不會有餘地了。

  半晌後,太后終於讓了步:「那就還是按陛下先前的意思做吧,讓禁軍去皇陵拘著!」

  塗長東震驚地睜大眼,發生了什麼?啊?啊?

  義蛾生好整以暇又是一笑:「朕先前看過戶部給的開支,發現禁軍俸祿高出同級過多,不如趁著這次正好調整一下,太后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問的是「意見」,說的是威脅,太后讓他氣到說不出話來,怒不可遏地拂袖離開。

  塗長東頭昏眼花的,還是弄不清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只見太后離開,也不敢繼續多留,連忙跟在後面也爬開了。

  雪螢也一樣不知道太后為什麼突然就鬆口了,只知道他的主上很厲害,於是湊了過去,蹲在主上面前,眼睛裡晶晶亮亮地閃著欽羨的光:「主上好厲害,替雪螢出氣了!」

  義蛾生通體都被誇得舒爽,看著雪螢只覺得他既像貓又像狗,忍不住伸手去撓他的下巴:「高興?」

  雪螢主動抬起下巴讓主上撓,眼睛都要眯成一條縫,上下睫毛收在一起越發顯得濃密漂亮:「嗯!」

  義蛾生從來都覺得他全身上下哪裡都好看,於是伸手將人從地上拽了起來,又讓他在自己身旁坐著,然後把他的眼睫毛摸了摸。

  第15章

  經歷過上午塗長東這遭,義蛾生不知為何有些不安,下午又將雪螢留在書房看書,不讓他出去走動。

  這幾日下午安排都在書房看書,雪螢便沒有懷疑主上留他有別的心思,依然坐在義蛾生椅子旁的毯子上自己看書。

  他看了一會兒書,忽然發現主上似乎有些煩惱,拿著幾本奏摺和信函來來回回翻看,皺起來的眉頭就沒有鬆懈過。他有點想用手撫平主上的眉頭,又沒忘記主上不太喜歡他主動靠近,於是只能眼巴巴地望著。

  義蛾生很快發現他的眼神,低頭問:「怎麼了?」

  雪螢反問:「主上怎麼了?」

  義蛾生還在考慮賑災人選。他本來不打算跟雪螢說,忽然想起要讓雪螢接觸政務,於是將人從地上拉起來,讓他站在桌前,圈在雙臂間,一邊翻著奏摺一邊跟他說了由這次天災引發的一系列錯綜複雜的算計,還把凌陽侯前來告發關於若水王開採金礦的事情一併說了。

  雪螢消化了好一會兒,然後問:「主上不想讓武顯侯去賑災?」

  義蛾生道:「也不是想不想——朕只考慮利益最大化,如果叫他去,真按照勇乾王算計出事,他那塊封地空出來,朕如果有把握奪過來,讓他去便是好的,朕還能趁機剪除一名諸侯。但若是相反,那塊封地叫勇乾王奪去,朕還失了一名勤懇幹事的臣子,這便不划算了。」

  他頓了頓,又說:「如今凌陽侯倒是倒戈了……只是,朕還需要更多助力。」

  雪螢想了想說:「主上,讓雪螢替你調查武顯侯吧。」

  義蛾生失笑:「公卿諸侯們的資料動向,你醒來之前,朕一直便讓人收集匯總的,你這時候外出調查,也查不到更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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