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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辭雪不擅煉器,回去請教了璞真師父之後才明白怎麼做,如今回來抱著香爐法器鼓搗半天,加了幾個抽取陣法,陣眼放在自己身上,便能保證在大人寢殿內的香爐時時刻刻都有靈霧縹緲而出,維持著九幽冥霜花會感覺到舒適的靈力濃度。

  烏驚朔冷靜完出來,囫圇擦了個半乾的頭髮微濕著披在身後,一出門就看見陸辭雪盤腿坐在乾淨的地毯上,低頭擺弄著什麼。

  他換了柔軟的白色常服,疊雪般的衣擺輕軟地垂在身側,隱隱綽綽露出修長的腰身,烏驚朔的目光落在那裡,不受控制地想起那段腰身在他臂彎里發抖的模樣。

  陸辭雪低著頭很專注,長發束在玉冠中,露出修長光潔的後頸,伸手撫在上面輕輕摩挲,能觸碰到溫玉一般的皮膚。

  烏驚朔腳步一剎,就要折返回去。

  他真是瘋了。

  可是陸辭雪覺察到了動靜,怔然地偏過頭來,看見是烏驚朔,便彎了彎眼眸,溫聲道:「大人,醒了?會頭疼嗎?」

  烏驚朔的目光落在陸辭雪柔和的眉目間,頓在了原地,緩了聲音:「不會。」

  陸辭雪瞥了一眼烏驚朔身上單薄的裡衣,知道這是誰的傑作,於是放下了手裡的法器,裝模作樣地從衣櫃裡取了那件乾淨的鮫綃薄衣出來,給烏驚朔披上。

  烏驚朔接過外衣,隨口道:「今天怎麼放柜子里了?」

  次日要穿的衣裳陸辭雪一般都會幫他放床頭掛著,今天卻有些反常。

  陸辭雪頓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日太晚了,替您將外衣和配飾褪掉後順手放進了衣櫃,辭雪下次會注意的。」

  他不是什麼厚臉皮的人,只是可能是多年心思不正,對大人做的壞事多了,也就習慣在譴責完自己後重新毫無破綻地面對大人。

  陸辭雪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情竇未開,處事青澀不成熟的少年了。當年的他會崩潰得無法接受下意識逃避,已經嘗了傷過大人的苦果,如今再也不會了。

  聽陸辭雪這麼說,烏驚朔反倒不自在了,他輕咳一聲,解釋道:「沒有說你不好的意思,放哪都可以,你這麼貼心,大人才要謝謝辭雪呢。」

  陸辭雪把大人拉過來按著坐下,替他烘乾長發:「哪裡的話。」

  烏驚朔被照顧慣了,身體先順著陸辭雪的動作坐了下來,享受到一半,察覺到溫涼的手指輕柔地順過髮絲,輕輕為他揉按放鬆著,烏驚朔莫名一個激靈,騰地一下坐直了身體。

  他和辭雪常年生活在一起,這些習慣早已經刻進了骨子裡,烏驚朔習慣得不能再習慣了,所以一點也沒覺得不對。

  然而不知是不是昨天那個夢的緣故,直到陸辭雪修長溫涼的手指穿插進來,烏驚朔終於一個激靈,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當初身體力行地教陸辭雪受欺負了只管揍回去,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被看不起沒關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結果陸辭雪長成了這幅溫軟好脾氣的模樣,不僅沒繼承他的人生理念,沒學他教的那些打架巨好用的陰招,反而把照顧人衣食住行的輔助技能全加滿,最後全使他身上了。

  烏驚朔……烏驚朔一路享受了過來,很是舒服,直到現在才隱約摸到一點不對勁來。

  撇開父子關係不談,哪有一個成年人這樣事無巨細地照顧另外一個成年人的?

  大家都是有手有腳的人,就算是父子關係那也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陸辭雪一怔:「大人?」

  「……」烏驚朔按下心中的怪異,輕輕吸了一口氣,「沒事,沒事。」

  這就是心臟看什麼都髒嗎。

  辭雪心思一直很細膩,包攬過他平常都不怎麼注重的方面,不是很正常麼。

  怎麼做個夢回來,他就開始不自在了。

  他和辭雪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從未有過外人插足,親昵點怎麼了!多正常!

  「……」

  烏驚朔從沒見過陸辭雪對別人這樣。

  辭雪心悅之人也會有這樣的待遇嗎?還是會更勝一籌?

  烏驚朔低頭揉了揉眉心,沒話找話:「辭雪,你也到了年紀,可有喜歡的類型?和大人說說,大人替你找找合適的。」

  陸辭雪頓時凝在了原地。

  他垂下眼眸,捋順著烏驚朔雪白的長髮,用木靈力寸寸溫養過去,儘量保持語調自然:「辭雪……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就不必麻煩大人操心了。」

  這孩子,嘴還怪嚴的。

  有意中人了不肯告訴他,即使高度疑似單戀,也不願意放棄轉而發展一段新的戀情,就寧願在那一顆樹上吊死。

  陸辭雪沉默。

  大人這般直爽一根筋的性子,再三提起這種毫不相干的話題,早就能說明問題了。

  大人第一次詢問他的時候,陸辭雪第一反應是強忍慌亂。

  可後來他仔細觀察著烏驚朔的反應,發現大人並非覺察出他心底壓著的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陸辭雪便重新鎮定了下來。

  連劍宗的同門和師長們都不知道他心有所屬,大人理論上來說更不可能知道。

  他反覆思量著自己何時露了馬腳,思來想去,終於從記憶深處扒拉出了一點影子。

  桃源秘境。

  當初在秘境裡,那道邪器星影螺曾經幻化出他的心魔,這道邪器最後落到了魔尊的手裡。

  星影螺這種生有自主靈識的邪器被前器主手裡掙脫出來,便不會如此輕易地再次認誰為主,所以應該不是大人操縱的星影螺。

  但當初那道他的心魔幻化而成的幻境,是魔尊親手打破的。

  想通這一點後,陸辭雪的後背悄無聲息地出了一層冷汗。

  他是不是該慶幸星影螺幻化出來的那些心魔恰好是一些不可告人的陰暗想法,裡間的人被他藏得嚴嚴實實,鎖得密不透風,見不到臉。

  不然。

  若是當初大人看見了那些幻境裡被他這樣對待的人就是他自己。

  他甚至不敢想會怎樣。

  陸辭雪深深吸了一口氣。

  原來大人這麼久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麼?

  手心裡冰涼細膩的雪白長發已經完全乾透,陸辭雪取了髮帶,將它們絲絲縷縷攏在手心束好,輕聲問道:「大人,那您呢?」

  烏驚朔愣了一下,一時沒明白陸辭雪這句話的意思:「什麼?」

  陸辭雪抿了抿唇,壓下心底的踟躕,問道:「那您……可有心悅之人?可有喜歡的模樣?」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陸辭雪心裡其實有數。

  他從未見過大人身邊除了他之外,再出現過什麼親昵的人……除了釋酒和竹漆那兩位。

  從大人和那兩位族長的日常相處來看,釋酒竹漆與大人的關係更像上下屬,他甚至有七成把握能確定他們的關係還沒有他和大人來得親昵。

  「……沒有。」

  意料之中。

  陸辭雪:「那……什麼樣的人才會入大人的眼,讓大人願意與他結為道侶?」

  第61章

  烏驚朔沒想到這個話題最終拐回了他的身上。

  他呃了一聲, 理所當然地以為這個問題會有答案,但是真正細想之下,他才發現他腦子裡什麼也沒有。

  這種事情誰能說得准, 看對眼了便是那個人了, 在此之前……烏驚朔還真沒認真考慮過自己的理想型。

  於是陸辭雪換了一種方式, 他問:「可有性別要求?」

  「……沒有。」

  「修為家境?外貌脾性?處事風格?」

  「沒什麼要求吧。喜歡就行。」

  這個回答跟沒答有什麼區別。

  烏驚朔可能也發現自己太敷衍了, 沉默半晌,決定補充幾句挽尊一下:「性子……安靜沉穩一點的,可以有一點點黏人,修為家境倒確實沒有什麼要求……」

  他看人交友都不看這條。

  烏驚朔清楚自己是俗人一個,好看的皮相總是能更吸引人的,如果聲音也好聽就更好了,其實黏人可以多一點點,溫柔安靜對他的吸引力會比較明顯,當然, 如果對方想強勢想有主見當然也好, 他都沒問題。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自家小辭雪, 他確實很少碰見皮相要比陸辭雪還要養眼愉悅的人。

  至於性取向……

  在今天之前, 烏驚朔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他想起夢中黏著他眼眸微紅的陸辭雪, 詭異地沉默了。

  算了。那一定是個意外而已, 肯定是諸天劍宗的靈酒太過大補, 給他補出事了。

  隨後, 烏驚朔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 道:「不對。不是我問你嗎?怎麼輪到你探大人底了。」

  陸辭雪彎了彎眼眸:「大人, 辭雪也可以回答您的。」

  烏驚朔被按摩得舒服了,懶洋洋道:「你剛才還說沒這個想法的呢。還是說你想讓大人給你找個繼娘?」

  陸辭雪唇邊的笑容僵了一下,不受控制地緩緩回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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