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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大宗門之主罕見齊聚,只為共同商議誅殺魔尊之事。

  此為關係修真界存亡之大事,一旦沒有一舉誅殺,等待他們的一定會是魔尊瘋狂的反擊與報復。

  「那乾屍所言不可全信,」其中一位宗主沉聲說,「辭雪提及之事確為疑點,諸位可有頭緒?」

  璞真道人霍地站了起來,咬牙道:「那乾屍在漸頃山的時候坑害我徒……」

  諸天劍宗宗主位居首座,見他激動站起,無奈嘆了一口氣。

  他壓手,示意璞真道人冷靜一下:「璞真,我知你護徒心切,只是這漸頃山之事在座同僚已聽了七遍,其實不必再贅述了。」

  璞真恨恨拂袖,重新落座:「那乾屍狡詐無比,雖迫切希望魔尊去死,卻也不一定希望我們活。諸位同僚千萬小心!」

  「也是。」

  劍宗宗主沉吟半晌,說道:「魔尊扣押我宗弟子拒不歸還,此前摘我修真界之牌匾做足挑釁之狀,做出討要男寵此等荒淫無道之事,足夠諸天劍宗高度重視。」

  更不用說魔尊惡名在外世人皆知,種種惡行罄竹難書。

  他們此番決意定下誅殺之策,是為此前種種惡果討一個公正的說法,「兌換」一族全軍覆沒,是為他們魔族內部的仇怨,與他們人族無關。

  即使此事另有隱情,也於事無補——

  人族對魔尊積怨已久,人間叫苦連篇,若再不做出反抗,修真界將不復存在。

  *

  陸辭雪盯著手中的淨塵訣,有些出神。

  他竟莫名想起魔尊說過的話:「魔宮禁火,你要火幹什麼?」

  魔宮為何禁火尚未可知,當時他被慍怒蒙蔽了眼睛,後來無意間一試,才發現的確如魔尊所言,魔宮裡只有火訣不生效。

  不是說謊,不是刻意刁難。

  陸辭雪想不明白為什麼。

  魔尊所作所為實在與那傳聞中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嗜血殘暴形象有所出入,幾番相處下來,頂多喜怒無常了些,可真正傷害過他們這幾個正道弟子的事情,卻是沒有。

  雖然無法單憑這一點隻言片語斷定一個人,可光是管中窺豹,倒也能見其蹊蹺。

  現在徹底斷掉他們和劍宗的聯繫,除了能刺激救人心切的加快更快推進誅殺魔尊計劃之外,再無任何收益。

  釋酒之前所言,與魔尊如今荒唐的行為的確符合。

  陸辭雪冷靜下來之後,雖然很不情願,卻還是不得不承認所有的線索通通指向魔尊找死這一條。

  他找不出魔尊找死的理由。魔尊明明是無限接近於天階魔族的存在,萬魔之首,就算不改邪歸正,等天道看不慣眼派人來收他那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

  他沒有尋死的理由。

  為了人魔兩族和平?

  這個理由放在一個因為禍害人間即將被討伐的魔頭身上,未免太過荒謬。

  神遊間,陸辭雪忽然感應到了什麼,睜開眼,從內府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封信箋。

  這是陸辭雪藏起來的小秘密。

  收信的陣法紋路鐫刻進了陸辭雪的儲物戒,他在其中加了一道隱秘的中轉陣法,刻進了自己的經脈內。如若儲物戒丟失或損毀,他便能自主選擇將陣法傳送之物中轉到他的內府里。

  即使他身陷囹圄,也能在第一時間收到烏驚朔的信箋。

  信上寫的無非是一些近日又去了什麼地方遊歷,遇上一些什麼新鮮的小玩意,帶給他嘗嘗鮮。

  只是陸辭雪的內府放不下太多東西,容納雪片一樣的信箋尚且如同海蚌含珠,新鮮食物著實不太可能。

  這次大人在信中說,未來一個月內他需要在杳無人煙的冰原閉關,途中沒法傳遞信箋,提前告知陸辭雪,叫他不要擔心。

  等大人出關之後,便會歸家。

  第31章

  陸辭雪眼神柔軟, 將信箋放回了內府。

  旁邊的師弟們湊過來,悄聲道:「師兄,那位又給你傳信了?」

  陸辭雪點頭。他不欲多說, 溫聲道:「動手的時機近在眼前, 屆時你們等待師門接應, 金蟬脫殼之法對肉身損傷極大, 不到萬不得已切莫使用。」

  師弟們緊張道:「師兄啊,你也千萬要悠著點啊,小命要緊!」

  陸辭雪嗯了一聲。

  師弟們撓撓頭,踟躕片刻,還是道:「師兄,我們真要動手?」

  「也不是替魔尊開脫……只不過,要不要勸師父那邊捉活口回去,再好好審問一下?」

  「我聽說那魔尊幼年的時候似乎並沒有現在這般名聲極惡,傳言他會毀天滅地, 這幾天的相處也沒見他如傳聞中殘暴無端, 會不會真有什麼誤會?」

  「……我們潛入漸頃山本來是抱著必死的心呢, 結果魔尊只是把我們抓起來關著, 還怪不習慣的。」

  陸辭雪垂下眼眸, 沉默良久, 道:「我和他說, 如若他願意坦白, 我能幫他。」

  做過的事情終究會留下端倪, 無論如何掩埋都不可能徹底灰飛煙滅。

  他身為正道一員, 在不清楚魔尊身上究竟有多少罪孽之時,許不下保魔尊無恙的諾言。

  可若魔尊願意配合,陸辭雪能保他剔除所有冤假錯案, 不為別人的血債負責。

  可魔尊不願意。

  劍宗弟子瞪大眼睛:「真的啊?我們怎麼不知道。」

  「……你們之前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就是這個。」

  「哦哦。」

  陸辭雪抬手撫上蕩漾的結界,「連魔尊自己都不願意言明澄清,外人又如何能通過隻言片語就斷定他有罪無罪。」

  「如今全修真界都盼著他死,他自己也同樣不想活。就算我等有心救他,又有什麼證據來冒天下之大不韙。」

  大勢已定,是否錯殺,他們早已無法斷定。

  既不自救,便無人能救。

  他們要做的不多,等待正道前來接應即可。

  陸辭雪確認內府中的信箋仍然安好,隨後四下打量,隨手拎起桌上的茶杯,往結界之處丟去。

  白玉茶杯被結界攔了下來,砸在地上,頃刻碎了一地。

  方才陸辭雪用手觸摸結界的時候就覺得奇怪了。用來禁錮修士的結界,居然就只是一個最為普通的結界,除了屏障之外再無任何功能。

  「師兄,」弟子們好奇湊了過來,「你對著這結界看了三四天,這裡面是有什麼玄機嗎?」

  陸辭雪俯身挑了一片鋒銳的瓷片,聞言仰頭看了一眼身旁溫和無聲的結界,道:「這結界中由涌動的魔氣構成,魔尊一旦陷入無法自保的昏迷之中,魔氣便會安靜下來。」

  而現在,魔氣的活躍程度已經開始下降了。

  魔尊在魔宮裡深居簡出,正道那邊接觸不到魔尊,也掌握不了魔尊外出的規律,沒有辦法能獲悉魔尊的狀態。

  而在計劃的最初,被送進來的陸辭雪正是為了彌補這一環。

  當時他們只約定了動手的信號,一切主要還是以隨機應變為主。一旦他們獲悉魔尊的弱點,那邊便會針對性布下獵殺魔族的陣法,等陸辭雪的信號動手。

  陸辭雪盤腿坐下,取了桌上的茶壺放在身前接著,拂開左手如水般柔軟的銀白廣袖,隨後在手腕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滴答,滴答。

  失了修為靈力的陸辭雪此刻與凡人並無區別,不過因為修煉到地階,身體強度擺在這裡,不至於失了一些血便油盡燈枯。

  劍宗弟子們在旁看著,心疼道:「好了……好了師兄!你這血流得太多了,等會還要繼續,不得把您抽乾啊。」

  陸辭雪搖搖頭,無奈道:「不至於。」

  等待傷口自然止血,陸辭雪耐心等待了一炷香的時間,隨後再次劃開。

  如此重複三次,濃郁的血氣瀰漫開來,陸辭雪的臉色已經顯出蒼白來,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一大半,無端有些眩暈。

  因而他沒有注意到一道印記在他手背上驀然浮現,一閃而逝。

  *

  「師父!陸師兄的魂燈有動靜了!」

  「黯淡了三次,火焰一次比一次小,全都是間隔一炷香。」

  璞真道人豁然站起身來:「動手。」

  上次辭雪的魂燈差點當場滅了,嚇了他們一大跳。

  璞真道人守了半天,發現辭雪的魂燈止住暗淡的趨勢緩緩回升,焦慮地鬆了一口氣,然後實在沒忍住,自己擅自行動去了漸頃山。

  這次不一樣。

  修真界各大宗門第一時間接到了劍宗的靈訊,整裝待發的修士第一時間迅速出發,與約定好的其他宗門修士匯合。

  諸天劍宗中玄階以上的修士全部出動,除了宗內多年遠遊回不來的,閉了死關出不來的,受了傷正在修養的,其他所有人全部都沒有缺席。

  討伐魔尊一事事關重大,修真界必須全力以赴。

  他們在同一地點紛紛集合,隨後以極快的速度趕往魔界。

  *

  真到了這個時候,烏驚朔的第一反應是輕鬆,還有點隱秘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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