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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人族領地發生屠村那樣的事情,就仗著這裡和人族領域接壤,他們那個城池的修士為了泄憤,已經潛進來殺了我們好多魔了……老天爺,關我們什麼事!」

  「你下手輕點,別給他搞死了,後面一大堆被這些惡霸欺負過的兄弟沒有動手呢。」

  「怕什麼,一個金丹期體質的魔族,怎麼可能這麼快死。」

  「據說那次人族被屠了一整個村子,卻有一個幾歲的人族幼崽活了下來,真是稀奇。魔界裡誰都知道,傀儡發動「傀儡」之後,不可能會有活口留下來的,更何況是一個什麼反抗能力都沒有的小孩。」

  「聽說有貴人相助呢。救了人,送了好大手筆的靈石,結果人找不著一個,還驚動了修真界那邊的仙尊,仙門那邊一直想打聽關於魔尊……尊上的消息,結果幾個月來聯繫不上人。」

  「這孩子也是個命苦的,那殺千刀的傀儡在外面為非作歹,連個小孩都不放過,人全家都沒了,偏要剩他一個……喂喂喂,手臂別剮,尊上指定讓那老太來掰的,不許剮。」

  「不過那貴人好像就幫到頭了,聽說已經斷了聯繫,見不到了,修真界那群破修士忙半年什麼也沒有咯。剩個還沒開靈根的小孩,要是開出個天賦好的,人族那邊又該搶了。」

  「誒你別說,我去人族領地賣魔焰鹽的時候,好像看到過那個小孩……當時我擺攤的地方剛好在他們隸屬宗門不遠處的一個集市里,我親眼看著那小孩在門口守幾天了,面前堆了一堆雪片一樣的紙,被那群修士牽回去,不久後自己又悄悄地溜出來坐著,彎起眼睛勉強笑一下,眼睛都是紅的……我還想送他點魔焰鹽來著,怕他對魔族恨屋及烏找師兄弟揍我,就沒去。」

  烏驚朔的腳步逐漸滯緩,最後悄無聲息停了下來。

  「……」

  小棉花系統終於察覺它把一些不該放進來的東西放進來了,慌慌張張把同聲傳譯的彈幕全部撤了,心虛道:「抱歉宿主,我沒有注意到。」

  系統這時才想起烏驚朔叮囑過它不能告訴他有關陸辭雪的消息,不免有些心虛。

  片刻功夫,烏驚朔已經從魔群堆里離開,前往魔殿坐落之處。

  烏驚朔沉默地攏著袖子,低聲自言自語道:「……他總該自己獨立的。靈石留給他了,宗門師兄弟待他也不錯,走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罷了,我都沒捨得餓著他,他自己有什麼好弄得自己不吃不喝的?」

  「……」

  小棉花系統縮成一團不敢吱聲,偷偷跑去烏驚朔儲物戒內偷了一朵桃花枝出來,插在自己的棉花身體上,隨後托在了烏驚朔肩膀上。

  每次烏驚朔一聞到桃花香,不自覺皺起的眉頭就會微微鬆開。

  小棉花努力揮舞著棉花飄絮,讓桃花淡香往烏驚朔的方向飄去,聽見他不滿地吐槽:「人這么小一丁點,他師父就放心把他放外面?拿錢不辦事……」

  不對。好像不能這麼罵。秉白宗主不拿錢,烏驚朔寄存在他們那裡的靈石只會用於小孩身上,除此之外的支出依舊由他們自己負擔,小孩的靈石沒有動過半分,所以烏驚朔也不能怪人家身上。

  「……」更煩了。

  他又不是他爹,怎麼管也管不了人家一輩子,現在就已經這麼難走了,再拖下去必定更難。

  小棉花揮舞得更加賣力了,從烏驚朔儲物戒里把整瓶桃花搬出來,用棉花托起來,香氣濃了些許。

  烏驚朔神思煩亂,沒注意小棉花的動作。他深吸了一口氣,桃花淡香沁人心脾,幾乎令他的動作頓了一下。

  系統在空中變成了一團灰撲撲的棉花,可憐兮兮道:「魔殿想要推翻重建還需要好一段時間,裡面還有一堆用來審訊的地牢沒有摧毀,您也不想住這樣的二手宮殿吧?要不您先回儀城,再住一段時間客棧?我保證不讓您和他見面!」

  先把宿主騙去儀城,剩下的,宿主這嘴硬心軟的性子會自己解決的。

  剛下定決心去看一眼就真走了的烏驚朔:「……」

  第7章

  儀城的出入防護嚴實了很多,只不過對烏驚朔而言依舊形同擺設。

  他輕而易舉地混了進來,渾身氣息收斂得乾乾淨淨,再把臉一遮,誰來都只會認為他是一個身無靈力的普通凡人。

  「就看一眼。」烏驚朔也不知是哄系統還是哄自己,哼道,「多大個人了,還動不動就傷心欲絕吃不下飯,小孩子心性。」

  能騙誰可憐心軟?

  反正不是他。

  鑑於宿主多日以來的表現,小棉花系統暫時不對宿主放出來的厥詞做出評價,開開心心地舀起靈石往給即將送給小孩的錦囊里塞滿。

  它家冷酷無情的宿主大人決定給小孩空投最後一次生活費,仁至義盡後便徹底離開儀城,前往下一個任務點。

  其實無論烏驚朔願不願意與這個世界的人多一些牽扯,對於系統而言都沒有什麼區別。

  它是烏驚朔的系統,永遠無條件服從和支持烏驚朔的意志,雖然小事上偶爾會悄悄煽風點火一下,但真到了關鍵大事上,它永遠不會違背烏驚朔的決定。

  所以烏驚朔若選擇留下,系統就負責暗度陳倉送送信收信,烏驚朔若選擇離開,它便在確保主線劇情順利推進的情況下給宿主爭取最大限度的自由。

  說來也巧,儀城在人族領域邊緣,離接壤處不遠。

  也就是說,對於一瞬千里的高階大魔而言,這個距離基本上就是家門口出門左轉走兩步就能到達的距離。

  烏驚朔基本上已經適應了這具身體,不用系統接管身體傳送了,走得十分瀟灑自由。

  沒過多久,烏驚朔就住進了儀城地勢最高的客棧,從這裡向遠處眺望,能夠將秉白宗盡收眼底。

  秉白宗只是一個占地面積只有兩個客棧大小的小宗門,烏驚朔遠眺過去的時候,看見秉白宗門口的信箱已經塞得滿滿當當,放不下了,又在頂上疊了一堆紙片,這才驚覺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取掉裡面的信箋了。

  門口偶有人流出入,卻不見那個守在門口的人影。

  「……」烏驚朔默然。

  也好。看來是想開了,知道顧著點自己了。

  這才對。

  烏驚朔把寫了幾句告別的布條扣了下來,指尖一動,手裡拎著的錦囊就落進了那道信箱裡面。

  他本意是想給小孩再送點生活費,順便留最後一封布條,訓一訓喜歡守在門口不吃不喝的不聽話小孩。

  既然能放下,也就不必多此一舉了,要不然人家好不容易想開了,又白挨一頓訓,氣都氣飽了。

  那信箱是因為這些天的往來書信而特地製造的,裡面鐫刻了傳送陣法,只要知道口訣,就能往裡面取送東西。

  烏驚朔手裡大部分都是魔石,不過他有「兌換」,這天賦居然還怪好用的,允許烏驚朔用於貨幣兌換,方便無比。

  正當烏驚朔放完東西準備離開,那信箱卻閃過一陣光芒,像是知會了什麼人,隨後門裡就衝出來一道踉蹌急促的身影。

  陸辭雪倉促地衝到門口。

  他渾身的血液直往頭頂上沖,血管鼓脹,耳邊嗡鳴,喉嚨痙攣得說不出任何話,眼睛卻先泛起了紅。

  陸辭雪不知道那人在哪,不知道他過去幾天經歷了什麼,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願收信了。

  他把沒有送出去的信取出來反反覆覆看到天明,覺得或許是自己寫得太過囉嗦,太沒有營養,太廢話太幼稚太沒有價值,懶得看,沒必要看,於是寫了一遍又一遍,一張又一張。

  陸辭雪怔然地對著雪片一樣的信看了不知多久,隨後一點點把自己縮成了一團,埋進膝蓋處。

  這年頭,哪個大人還願意陪小孩玩這麼久的過家家?是他不知收斂,不夠懂事,妄生貪念,不知道見好就收。

  斷了好,斷了好。

  斷了……好。

  可是那道無人問津的信箱在數天以後,再次傳來了陣法啟動的異響。

  這道信箱是師父專門做來收發信箋的,陣法繪製的時候將沾有那位先生氣息的布條當做陣引放了進去,煉製出的信箱法器只有那位先生夠投送過來。

  而且信箱裡的陣法啟動有一定的距離限制,這意味著那人一定就在儀城之內。

  那一刻陸辭雪腦中幾乎是空白的。

  等陸辭雪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之後,他已經踉踉蹌蹌地衝到了門口。

  烏驚朔站在窗前,眼神落下,即使如隔雲端,他也依舊能夠將那道站在宗門門口倉惶落寞的小小身影盡收眼底。

  若不算上陸辭雪被貫穿胸膛躺在地上的那次,這大約算是他第一次見陸辭雪。

  陸辭雪穿著樸素卻乾淨的白色衣裳,臉龐略顯瘦削,看不見這個年紀應有的軟肉,五官雖沒長開,卻粉雕玉琢,靈動又漂亮。

  分明還是個沒長開的小糰子,眼神卻像是極夜裡的一顆星辰,極黑也極亮,如今邊緣泛著一圈紅,終於顯了幾分孩子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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