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頁
眼皮越來越重，那林很快就睡了過去。
這一睡，便是睡到了深夜。
平常的日子裡，看守聖泉的修女會定時來打掃衛生，但今天情況比較特殊。
因為明天是冠冕日，修女們還要徹夜忙著明天的祝聖儀式，所以也就沒有時間來聖泉打掃衛生了。並且她們都沒想到，都凌晨了，聖泉里居然還有人在泡著。
-
泡了這麼久，就算是個鐵人，皮膚也該泡得發皺了。
但畢竟是聖泉的泉水，那林整個人浸在水裡只覺暖洋洋的十分舒服，也是頭一次，他睡得很安穩，沒有再做那些可怕的噩夢了。
半夢半醒間，那林感覺有人進入了聖泉。
他想睜開眼睛看看到底是誰進來了，但是發重的眼皮完全不受他的控制。昨晚都沒有睡好，他實在太困了，竟然又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那林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自己在一片沙漠中走了很久，這裡很熱，而他也口渴得快要死了。
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突然，他的前方出現了一塊四四方方的大冰塊。
在見到這塊和他身高差不多高的冰塊後，那林的眼睛頓時亮了，當即撒歡似的向著大冰塊跑去。
身體實在熱得難受，那林抱著那大冰塊捨不得放開。而冰塊似乎也感應到他的想法，居然憑空長出了一隻手。
而現實中，那林也感覺到一隻冰涼的手在撫摸他的臉龐，從耳朵一直到下巴，動作小心翼翼，像是怕吵醒他一樣。
在溫暖的聖泉里泡了一天，雖然舒服是舒服，但是泡久了難免會有點口乾舌燥。
所以，這隻手上的微涼溫度就像雨後甘霖一樣，那林不禁輕輕抬起了腦袋，好讓它能碰到更多地方。
但是當他真這麼做了以後，那隻手遲疑了一會兒，最後竟然收了回去。
那林心中頓時升騰起一陣失落。
好不容易才舒服了點，怎麼還把手收回去了呢？
正在那林無限失落的時候，一陣水聲滑動的聲音卻在安靜的聖泉中響起。
聽著就像是有人下到了水中一樣。
很快，那林就感覺到一個人來到自己的身前，接著，一雙手伸到了他的腋下，那舒服的低溫讓他忘記了反抗，乖乖地被那雙手攬入懷中。
似乎有點驚訝於他的溫順，攬著那林的雙手明顯僵硬了一下。
那林並不滿足於這樣的接觸，他貪心地將雙手環在那人的脖子上，然後又將腦袋放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兩人幾乎是緊緊抱在一塊了。雖然在夢境中，那林是抱住了一塊大冰塊。
因為在潔淨身體，所以他只在腰間圍了塊白布，其餘地方都是赤.裸的，但他不自知，還緊貼著，呼出的熱氣也就這樣輕輕拍在那人的脖頸間，
但是那林並沒有察覺到對面人的僵硬。
他還在做夢，這次他夢到了自己帶著這塊冰塊遇見了恩維和麥加斯緹他們，然後他們一起合力將冰塊運回了黑鴉。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而他不知道，他露出的這個笑，直接讓對面的人看得呆住了。
迷離著微微睜開眼睛，那林頭還是很暈。害怕跌進水裡，他下意識地抓緊了對面的那個人。
然而，就在他剛抓緊的時候，一陣氣息突然靠近了他，接著，一隻手就小心翼翼地撫上了他的額頭。
這隻手的動作很輕很輕，像是羽毛划過水面一樣，雖然來過，但是走得很快，且不留一絲痕跡。
這陣觸摸讓那林有些疑惑夢境和現實之間的區別，咦？冰塊在測試他有沒有感冒發燒？
難道他在做夢嗎？
或者說是西蘭來了？
於是，懷著滿腹的疑惑，他試探著問道：「西蘭？」
但是，在他念出了西蘭的名字後，對面那個人卻愣住了。
甚至一點前奏都沒有，那林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就被人一個打橫從水中抱了出來。
畢竟還是寒冬，突然間離開了溫暖的聖泉，被冷風一吹，那林幾乎一下子就被吹醒了。
然後他就發現了一件很嚴重的事，那就是剛才的一切原來都不是夢！他是真的被人抱在懷中了！
感受到一道熟悉的視線，那林僵硬地一點點抬起了頭，然後見到了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一幕：抱住他的人……居然是亞瑟！
見到亞瑟的瞬間，那林驚住了。
但亞瑟沒有停下腳步，抱著那林，他上了岸，然後大步朝著更衣室走去。
那林還沉浸在震驚中。
剛才……他又摸又抱的冰塊難不成是亞瑟！？
來到更衣室，亞瑟把那林放在了長凳上，自己則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林不知所措，還沒明白亞瑟把他帶到更衣室是什麼意思的時候，一直在盯著他的亞瑟突然低下了頭，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更近距離地看著他……
那林僵住了。
因為他看出來了，亞瑟眼裡的怒意。
就像是要把那林烙印在自己的腦海里一樣，亞瑟就這麼一直看著那林。
兩人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大概兩分鐘過去後，亞瑟才一字一句地問道：「你跟西蘭，是什麼關係？」
那林不可思議地睜大了雙眼，亞瑟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東西都不在乎的他，居然會在乎自己跟西蘭的關係？
明明心裡不是那麼想的，但是那林從嘴裡說出的話卻莫名的火藥味十足，「我跟西蘭怎麼樣，跟你有關係嗎？」
話一出口，那林就後悔了。
奇怪，他明明是想和亞瑟和好重新成為朋友的，為什麼一到了這樣的關鍵時刻，自己的嘴就這麼笨拙？總是說些相反的話？
果然，聽到了他的回答，亞瑟眼神一暗，沒有再說話了。
他直起了身子，側過頭去，不再看向那林。
那林原以為亞瑟會一聲不吭地離開，就像以前那樣，但是事情並沒有如他想像中那樣發展。
亞瑟沒有轉身就走，而是又緩緩轉過了頭，然後抓住了他的左手腕。
他的眼神莫名的很悲傷。
抬起那林的左手，還沒等那林做出反應，亞瑟就在那隻手的無名指上印下一個吻。
亞瑟的嘴唇也很冰冷，簡直不像是活人該有的溫度。
他吻的位置，和之前西蘭吻的位置一模一樣……
那林呆住了，他不明白亞瑟這詭異的行為是為了什麼，但是本能的反應讓他下意識地推開了亞瑟。
可亞瑟死死抓住了他的手，根本沒有放開的打算。
「放開！」那林莫名怒了，這人是在想什麼？當時對他那麼冷淡，根本不聽他的解釋，現在卻擺出一副悲傷的臉，搞得好像他犯了錯一樣。
見亞瑟始終不放開自己的手，那林心中不知道為什麼，有股怒火在燃燒。
他抬手，毫不留情地給亞瑟狠狠一拳，「我都說了放開！」
生生挨了這一拳，亞瑟頭歪向一邊。
那林覺得還不解恨，還想再來上一拳的時候，他揮出的拳頭就被亞瑟一把握住。
亞瑟終於恢復成平常的模樣，他的眼神很冷，「我不是別人。」
這話讓那林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傢伙在說什麼呢？什麼別人？
亞瑟的第二句話更是讓他摸不著頭腦，「酒醒了嗎？」
「我看喝醉的人是你吧！」那林冷笑，「看你平時那副正人君子的做派，沒想到居然也會做這種怪異事！」
亞瑟沉默了，就在那林以為他不會再開口說話的時候，他卻突然開口了：「對不起……」
這道歉讓那林滿腔的憤怒一下子蔫了。
他是遇見假亞瑟了嗎？那個亞瑟，那個面癱，居然會對他道歉？
道完歉後，亞瑟沒有再看那林，只是輕輕碰了一下那林的肩膀，輕聲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那林抬眼，瞄了一下亞瑟的手，然後發現那隻好看的手上，有一道橫穿整個手背的舊傷口。
這個發現讓那林一陣驚疑不定。
之前襲擊他們的那個黑衣人，因為有一隻跟亞瑟極為相似的手，所以那林才會懷疑亞瑟的身份。
但是現在，他開始動搖了。
因為這個傷口明顯是留了一段時間了，而他們被襲擊時，也不過是六天前的事。當時黑衣人手上，並沒有這道傷口……
難道，是他多疑了？
他忍不住起身追問，「等一下！亞瑟！你手上這個傷口是怎麼回事！」
亞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才道這是在戰神學院的時候不慎弄傷的。
那林呆了。
難道真是他誤會亞瑟了。
一時間，他心裡充滿有一種撥得雲開見日明的坦蕩感。怕自己錯過什麼細節，他一再詢問了好幾遍這是真的嗎？
而亞瑟只是凝視著他，「你為什麼這麼在意這件事呢？」
聞言，那林啞然，張開嘴半天，都不知道說什麼。
這一睡，便是睡到了深夜。
平常的日子裡，看守聖泉的修女會定時來打掃衛生，但今天情況比較特殊。
因為明天是冠冕日，修女們還要徹夜忙著明天的祝聖儀式，所以也就沒有時間來聖泉打掃衛生了。並且她們都沒想到，都凌晨了，聖泉里居然還有人在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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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了這麼久，就算是個鐵人，皮膚也該泡得發皺了。
但畢竟是聖泉的泉水，那林整個人浸在水裡只覺暖洋洋的十分舒服，也是頭一次，他睡得很安穩，沒有再做那些可怕的噩夢了。
半夢半醒間，那林感覺有人進入了聖泉。
他想睜開眼睛看看到底是誰進來了，但是發重的眼皮完全不受他的控制。昨晚都沒有睡好，他實在太困了，竟然又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那林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自己在一片沙漠中走了很久，這裡很熱，而他也口渴得快要死了。
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突然，他的前方出現了一塊四四方方的大冰塊。
在見到這塊和他身高差不多高的冰塊後，那林的眼睛頓時亮了，當即撒歡似的向著大冰塊跑去。
身體實在熱得難受，那林抱著那大冰塊捨不得放開。而冰塊似乎也感應到他的想法，居然憑空長出了一隻手。
而現實中，那林也感覺到一隻冰涼的手在撫摸他的臉龐，從耳朵一直到下巴，動作小心翼翼，像是怕吵醒他一樣。
在溫暖的聖泉里泡了一天，雖然舒服是舒服，但是泡久了難免會有點口乾舌燥。
所以，這隻手上的微涼溫度就像雨後甘霖一樣，那林不禁輕輕抬起了腦袋，好讓它能碰到更多地方。
但是當他真這麼做了以後，那隻手遲疑了一會兒，最後竟然收了回去。
那林心中頓時升騰起一陣失落。
好不容易才舒服了點，怎麼還把手收回去了呢？
正在那林無限失落的時候，一陣水聲滑動的聲音卻在安靜的聖泉中響起。
聽著就像是有人下到了水中一樣。
很快，那林就感覺到一個人來到自己的身前，接著，一雙手伸到了他的腋下，那舒服的低溫讓他忘記了反抗，乖乖地被那雙手攬入懷中。
似乎有點驚訝於他的溫順，攬著那林的雙手明顯僵硬了一下。
那林並不滿足於這樣的接觸，他貪心地將雙手環在那人的脖子上，然後又將腦袋放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兩人幾乎是緊緊抱在一塊了。雖然在夢境中，那林是抱住了一塊大冰塊。
因為在潔淨身體，所以他只在腰間圍了塊白布，其餘地方都是赤.裸的，但他不自知，還緊貼著，呼出的熱氣也就這樣輕輕拍在那人的脖頸間，
但是那林並沒有察覺到對面人的僵硬。
他還在做夢，這次他夢到了自己帶著這塊冰塊遇見了恩維和麥加斯緹他們，然後他們一起合力將冰塊運回了黑鴉。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而他不知道，他露出的這個笑，直接讓對面的人看得呆住了。
迷離著微微睜開眼睛，那林頭還是很暈。害怕跌進水裡，他下意識地抓緊了對面的那個人。
然而，就在他剛抓緊的時候，一陣氣息突然靠近了他，接著，一隻手就小心翼翼地撫上了他的額頭。
這隻手的動作很輕很輕，像是羽毛划過水面一樣，雖然來過，但是走得很快，且不留一絲痕跡。
這陣觸摸讓那林有些疑惑夢境和現實之間的區別，咦？冰塊在測試他有沒有感冒發燒？
難道他在做夢嗎？
或者說是西蘭來了？
於是，懷著滿腹的疑惑，他試探著問道：「西蘭？」
但是，在他念出了西蘭的名字後，對面那個人卻愣住了。
甚至一點前奏都沒有，那林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就被人一個打橫從水中抱了出來。
畢竟還是寒冬，突然間離開了溫暖的聖泉，被冷風一吹，那林幾乎一下子就被吹醒了。
然後他就發現了一件很嚴重的事，那就是剛才的一切原來都不是夢！他是真的被人抱在懷中了！
感受到一道熟悉的視線，那林僵硬地一點點抬起了頭，然後見到了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一幕：抱住他的人……居然是亞瑟！
見到亞瑟的瞬間，那林驚住了。
但亞瑟沒有停下腳步，抱著那林，他上了岸，然後大步朝著更衣室走去。
那林還沉浸在震驚中。
剛才……他又摸又抱的冰塊難不成是亞瑟！？
來到更衣室，亞瑟把那林放在了長凳上，自己則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林不知所措，還沒明白亞瑟把他帶到更衣室是什麼意思的時候，一直在盯著他的亞瑟突然低下了頭，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更近距離地看著他……
那林僵住了。
因為他看出來了，亞瑟眼裡的怒意。
就像是要把那林烙印在自己的腦海里一樣，亞瑟就這麼一直看著那林。
兩人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大概兩分鐘過去後，亞瑟才一字一句地問道：「你跟西蘭，是什麼關係？」
那林不可思議地睜大了雙眼，亞瑟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東西都不在乎的他，居然會在乎自己跟西蘭的關係？
明明心裡不是那麼想的，但是那林從嘴裡說出的話卻莫名的火藥味十足，「我跟西蘭怎麼樣，跟你有關係嗎？」
話一出口，那林就後悔了。
奇怪，他明明是想和亞瑟和好重新成為朋友的，為什麼一到了這樣的關鍵時刻，自己的嘴就這麼笨拙？總是說些相反的話？
果然，聽到了他的回答，亞瑟眼神一暗，沒有再說話了。
他直起了身子，側過頭去，不再看向那林。
那林原以為亞瑟會一聲不吭地離開，就像以前那樣，但是事情並沒有如他想像中那樣發展。
亞瑟沒有轉身就走，而是又緩緩轉過了頭，然後抓住了他的左手腕。
他的眼神莫名的很悲傷。
抬起那林的左手，還沒等那林做出反應，亞瑟就在那隻手的無名指上印下一個吻。
亞瑟的嘴唇也很冰冷，簡直不像是活人該有的溫度。
他吻的位置，和之前西蘭吻的位置一模一樣……
那林呆住了，他不明白亞瑟這詭異的行為是為了什麼，但是本能的反應讓他下意識地推開了亞瑟。
可亞瑟死死抓住了他的手，根本沒有放開的打算。
「放開！」那林莫名怒了，這人是在想什麼？當時對他那麼冷淡，根本不聽他的解釋，現在卻擺出一副悲傷的臉，搞得好像他犯了錯一樣。
見亞瑟始終不放開自己的手，那林心中不知道為什麼，有股怒火在燃燒。
他抬手，毫不留情地給亞瑟狠狠一拳，「我都說了放開！」
生生挨了這一拳，亞瑟頭歪向一邊。
那林覺得還不解恨，還想再來上一拳的時候，他揮出的拳頭就被亞瑟一把握住。
亞瑟終於恢復成平常的模樣，他的眼神很冷，「我不是別人。」
這話讓那林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傢伙在說什麼呢？什麼別人？
亞瑟的第二句話更是讓他摸不著頭腦，「酒醒了嗎？」
「我看喝醉的人是你吧！」那林冷笑，「看你平時那副正人君子的做派，沒想到居然也會做這種怪異事！」
亞瑟沉默了，就在那林以為他不會再開口說話的時候，他卻突然開口了：「對不起……」
這道歉讓那林滿腔的憤怒一下子蔫了。
他是遇見假亞瑟了嗎？那個亞瑟，那個面癱，居然會對他道歉？
道完歉後，亞瑟沒有再看那林，只是輕輕碰了一下那林的肩膀，輕聲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那林抬眼，瞄了一下亞瑟的手，然後發現那隻好看的手上，有一道橫穿整個手背的舊傷口。
這個發現讓那林一陣驚疑不定。
之前襲擊他們的那個黑衣人，因為有一隻跟亞瑟極為相似的手，所以那林才會懷疑亞瑟的身份。
但是現在，他開始動搖了。
因為這個傷口明顯是留了一段時間了，而他們被襲擊時，也不過是六天前的事。當時黑衣人手上，並沒有這道傷口……
難道，是他多疑了？
他忍不住起身追問，「等一下！亞瑟！你手上這個傷口是怎麼回事！」
亞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才道這是在戰神學院的時候不慎弄傷的。
那林呆了。
難道真是他誤會亞瑟了。
一時間，他心裡充滿有一種撥得雲開見日明的坦蕩感。怕自己錯過什麼細節，他一再詢問了好幾遍這是真的嗎？
而亞瑟只是凝視著他，「你為什麼這麼在意這件事呢？」
聞言，那林啞然，張開嘴半天，都不知道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