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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以為他只是順口一說,豈料大人真打算讓她避於雲間香坊,溫玉儀慌忙作勢,令馬夫改道,卻被這威儀之影斷然攔下。

  平靜心潮不由地慌亂而起,她斂盡戲鬧之色,凝肅道:「我一點都不懼,可隨大人一同入京的。」

  「玉儀不懼,我懼。」深邃眸光里透了些決然,楚扶晏輕握女子薄肩,冷然作笑,掀起一霎的狂妄。

  「待戰事平息,朝中諸事穩定,我接你回京。」

  待一切成定局,江山易主,春意正濃,他便風光前來,接她回城。

  可若是……

  可若是等大人不來,她又該如何度此餘生……

  溫玉儀微顫起垂落的眼睫,雙手不覺一攥裳角,千萬繁複之緒涌遍心上各處:「可我若等不來大人,又當如何是好……」

  「那夫人……便再尋一良人嫁了。」長指撫上她的柔順墨發,他扯唇自嘲,沉聲提醒著她最早時的願望。

  「於夫人而言,安度此生才是重中之重的事,原先不也是夫人的夙願?」

  最初嫁入王府,她的確想尋一清靜之所,以安然度此一生。

  可今非昔比,陛下與公主害她成這模樣,她不可再置身事外,不可再忍氣吞聲……

  大人怎能將今夕與往日混為一談。

  她渾身不住地發著顫,又覺隨大人而去只會添亂,半晌妥了協,似於幾念間已將自己勸服:「原先是因無牽掛,如今所遇之事太多,怎能和原先相較……」

  「也罷,我聽大人的。」

  大人有自己的主意,她無從改變,溫玉儀悄然隱下一口悶氣,思量了許久,終是應了下。

  「大人讓我在雲間香坊候著,我便哪也不去了。」

  她從他的懷中離了身,端莊地回坐至輿座上,心底仍有一絲不甘,卻終究不想擾他的心,答應後,良久相顧無言。

  第91章

  這道總令人不寒而慄的身影像是尋思著什麼,不湊近來哄她這唯一的枕邊人,也不和尋常那般說上幾句調侃,僅是漠然坐著,眉眼蹙著不展。

  不知過了幾時,她聽耳畔傳來低沉一語。

  如同巨石緩慢沉入湖底,不聲不響,卻使得安謐的湖面漾開了縷縷波紋。

  「玉儀,我要這天下,也要你。」

  楊柳乍如絲,鶯啼花滿樹,春花已點綴在了蒼翠間,明媚著幾處裳擺裙袖。

  馬車悠緩地進了晟陵城,來到街巷深處的雲間香坊時,已是二日後的申時之初,晴空一碧,萬里無雨陰。

  遙見這溫婉明秀再度歸來,赫連岐與剪雪吃驚不已。

  多時未見,只不斷聽見坊間傳言,如今即便一字未道,也知他們受了不少劫難。

  噓寒問暖上幾句,剪雪便淚水漣漣,淚眼婆娑地端望著自家主子,不想有朝一日,還能見主子與楚大人並肩而立。

  楚扶晏尤為肅敬地朝香坊之主作上長揖,隨後凜然不可侵地上了馬,向諸位辭別。

  「楚某賠個不是,還望赫連公子不計前嫌,讓楚某的夫人在此藏身幾月。」

  「這又是哪兒的話,美人想住多久皆可!」彎眉輕瞥一旁的佳人,赫連岐執扇指了指身後香坊,擺出一副世家貴公子之樣,得意地說起近況。

  「香坊能有今日,還是多虧了美人的打點。家父已決意將香坊掌事權交由小爺我了!」

  溫玉儀恭順地佇立至坊前,俯首做盡了禮數,柔婉輕言:「民女在此候著楚大人,願大人萬無一失,捷報頻傳。」

  「起初我是真瞧大人不慣,可美人的心懸在楚大人這兒……」極為勉強地觀向馬上威凜之影,赫連岐輕咳著嗓,想那昔日對其許有些誤會,一收摺扇,跟隨著行禮,「我便勉為其難地隨上一禮。」

  哪知此人絲毫不領情,眸光從美人身上移去,又將他不住地打量,隨即聽得一聲冷哼。

  「不必了,赫連公子只需知曉,何事該做,何事不該做便可。」

  當真還和從前一樣討人嫌……

  莫非看在美人的面子上,他定是要與之廝打一回,赫連岐氣憤地回瞪而去,怒然喊道。

  「小爺我果真還是瞧不慣你!」

  可眼前之人充耳不聞,冷著面顏便乘馬離了視線,引得這玩世不恭的公子更是氣急。

  待大人徹底離遠,她才緩步踏入香坊中。

  心緒已不似當年,再沒了識習制香的心思,她只念著大人能順心稱意,左右逢源。

  剪雪端著糕點行入庭院,見主子坐於石凳上,垂目低望空蕩的石桌,出神思忖著何事。

  「主子,你離去香坊的這些時日,可讓奴婢擔憂壞了……」放落玉碟,丫頭輕拭眼角淚痕,覺主子能平安而歸,真當是上天庇佑。

  「奴婢日日聽著京城傳來的消息,直至聽到天牢失守,主子與楚大人逃出了牢獄,才安寧了稍許……」

  聞聲鎮靜地回了神,溫玉儀這才有閒暇端量起面前服侍她十餘載的丫頭。

  褪去淡素襦裙,丫頭更了一襲明艷錦服,著實有著香坊東家夫人之貌。

  「看如今的打扮,剪雪應已是少夫人了。」

  她莞爾輕笑著,自離去香坊,因形勢所迫,連此二人的大婚之宴也不曾出席,此刻忽覺有些惋惜。

  剪雪聞言頷首默認,洋洋自得地一挺身姿,向主子拍了拍胸脯:「如今奴婢也算是香坊的半個東家,就算赫連公子不允,奴婢也能發話讓主子居住於此處。」

  「不曾想原在我身側轉悠的丫頭,而今有這派頭……」欲將那煩憂之事暫且一置,她淺笑嫣然,逐漸壓低了語聲,「你還未同我說過,當初是如何與赫連公子互生情愫的。」

  瞧今日天色正好,主子又安好而回,丫頭喜不自勝,趕忙前去膳堂取酒菜。

  「那奴婢去為主子備幾壺小酒,今夜奴婢可緩緩道來。」

  靜夜低沉,一輪明月游移於層雲間,月色靜幽冷清,透於長窗薄紙傾照,落得一處孤寂。

  丫頭原想和主子話上一閒,和舊時一般談天說地,聊聊主子不在之日所聽的逸聞趣事。

  可待酒壺一上,剪雪便見著桌旁嬌影一刻未歇地飲起了酒,沒過幾瞬便飲盡了壺盞。

  瞧主子揮袖示意,丫頭忙吩咐起旁側婢女去端酒,坐至她的一側,隨之心憂。

  然而斟滿清酒的玉壺被端上,主子再是一飲而盡,似乎想於今夜一醉方休,以解心頭紛亂思緒。

  主子的酒力剪雪是知曉的,若真想酩汀大醉,還需再添酒幾壇。

  可如此飲酒太過傷身,丫頭回想起楚大人臨走前可是千叮嚀萬囑咐,定要將主子仔細照看,切記不可讓她肆意而為。

  「可還能再上幾壺酒?」

  搖晃起手中空壺,溫玉儀眯眼一瞥身旁的衣香鬢影,神思微恍。

  「主子不能再飲了……」剪雪輕巧奪過壺盞,不解般輕問,「主子可是在為楚大人醉酒?」

  她聞語婉然一笑,將飲盡的空壺扔得遠,心底翻湧不休的愁緒仍難排解:「我為大人有何可醉的,只是忽然想飲酒罷了……」

  能讓主子這般借酒澆愁的,當下也唯有楚大人的旦夕禍福。

  丫頭沉思片時,覺大人於朝堂之上向來神通廣大,多次將動盪朝局轉危為安,此次定也能安然無恙。

  剪雪忽地燦笑,想讓主子少些憂愁,斟字酌句地言道:「據奴婢所知,大人若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會莽撞行事的。主子別忘了,大人可是先帝最是器重的謀臣。」

  「大人早些年便有那般才幹,現今又怎會被人輕易扳倒。」

  盡力道得清晰,讓她真切聽進,丫頭轉眸差遣著女婢再端兩盞酒來,以結束這與月對酌之飲。

  「剪雪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她面頰泛起紅霞之色,雙目若為迷離,似有了些淺淺醉意,「我只需候於此地,不給他添亂便是……」

  酒盞被輕盈呈了上,仿佛映月色入了酒里。

  剪雪將其中一盞遞前,而後舉杯一敬:「奴婢敬主子最後一盞!」

  溫玉儀見勢忙搖頭,杏眸微闔著,輕指向丫頭,又指了指自己,言說著不妥:「你都成東家了,怎還自稱奴婢,還喚我主子……」

  「主子便一直是主子,這一世都不會變的。」

  剪雪聽著話語,心上一堵,忙跪地磕拜,實在不願解了這主僕之系。

  「跪著作甚,快些起來!」此景令她大惑未解,輕柔地扶起丫頭,溫玉儀回敬上此酒,目如流光,低聲語著,「你們的喜酒我都未嘗到,這杯就當作是了……」

  剪雪展顏而笑,憶起主子初嫁王府的景致。

  主子大婚當夜便被大人冷落,待再次成婚,定能得楚大人萬般偏寵。

  「主子的喜酒奴婢上回也未喝著,待下一回,可能喝上?」

  「那是自然……」她仰眸一望寂空皓月,雖有醉顏初顯,思緒卻異常冷靜,「婚宴請帖我會一一遣人送來,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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