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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不計後果地斂著一方民財,順道除去知曉遺詔之事的楚大人,以及她這再無他用的庶民。

  然這一切只是猜想,並無鐵證。

  溫玉儀步子微頓,瞧前方有一位布衣男子立至屋舍前,似已候她許久。

  「姑娘留步!」男子快步將她攔下,眼望她行步來的路,輕聲問道,「姑娘可是從趙大夫那兒走來?」

  她忙抬袖捂上口鼻,搖頭婉聲相拒,一面道著,一面向後退去:「公子還是離我遠一些,我家夫君染了瘟疫,我許是也快了。」

  第86章

  「無妨,我家娘子已病入膏肓,撐不了幾日了……」眉目間溢滿了憂傷,那男子語焉不詳,從袖中取出二包藥草,微紅著眼眶,遞到她眼前。

  「方才聽聞姑娘敲對面屋舍的門,我家娘子想著,既已時日無多,不如將剩下的桑菊飲給姑娘,好讓姑娘的郎君緩一緩病恙……」

  已知命不久矣,便捨棄自己讓其餘染疾之人好受些,不論何地,有歹人所在處自會有心善者。

  「如此昂貴之物,我不能收的,」溫玉儀斷然拒之,惋惜輕嘆,思來想去,道出心中疑惑來,「只是有些困惑,你們如何能付上那銀子……」

  「自當是砸鍋賣鐵,拆家蕩產了……」言及此,布衣男子頓時滿目憤恨,那恨意似要衝出眼眸,藥包險些被捏了碎。

  「我與娘子原本還有著盈餘的錢兩,都是這瘟疫,害我家破人亡!」

  她明了垂眸,不住地唏噓著,隨即又問:「這瘟疫感染之速極快,前

  去醫館望診的人日日有之,那趙大夫為何安然無恙,未曾染上怪疾?」

  聽聞這一問,男子忙向四周張望,似生怕得罪富貴人家,悄然走近,小聲道於她耳畔。

  「傳言是趙大夫私藏了散疫秘方,只賣給村中的富商子弟……」男子一字字說得含糊,當真說得清晰了,恐是今晚便要丟了性命,「至於需多少銀兩,我們這些窮苦百姓都無從得知。」

  心下一怔,溫玉儀斂聲再問:「這傳聞是如何流傳出的?」

  「根本無需流傳,村子裡的大戶人家個個康健,定是趙大夫給了他們靈丹妙藥,」話語越道越輕,男子忽地感慨命運不公,眼中泛起淚光,「也是,我等貧寒百姓連桑菊飲都難買下,更何況要買那靈藥……」

  簡而言之,那位人稱懸壺濟世的趙大夫不僅謀取著平民之財,還將富商貴胄的家財也貪於錢囊中。

  留此人在世,便是遺禍無窮。

  溫玉儀緘默良晌,心顫未歇,忽問:「價錢如此之高,分明是收斂平民錢財,何不報官?」

  似早與別處村人商討過一二,男子計無所出,認下命數般長嘆道:「此地與京都離得遠,附近也沒有縣衙,官府管不到這一帶。何況無憑無據的,我等也不好污衊人家大夫。」

  「公子可能夠召集村人於今夜子時前去那藥鋪?」她驀地開口,心裡有了些許定數,想在今晚解了這些村民患了多時的疫疾,「便說是尋到了救命之藥,趙大夫想施恩於眾人。」

  狐疑看向這村外來的姑娘,男子輕問:「姑娘是何意?」

  她心上未有十足的把握,一時不知如何詳盡而言,僅是柔婉相道,朝男子誠懇俯身:「公子若信我,照這般做了,許能探出那趙大夫的底細。」

  「好,我這就去報知全村的人。」

  村外之人是否該信已無從細思,被瘟疫困擾太久,布衣男子聽她能解村中疫疾,怎般也要嘗試一番。

  與半路所遇的男子道別前,還向其討要了清水與吃食,溫玉儀回於廟堂,望大人正坐躺在佛像旁的壁角,旁側還有未乾的血跡,似剛咳出不久。

  她不慌不忙地坐他身側,將討來之物輕遞男子手中。

  望大人一言不發地吃飽喝足,渾身好受了些,她才放下懸著的心,境遇有了些好轉。

  「大人得的是瘟疫,並非是尋常風寒,」眸光瞥向地上斑駁的血痕,她嫣然一笑,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讓他不必苦惱,「不過無需受怕,我應能尋到良藥。」

  透過一旁的木窗,她輕緩一望村北方向,只願猜想無誤,一切可順利進行。

  「過了今晚,這疫疾就能從這村子消散。」

  「既是疫病,定會傳染,你身子本就嬌弱,快離遠去,」楚扶晏聽是瘟疫,肅然以衫袖遮掩口鼻,凜聲示意她離遠,「這處廟堂都別踏入了。」

  對此倒是不足為懼,她柔緩而道,不退反是更近上一步:「無礙的,我都說了這怪疾能解,即便被染了上,今夜一過,便可痊癒如初。」

  凜然身姿猶豫未決,欲趕她出明堂,卻實在思索不出她能去往何地,便干愣著手足無措。

  見大人神思萬千,溫玉儀索性不聽一語,鑽入清懷中,使大人暫且推不得。

  這抹嬌色似乎是推卻不了了,他這般勸服自己,緩慢展袖,溫和而擁。

  像擁著世間珍寶般愛不釋手。

  「大人難道不覺得奇怪,項府的馬夫授命來到此村不遠處,又正值夜深之時,你我為過夜只能入村歇腳……」她在懷內待得愜意了,便輕聲道起昨夜至今時疑慮重重的遭遇。

  杏眸輕掠過幾縷微光,她有意提點,心覺大人不會不明她之意:「這一切也再是湊巧了些。」

  楚扶晏順勢一凜冷眸,幾瞬便想明白這其中的前因後果,眸色一暗:「項仲明一早就悉知這村落的情形。」

  「項太尉早知此村染了瘟疫,命項府馬夫帶我們來這,卻不告知實情,是想借疫病滅口。」

  她鎮靜地將所想盡數言道,只感那朝中老臣是耗費盡了心機。

  欲除去心腹大患,不惜讓昔日的攝政王染上疫疾。

  方才思忖出的念想仍徘徊于思緒里,溫玉儀喃喃低語,徐緩相告:「興許不僅是悉知,這瘟疫一事本就是項太尉一手促成。為謀得財物,使盡了手段。」

  話音未落,她仰眸輕望,恰巧又撞大人深邃目光,瞧這肅影正興趣盎然地觀望著,眼睫投落微許不易察覺的光影。

  「大人何故這麼看我?」

  被望得頗不自在,她唯恐道錯了話,倏然起身,待其下文。

  曾在宮闈內外遇見的女子哪能思慮出這一層牽連,楚扶晏一揚肅穆清眉,竟掩不住一絲得意:「覺夫人聰睿,能得夫人這樣的女子,是楚某此生之幸。」

  忽而受此誇讚,她面目含羞,趕忙尋一話語遮掩,欲蓋彌彰地欲出廟堂。

  「大人現在可是患病之人,快些躺好,我向村人借爐灶給大人煲湯。」

  「不必,你又並非是女婢,何苦一刻都不歇著。」他見景攥上皓腕,眉宇緊鎖,不想再望她忙裡忙外地到處奔走。

  溫玉儀頓然止了步,風雨過後,堂外晴光正好,她燦然而笑,隨後回得婉約:「我只想著大人先前養尊處優的,受不下這苦……」

  「已死里逃過一劫,何事都能忍下了。」

  聞聲冷然而語,大人似將僅剩的顏面也放下了,只想在她面前說盡所有心緒,連同後續的奪權之計也可向她奉告。

  何事都能忍……她才不信。

  溫玉儀忽起玩鬧之心,顰眉頷著首,故作正容地回望。

  「既然如此,那我回京尋陛下去。」

  她佯裝無關痛癢,學那貪圖榮華之人的模樣嚴肅道:「陛下曾說要封我為嬪,可就此享上些榮華,所謂天子絕無戲言,我……」

  楚扶晏聽罷當真一慌,悔過自新般忙改口:「關乎玉儀的事,楚某忍不了。」

  聽此話再難忍,她驀然輕笑出聲,坐回原處,隨性拍下衣裳上的塵埃。

  「大人原來是也有懼怕之事……」

  然而打趣一止,她便想起曾在王府中瞧大人那凜凜威風的模樣,墨發玉冠,著一身朝服垂手而立,治理的是萬里山河。

  如今淪落在此,以大人脾性怎能忍得……

  「大人甘心嗎?」輕柔啟唇,溫玉儀忽作一問。

  「被人毀去所有,權勢被滅盡,康健被奪取,還被迫忍下一道道屈辱……」她轉目相望,淡然眸底逐漸染了層怨憤。

  「他們是在誅著大人的心。」

  大人既是不語,她也能感受仇怨甚深,就算未得這些遭遇,以他誓不罷休的野心,他亦會重奪朝權而歸。

  語聲低緩若陰沉細雨,似對昔日王府的繁華之景嘆出些悵惘,她半晌低聲而道,雙眸凝了緊。

  「以大人誓不甘休的野心,定難以忍受。大人不說,我也是知曉的。」

  楚扶晏扯唇冷笑,似已無聲無息地備了後手,天牢中未將他除去,那李杸便錯過了唯一的良機。

  「隱忍一時,方可殺回去。李杸的那點伎倆,還除不盡楚某之勢。」

  「看來離京前提醒過大人的幾言,大人是聽了進。」籤押休書時,她曾刻意讓大人留心陛下於暗中培育與招攬的勢力,此刻一聽,才放心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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