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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見家長的姿勢瀟香閣今日似乎格外熱鬧……

  瀟香閣今日似乎格外熱鬧些,老闆忙得腳不沾地,堂中座無虛席。

  不知是不是錯覺,打從喬苑珠進了瀟香閣起,便總覺得身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瞧,可當她轉過身去,堂中人群卻並無異常,穿進戴玉的夫人在選盒香,小娘子挽著郎君的手在看料子,倆人時而濃情對視,時而相互依偎,言笑晏晏之間,好不親昵……

  人人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倒顯得她十分多心。

  喬苑珠心還算大,也沒多想,快步上了二樓。阿青和阿禾等了好一會兒,阿青端坐著,半點沒有不耐煩,阿禾卻坐不住,好在這間雅室窗戶臨街,阿禾一手拿著點心,半個身子攀在窗沿上往外看,人來人往,玩意兒頗多,倒也給他解了悶兒。

  老闆不多時便上來了,喬苑珠重新選了料子,又叮囑老闆將幾處的尺寸改過,三人便就此離開。

  回程的時候,喬苑珠將馬車退了,預備三人一道步行,正好可以帶阿禾到處逛逛。

  阿禾頑劣,且精力極其旺盛,這一點實在是出乎她的預料。原想著阿禾在地宮待了這麼久,好奇心與適應力都應有所下降才對,哪知他比一般的孩子要更加難馴些,非得她使出非人手段,譬如不老實就捆在樹上,再以山珍海味誘惑折磨之,譬如謊稱要到玄都觀中去請道士,將他鎮壓在山下五百年恐嚇之,再譬如祭出一道符籙追著他滿院子跑,直至將他的精力耗盡之……諸如此類,手段繁多,她現在稱得上是「哄」孩子的好手,想到此處,她還有些得意,步伐也輕快些。

  「我要吃酥餅!」路過一個酥餅攤的時候,阿禾突然之間叫嚷起來。

  他聲音極大,非要引得所有人矚目才罷休。這是他摸索出來的經驗,因著每次出門他只要這麼做了,喬苑珠便會因為怕引人關注而對他百依百順,不過代價是回家需得上房樑上罰站。

  喬苑珠聽他這麼一嗓子,果然眉頭一皺,道:「說了多少次了,小聲一點!」

  「我很小聲了。」阿禾嘟囔,眼睛並未從美味酥餅山上挪開。

  喬苑珠蹲下身來,伸手替他整理衣帽,柔聲恐嚇道:「你若是不會用嗓子,改日我調一瓶香水給你喝,藥啞了它。」

  阿禾扭過頭來盯著她來看,喬苑珠以為他惱了,要伸手撓她泄憤,正要將臉往後挪上半寸,不料阿禾突然間雙手攏上她的脖頸,一雙嫩手如同小貓的絨毛,柔軟間還帶著些許的奶香味,撒嬌一般地對她說:「阿姐,我想吃酥餅,你給我買。」

  「……」

  距離酥餅攤大約隔了十多個攤位的角落處,一華衣婦人掩頭遮面,行事鬼祟,仿佛是得了什麼不宜感風的臉疾,又或者是什麼在逃的嫌

  犯,總之是怕被人看了臉去。她身旁還有位穿著稍微樸實一些的老嫗,言行舉止間像是那婦人的隨侍,說她穿著樸實,實是指顏色,若是有心,細細看一眼她的衣裳料子便會知曉,尋常人家哪裡會給下人用這麼好的料子。

  「王妃,咱們這麼做,要是被世子知曉了,定要跟您過不去。」楚嬤嬤好言相勸。

  王妃的脾性,她再清楚不過,從前還在娘家做小姐時便以膽大妄為、言行不端著稱,名號落到同年的小郎君耳朵里,竟是沒一個敢上門提親,除了同一個學堂又與王妃鄰座的禮王殿下……如今的阿蘿比之小姐時候的王妃,實在還是乖順了些。

  「你不告訴他,他怎麼會知道?」王妃換了個姿勢,喬苑珠在酥餅攤前都留了許久,她為了不暴露,半蹲著藏匿在一個雜貨攤底下,眼下腿已經有些麻了,「你若是再多嘴,便回去,我自己跟。」

  打死楚嬤嬤也不敢將王妃一個人落下,便只好順著她來,好叫她早日辦完了回去。

  楚嬤嬤道:「王妃若是好奇那位小娘子,何不召進府里問話?我瞧著就是個尋常人家的女子,得了您的召見,指不定得多開心。」

  王妃眼睛沒從喬苑珠身上挪開,三人買了餅竟不走了,坐到了後頭的凳子上吃起餅來。楚嬤嬤順著她的眼風看過去,頗有些嫌棄,她從來接觸的都是高門貴戶的規矩,沒有哪家小姐是允許隨意在這樣的路邊小店中吃喝談笑的,這還是其次,關鍵是那小娘子對一旁豆大的童子似乎十分照顧,言行之間盡顯親昵。

  楚嬤嬤瞪大眼睛捂上了嘴:「王妃!那一旁的童子莫不是那小娘子的……!這萬萬不可啊!」

  王妃被這老嬤嬤的一驚一乍惹得有些頭疼,她不耐地睨了楚嬤嬤一眼,道:「你再叫嚷,下回我不帶你出來了!」

  這邊還在吵著,喬苑珠已經吃完酥餅又打包了幾塊預備走,正當她跨出酥餅攤之時,那種被人盯上的悚然之感又繞上心頭。她環顧了一圈,並未見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也無人行事鬼祟,只是心中毛毛的感覺揮之不去,令她心癢難耐。

  「要我幫你處理嗎?」阿禾舔了舔嘴唇,似乎還對酥餅意猶未盡。

  「什麼?」喬苑珠有些莫名。

  「尾巴啊。」阿禾轉頭盯著一個方向道。

  喬苑珠來了些興致,吃了她的酥餅,論理應當為她辦點事,她道:「你如何知曉的?」

  「我聞到的。」阿禾有些得意。

  喬苑珠頓了頓,不再居高臨下,而是蹲下來對著阿禾說:「好阿弟,吃了姐姐的餅,理應幫姐姐處理掉尾巴,去吧。」

  話音剛落阿禾迅捷地繞到了酥餅攤的背後,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朝「尾巴」的方向奔去。

  阿青有些擔心,她不敢讓阿禾獨自行動,正想追過去,卻被喬苑珠拉了手,若無其事地往前走。

  「娘子,阿禾一個人我怕他闖禍。」

  「能闖什麼大禍?有人跟了我一路了,合該由阿禾教訓一下。咱們從前面的巷子繞到後頭去,叫他們以為我們沒發現。」

  那頭王妃見著喬苑珠起身走了,便也想跟上去,剛直起腿,突然間身後竄出個童子,正是先前喬苑珠身邊的那個!

  阿禾沒說話,待人轉過頭來便齜牙恐嚇,原本光滑的臉上逐漸顯露出類似老鼠身上的短毛來,另又將自己的耳朵和尾巴一併露出來。

  堂堂禮王府的王妃,雖說一兒一女皆是赫赫有名的玄都觀中的正牌捉妖師,但是她哪裡真正見識過妖怪,眼下見到一個長著老鼠耳朵、老鼠尾巴,滿臉老鼠毛的妖物,魂都快沒了。

  慘叫還未出口,楚嬤嬤當機立斷,拉著王妃便往一旁的巷子中逃,阿禾有些摸不頭腦,見著妖邪不該往人多的地方逃麼?為何要鑽巷子?也沒多想,拔腿便追上去。

  難得尋著獵物,當然要追上一追。

  楚嬤嬤攙扶著王妃在巷中沒頭蒼蠅一樣竄,後頭阿禾保持著不緊不慢的速度追著,他像是得了天底下最好玩的寶貝,時而追得近一些嚇她們一嚇,時而跟得遠些讓獵物放心警惕。

  喬苑珠在一處轉角處等了一會兒,待到尖叫聲聽夠了,阿禾也玩兒累了,這才款款從轉角處現身,假裝一番不經意的偶遇。

  「哎呀,夫人,您沒事吧!」喬苑珠一把將王妃接到懷裡。

  王妃被嚇得早就顧不得儀態,臉掩面的巾帕都已遺落,雖說眼角還有淚,但看得出是個美人,只是這容顏……她似乎在哪裡見過。

  「妖怪!有妖怪!」楚嬤嬤還在大喘氣,王妃嚇得花容失色。

  喬苑珠裝作十分緊張的樣子往她身後看,道:「青天白日,哪兒會有妖怪呢,夫人莫要說笑。」

  王妃順著她的眼風瑟縮著朝後望過去,果然不見了那耗子精的蹤影,仿佛一切都是她的幻想,她不知,是阿禾玩得盡興,在喬苑珠示意下,找個地方歇著吃酥餅去了。

  「剛剛我明明……」

  「定是夫人瞧錯了。」喬苑珠和煦地打斷了她的話。

  王妃猛地一抬頭,驚覺自己是被發現了,對方使了手段嚇她呢,不然妖怪不見了,這小娘子身邊的童子也不見了,哪有這麼巧的事。

  不能被對方瞧出來她著了道,一來十分沒面子,二來若是未來進了王府,免不得要嘲笑她一番。想通此處她立時收斂驚恐的表情,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衫,故作矜持,道:「那應該是我瞧錯了。」

  她上下打量起喬苑珠來,生得眉清目秀、嬌俏可愛,仔細聞一聞,身上的味道果然和阿也身上的一般無二。只是這小娘子頗有些狡黠,竟有些半點吃不得虧的脾性。

  喬苑珠忍不住想要笑,對方似乎是個十分緊要面子之人,那便好辦,凡事都戳穿了才最傷她的心,於是直接問道:「這位夫人,咱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不曾,小娘子莫不是認錯人了。」這回是楚嬤嬤開口回道。

  「不曾見過,為何夫人要偷偷地跟我一路?」

  王妃沒想到這小娘子如此不顧及顏面,當中戳穿了她去,有些惱了,想想她年輕時,那也是誰也不敢惹的主兒。<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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