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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卡斯特將索菲亞抱起來,放在了旁邊的一張床上。女孩在昏迷中仍然緊緊地皺著眉毛,仿佛陷在某個非常痛苦、非常艱難的境地當中。她蜷縮起來,似乎這樣就可以抵禦危

  險。

  姜蕪警惕地看著德卡斯特,他朝著瑪爾斯的方向走去。姜蕪問:「你要對瑪爾斯做什麼?」

  德卡斯特淡淡地說道:「回收他的欲望,讓他獲得潔淨與解脫。」

  姜蕪心念一動,桎梏著瑪爾斯的鎖鏈霎時鬆開,反而向著德卡斯特攻去。德卡斯特並未抵禦,鎖鏈便洞穿了他的小腹,形成了一個貫穿的可怖傷口。然而已經晚了,德卡斯特手中的寶瓶光芒閃爍,像是晶瑩剔透的寶石一般。瑪爾斯跪倒在地,整個人迅速地虛弱、衰頹下來,面色灰白。

  他哭嚎起來,聲音還帶著少年的稚嫩。分明沒有人正在創傷他,他卻皺著臉,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經歷著巨大痛苦的不堪折磨。德卡斯特淡淡笑著,即使姜蕪的鎖鏈已然洞穿了他的腹部,使得他面色發白,整個人顯得像是將要死去一般的脆弱蒼白。他並沒有動用自己的共鳴來療愈傷口,只任由姜蕪洞穿他的身體,絞爛他的內臟,把他的腹部身體之內搞得一團遭。

  瑪爾斯整個人簡直要扭曲作一團。他哀嚎著,滿臉冷汗與淚水,顯然正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他的手死死抓著身下的地面,「咔擦」一聲,十指指甲崩短。姜蕪驚疑不定地走近他,聽清楚了他正在呢喃著的話語。

  他說:「我好疼啊……索菲亞,救救我……索菲亞,求求你了……不,你快走,不要和我淪落到同一個下場。」

  他的話語猝然斷絕。瑪爾斯的口鼻之中湧出無數黑色的液體。它們如有生命一般躁動不安地活動著,像是一隻巨大的蟲子。「蟲子」受到餌料的誘惑,向上攀爬,經過德卡斯特的身體、手掌,最終爬進了他手中的寶瓶。

  分明那液體的體積遠大於寶瓶的容積,然而它們就是這樣輕而易舉地被容納了。瑪爾斯的身體軟軟地倒在地上,面頰上是被液體流過而留下的水痕。他面色雪白,睜著一雙充血流淚的眼睛,肢體無力垂下。

  他死了。

  姜蕪的鎖鏈更加絞緊,只見血霧在空中迸發,德卡斯特整個人的軀幹幾乎被毀成了爛泥。德卡斯特看起來蒼白而虛弱,忍受著自己被絞爛的痛苦。然而他只是轉過身來,溫和地看著姜蕪,手中拿著那熠熠生輝的寶瓶。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姜蕪咬著牙齒問道。

  「這是女神的命令。」德卡斯特淡淡地說。他用一種複雜的眼光看著姜蕪,最終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說:「如果你心裡有氣,就摧毀我吧。我不會死,哪怕是成為一灘血泥,我也可以拼好我自己。你可以隨意向我發泄,我不會有一絲怨言。」

  姜蕪冷冷地看著他,鎖鏈收回。只一瞬間,德卡斯特身上那些傷口便沒了蹤跡,恢復如初。姜蕪冷淡地說道:「如果有時間,我會把你擰成碎塊一萬次。」

  德卡斯特輕輕一笑,說道:「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悠然轉身,向著沉默不語、一直冷眼看著姜蕪與德卡斯特爭執的德萊走去。無視德萊略帶敵意的冷然目光,德卡斯特只是溫和地說道:「請您完成自己的職責,德萊先生。」

  德萊接過了寶瓶。他對上德卡斯特的目光。在過去的日子裡,他作為聖子的贗品,很少得到與聖子本人對視的機會,更罔論是以這樣敵意的目光。最終,他開口說道:「請您出去,我只在刈割者閣下的面前完成一切。」

  德卡斯特顯然為這樣的要求感到驚訝。他說:「您為什麼要這樣做?是認為我會害您嗎?您是這樣寶貴的載體,有我守護在您身邊,我會隨時準備著治療您的身體。刈割者閣下可沒有這樣的能力。」

  德萊冷冷地看著他,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厭惡。他說:「如果我在承載的過程中受傷或者死去,那也是我自己選擇的道路。刈割者閣下現在是我的主人,未來更進一步,會成為我更密切的主人。您在這裡,只會讓我感到不快和尷尬。」

  德卡斯特雙手攤開,擺出一副領命的姿態。他最後再看了德萊與姜蕪二人一眼。他們對著他的表情都絕算不上友善,他離開了,並關上了房門。

  室內清醒的只有兩個人了。德萊安靜地看著姜蕪,他手中握著寶瓶。這神物如此重要,但他只是將其隨意地放在一邊,展開雙臂,向姜蕪擺出一個等待擁抱的姿勢。

  他帶著微笑,只是輕聲說道:「您要和我擁抱一下麼?只當是寬慰我了。畢竟我等一下會很辛苦呢。」

  姜蕪走過去,擁抱住他。他們像是家人那樣貼在一起,姜蕪能夠嗅到他身上衣物用薰香熏過的淡淡香氣。在她嗅過無數綠玫瑰令人發狂、致幻的味道之後,這種久違的味道讓她感到一種家的安定熟悉。

  姜蕪小聲說道:「我根本不知道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的。好像你們都明白什麼事,把我一個人蒙在鼓裡。我真的很累了……」

  德萊用手撫摸著她的脊背。沒有任何情慾上的暗示,只是一種安撫。他像是從前無數次照顧行動歸來一身疲倦的姜蕪那樣,只是溫聲說道:「沒有關係。您相信我麼?無論如何,無論發生了什麼,一切都不會對您造成損耗。您只會得到而不會失去。」

  「我相信你。」姜蕪說。

  德萊鬆開了她,在姜蕪的面前,他伸手重新拿起了寶瓶。他平靜的、像是服用某種藥物一般地張開嘴,黑色的欲望液體由此流入他的身體之中。

  第142章

  沒有一個活人。所有……

  那些污濁的流體,在離開寶瓶的一瞬間狂躁起來,像是煮沸了一般滋滋作響,又仿佛有生命地活動著。比起吞咽液體,德萊更像是在食用活物。當他的舌頭接觸到液體的一瞬間,他面色霎時蒼白,膝蓋一軟,便要跪下來。

  姜蕪站在他的身前,德萊渾身無力,便靠在她的身上。姜蕪關切地問道:「很痛嗎?」德萊沒有回答,從喉嚨里發出了輕微嗚咽的聲音。姜蕪探頭一觀察,便看見他滿口是血,舌頭像是被濃酸浸泡過一樣呈現出一種可怖損毀的狀態,只剩下了原來的一半,缺口崎嶇。他的口腔里的每一個部位都燙壞了,自然說不出話來,張口便是血浸透牙齒往外滲。姜蕪坐在床邊,德萊跪在地上,輕輕地用腦袋貼著她的腿。

  他顫抖著,像是啞巴急著說話那樣不住發出嗚咽的聲音,很快便開始流淚。口腔里滲出來的血和嘴唇被腐蝕而包不住的唾液沾濕了下巴,流得衣襟脖頸都濕漉漉的。那張漂亮的臉已經完全損毀了,表情皺著,血肉皮膚又被腐蝕,簡直是被毀容。姜蕪的手輕輕搭在他的後脖頸處,便摸到了一手的潮濕冰冷:他一直在冒汗,身上卻冷得如同死人。

  姜蕪安撫地摸了摸他的後腦勺,德萊向後伸手,一把在空中抓住了姜蕪的手腕。姜蕪便說:「很痛嗎?如果痛的話就掐我吧。我會陪著你的。」

  德萊滿眼淚水。眼睫毛濕漉漉的,只可惜

  臉毀容了,面上儘是蠕動的粉紅受傷血肉,否則不知道這是多麼惹人可憐的一幕。他搖了搖腦袋,只是虛虛握著姜蕪的手,手掌像是一把手銬般桎梏著她。此刻寶瓶內的液體終於倒完了,其上璀璨的色彩也消弭了,看起來和一個普通的、色澤黯淡的瓶子沒有任何區別,被德萊另一隻無力的手脫墜,丟在了地上,骨碌碌地滾遠了。

  德萊的頭顱貼著姜蕪的膝蓋。血把她身上的布料都打濕了。他閉上了眼睛,姜蕪能夠看到他渾身慘白的皮膚下慢慢活躍起來的黑色。

  這種情形,就像人無意間吃下了蟲子的卵。卵吸收人體內的營養,慢慢長大,而當蟲子被發現的時候,便是無可挽回,長大成熟的蟲群在皮膚下緩慢攀爬,活動、攫取養分、繁衍,想要養育誕生更多的蟲子,直到這副身軀完全被侵蝕,只剩下一張薄薄的皮。

  姜蕪知道,欲望惡魔的力量正在侵蝕他體內的每一寸血肉,填滿他的每一個內臟、每一根血管。這個過程痛苦非常,比咽下濃酸更甚。德萊皺著眉毛,顯然正在力竭忍耐著。他額頭上蒸起汗珠,和血一起打濕了頭髮,黏糊糊地沾在皮膚上。

  他必須在這一過程中保持清醒。倘若放任意識在欲望中沉淪,他就會成為下一個菲奧納。菲奧納也只容納了自己的欲望,那欲望便過於旺盛,讓她失去神智、極其瘋癲。而德萊卻在嘗試容納整座城市的欲望。若他失敗、甚至是失控,他會成為比菲奧納更加可怕的存在,唯有被聖女德卡拉毀滅一條路可走。

  這是德萊自己的戰役,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助他。姜蕪能夠做到的,也不過是被他攥著手腕,感受著他汗濕冰涼、猶如屍體的皮膚,用袖子擦掉他皮膚上的汗珠。

  ……

  在漫長的、揪心的等待中,姜蕪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能力。她被德萊牽住,便不能移動。她看著德萊的身體被逐漸腐蝕的過程。現在倘若剝開他的衣服,便只能看見一座粘連著少許血肉的骨架。與姜蕪連接的那手腕,只剩下了骨骼與控制活動的少許經絡。姜蕪因為支撐著他的緣故,身上落滿了肉沫與血,整個人也狼狽了起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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