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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馬車為起點,地上鋪出了長而厚實的紅毯,向著遠方延伸而去,一眼望不到邊際,好似一條炙熱的紅舌,紅毯的兩旁是花籃,上面繫著漂亮的彩帶,用燙金的筆墨寫下歡迎的話語:「歡迎尊貴的諾瑪弗拉小姐蒞臨聖彼德港,大駕光臨,不勝感激!」

  姜蕪嘴角抽動了一下,她小聲在齒縫裡擠出聲音:「這是在幹什麼?!」……又老土又奢華的,讓她感到莫名的熟悉。沒想到遠離了自己的世界,她仍然能夠在異世界

  品味到鄉村企業家的風格與風範。

  顯然裁決者也被驚了一下,不知如何評價這風格。他擰著眉毛,以小聲回覆:「諾瑪好像就喜歡這樣的風格,可能是這裡的執政官在投其所好吧……」

  他們才將將站定,便有一個圓滾滾的身影不知從哪裡湊到了姜蕪面前,她還沒有看清面目,此人便拉著她的手吻了一下手背再放開,他抬起頭來,堆著笑恭敬說道:「歡迎您,我尊貴的小姐,我是聖彼德港的執政官盧克杜魯——當然,隨便您怎麼叫我,我都會高高興興地接受的。」

  這位執政官先生有著營養過剩的身軀,儼然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臉上的肉擠作一塊,說話時肉便顫顫巍巍地抖著,顯得十分滑稽。他身上那身體面的袍子幾乎要被撐破,衣襟處的扣子艱難地並緊了兩塊布料,一副推倒了興許就爬不起來的臃腫模樣。

  姜蕪詭異地沉默了一下,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只覺得自己好像誤入了一個奇怪的劇情里,然而盧克執政官並不為此尷尬,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轉身望了眼浮誇風格的紅毯與花籃,面容浮現出一絲得色,又轉回來,邀功一般地對姜蕪說道:「不知您對我今日的服務還滿意麼?尊敬的小姐,我聽說您喜歡玫瑰,將全城的玫瑰都搜羅來了,只為求您一笑——您要來的消息還是來得太遲了,倘若您更早一些告訴我,我保證會讓您看到更加壯闊的奇景!」

  更壯闊?還能更……浮誇一點?姜蕪想像不出來那個畫面,她庸俗的人生尚且不能接受這種超前的審美。姜蕪實在應付不了這種坦蕩的討好,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然而這時站在一旁的裁決者擋在了他們二人面前,他一握那男人肥膩圓滾的手掌,笑眯眯的,「我們小姐舟車勞頓,心力不支,實在不願意說話,感謝您的招待,我知道她一定非常喜歡,您的政績我們都看在眼裡,等作視察回執的時候也會記在心裡的!」

  執政官遲疑不定地看著眼前這些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男人,不過他衣著華貴,也並不是窮苦人的面相,便仍然掛著臉上那副表情,笑吟吟地與他握手。裁決者眼珠一轉,自我介紹,說道:「您好。我是諾瑪小姐的……嗯,秘書。負責她的一切飲食起居、生活瑣事,晝夜不停地侍奉她。」

  「秘書」這個詞之前留了個曖昧的空擋,姜蕪還是第一次知道裁決者這樣的人也能夠露出那種意猶未盡欲說還休的表情,執政官顯然意會到了其中的關竅,思維朝著男女之事信馬由韁地遐想,很快露出一個「我懂的」的笑容,眼珠在姜蕪二人身上轉了一轉,樂呵呵的:「秘書您好,秘書您好。您一看就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

  「過獎過獎。」裁決者把手放在後腦勺上,一副受用的樣子,他問道:「我們小姐已經很累了,請問可否去休息一下?有何失禮之處,我先向您道歉。她實在金貴,已經很累了。」

  執政官連忙彎腰鞠躬作請狀,他說道:「請您一路走下去,便是我為招待您所修建的府邸——我稱那建築為『女神福音』,耗費了許多心力,您一定會喜歡的。」

  姜蕪點了點頭,裁決者便攙扶著她,二人在紅毯上並步行走。

  這種情景有些像婚禮上父親攙著女兒,準備將女兒的一生遞交到新郎手中。然而事實只是姜蕪實在不適宜身上的衣服鞋子與腳下紅毯綿軟的觸感,她不知道那些貴族小姐是擁有著怎樣的意志力,竟然可以穿著這些東西,仍然在晚宴上含情脈脈、姿容動人,行為如蝶一般靈活。她寧願去戰鬥去與惡魔絞殺,都覺得那事不如眼前的情景磨人。

  盧克執政官跟在他們二人後面,見姜蕪似乎並不是一個非常健談的貴族小姐,便不再開口,只是時而盯著她的裙擺,隨時預備著要幫助抬起以避免跌倒等事宜的發生。也不知道他是否對姜蕪這假貨產生過疑惑沒有,但表面上確乎是恭敬的、得體的,呈現出了全部的恭維與應承。

  姜蕪的目光放在兩旁花籃里的那些花上——嬌艷欲滴,叫人心醉的紅玫瑰。它們竟無任何含苞欲放的羞答情態,而是全部都熱切地、飽滿地盛開著,保持在一個最濃艷的狀態,多少一分都會不如眼前景,正是花蕾生命力的峰值。這種整齊的繁榮讓她感到驚嘆:此時仍然是冬季,自然不是玫瑰盛開的季節,要造就如此場景,不知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聖彼得港為了迎接自己的領主小姐,也算是大費周章了。

  翡冷翠的富貴人家的門前也一年四季綠植鮮花不斷,為此姜蕪還曾經向府上的僕人詢問過,而得到的答案是自有精於此道的主教們使用魔法為其提供生命力——這僱傭行為要花去一筆不小的開支,然而卻是不可避免的。翡冷翠的權貴們早已將自己門前的綠意當作了權勢力量的一種外放,倘若某家某戶從前葳蕤不斷,如今卻蕭條,便會被人判斷出來他門庭衰敗、家世大不如前,恐有家族難以綿延的風險。

  正當姜蕪無意識地用自己的目光掠過那些花的時候——古怪的事情發生了。那些花枯竭了。這是一個肉眼可見的速度與過程。花瓣垂下來,色彩變得黯淡……一朵花由盛轉衰的過程被快速地展現出來,像是按了快進鍵的自然界觀察視頻。然而這並不是快進的結果,而是切實發生在眼前的事。

  不過幾秒鐘,那些玫瑰便枯竭,花瓣發灰發黑,打著卷蜷縮著,莖葉脫水一般,呈現出一種透明而乾脆的質地。

  正在身後的執政官面色大變,他向著姜蕪二人歉意地笑了笑,說道:「抱歉。出了一點小小的事故,我立刻便去解決……」

  說罷,他那靈活的身影便竄出了紅毯,花籃淹沒了他的身影,然後咒罵聲與毆打聲隱隱傳來:「你是故意的麼?!讓我在貴客面前丟臉?!快幹活!要是出了什麼岔子,我就再鞭打你一頓。」

  那些玫瑰如有意志地哆嗦了一下,慢慢地重新綻放:這顯然超出了正常的自然規律,是人在後面支撐。姜蕪與審判者對視一眼,她上前,撥開了那些堆疊到遮蔽了視線的花籃。

  眼前的景象讓她愣了一下。一個少女跪倒在地,正捧著雙手,期間有淡淡的魔法光暈流轉,飛向那些玫瑰的根莖——顯然她就是供以花束生命力的人。此人瘦弱非常,幾乎脫相,身上的肢體讓人能看出骨頭的輪廓,手腕腳腕上都戴著粗重的鎖鏈,也許年歲要更大些,然而營養不良使她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

  執政官正在背後踹著她的脊背——剛才他們聽到的咒罵與毆打聲音正是來源於此。肥胖男人的動作並沒有任何對女人與兒童應該有的愛憐,其用力讓那孱弱的身軀幾乎難維持跪坐的姿態,隨時要栽倒在地的樣子。

  而最古怪、最驚異的,是那少女的小臉上,有著遍布了半張臉的、如同藤曼一般的、刺青一般的紋路。她也許本來是個美人胚子,從五官的輪廓可以看出她並沒有容貌上的硬傷,然而那紋路完全破壞了整張臉的觀感,使她看起來唯有怪胎一般的詭譎與危險。

  在姜蕪的觀念里,這樣具有羞辱性的刺青應當是對有罪之人的標記,許多古老的律法都會給犯人黥面,以向每一個看向他的人說明此人是律法的罪人,應當遠離——然而這樣一個孩子犯了什麼罪?要得到這樣可怖的標記。姜蕪實在想像不出來……

  見姜蕪二人的到來,執政官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對那女孩的粗魯是不體面的,他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腳,仍然不解恨地瞪了對方一眼,便堆著笑向姜蕪說道:「讓您見笑了……這罪人實在不識好歹,沒有做好自己的工作,才導致玫瑰枯萎,敗了您的興致。請您放心,我會好好懲罰她,讓她知道自己頂撞的是怎樣的貴客。」

  第40章

  一條狗,掙脫了主人的鏈……

  姜蕪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並不能接受有人因為這樣小的一件事而蒙受懲罰,何況被頂撞的人是她自己,接受懲罰的是一個孩子,她可以說是這場懲罰的原因之一。她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說道:「不必了,我並不在意這個。

  她還是個孩子,請您寬恕她。」

  執政官鬆了一口氣,卻又踹了一腳那少女,惡狠狠地說道:「還不快謝謝領主小姐!要不是她的慈悲,我非殺了你不可!」

  那少女抬起頭來,看著姜蕪——姜蕪竭力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和藹可親,以至不驚擾這女孩的心神。然而笑容似乎並沒有起到她想要的功效,少女瑟縮顫抖了一下,輕輕說道:「謝謝您。」<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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