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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是看著,不去安撫或者慰藉。倘若那樣做,姜蕪會為自己的偽善發笑。痛苦是她帶來的,倘若她前去,試圖用語言的力量讓尤爾感到一絲絲的平復,再使她繼續受苦,不像一個天大的笑話麼?

  牢獄間有著小小的、量產的窗子。她與德卡斯特都沒有進食:光看著尤爾吃惡魔的動作就叫人胃鼓鼓囊囊了,也不知道那個小小的器官是共情了、還是倒胃口,總而言之,他們二人都沒有離開此地,去吃點什麼東西的意思。

  窗外的日光漸漸熄滅,天色變成柔和暗淡的黃昏。經過這一半天的時間,那些惡魔終於基本全部被吃下去了。當然,她也能感受到尤爾的力量到了一個令人震撼的程度,女孩痛苦得手腳顫抖,連行動都變形,歪歪斜斜地挪動身子,但她仍然機械地往下一個目標走去。她容納的力量,讓姜蕪僅僅是用靈體模糊地感知,也感到一陣心驚膽戰。

  她正準備站起來,去等待尤爾吃完,然後帶她回家,卻聽見了一陣爆炸聲。

  姜蕪轉過頭去,看向牢獄群的門口,德卡斯特也將目光投過去。發生爆炸的地方離這裡應該很近,從門口甚至撲進來了灰塵與碎石磚塊,聖子皺起了眉頭,與姜蕪對視一眼。

  聖塔內的每一處都有著無數主教巡邏,本不該有任何惹人不快的動靜,何況如此聲勢浩大的爆炸,實在有損女神的威嚴。在世人看來,聖塔即是女神的投影,是祂在這個世界的化身。塔應當沉默、堅硬、雄偉,不可摧毀。

  德卡斯特戒備地站了起來,正要走動去看看發生了什麼,然而在聽到了逐漸靠近的腳步聲之後,停住了。

  他們都看見了——踏著滿地的碎石和灰塵,裁決者走了進來。

  裁決者是大主教,是神職人員,在聖塔內應當穿著聖潔華貴的袍子,然而此刻他卻穿著貴族男子才會穿的那種繁複的服飾——整齊的西裝外套,比起保暖更多起到炫耀作用的毛領子,在袖口、領前都佩戴了寶石製成的飾品,閃著華貴艷麗的光。他渾身是血和塵土,卻難掩衣著所帶來的身份上的暗示與內涵——他看起來不像是神的代行,反而像是一種威嚴的政體之下統帥萬物、制訂萬物法則的執政官。

  姜蕪將其的形象與她腦海中歷史裡羅馬的凱撒聯繫起來,她並不感到驚慌:她理所當然地想,這是同僚,在早晨還與自己在同一片廳堂之下開會,與她開了些並不好笑的玩笑——她判斷道:此人應當是前來解決意外的。如此形容狼狽,想必經受了一番鏖戰。

  然而德卡斯特站起來,泠泠直視著裁決者,目光對撞像是一把攝人的刀劍,那雙金色的眼睛眯起來,的瞳孔也莫過於此。

  裁決者輕快地笑了。他用右手撫上自己的左肩,作貴族男人行禮的姿勢,往下彎腰,作鞠躬狀,聲音恭恭敬敬、和善而甜蜜:「晚上好,二位。」

  德卡斯特冰冷地說道:「裁決者閣下,您鬧這如此一出,恐怕並不是想要給我們、給翡冷翠帶來一個安寧的夜晚。」

  裁決者靦腆地笑了,似乎感到不好意思那樣。他瑛綠的眼睛是艷麗的,是毒蛇會攜帶的那種色彩。目光移到茫然的姜蕪身上,說道:「你們二位還真是如膠似漆,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呢——也正好,省得我走兩趟找人了。」

  他靠近了,一步步走過來,德卡斯特不動,只是警示地盯著他,裁決者便把毒蛇一般的目光放在姜蕪身上,他那頭紅髮是濕潤的,靠近了,姜蕪聞到沖鼻子的血腥味,才隱隱約約反應過來:那紅色或許不全然來自他頭髮的顏色,應當也有許多血附著在上面……靠近了,甚至能夠看到粘連的髮絲之間有凝固的血塊,此人在不久之間以劊子手的身份經歷了一場驚人的屠殺。

  裁決者察覺到她打量的目光:女人因為一無所知,甚至並不帶有惡意,只是一種客觀的姿態在觀察著他的儀容。他滿意地笑了,問道:「親愛的小姐,您如何看我呢?」

  「您是天外之人,不了解這個世界,我也不知道你到底站在哪一邊呢……不過,即使你的心現在偏向於聖子閣下,我也希望您能夠到我這邊來,您是被女神選中的人,我相信您擁有著與神明等同的智慧,您不會選錯自己的陣營的。」

  德卡斯特輕聲向姜蕪警告道:「小心,他背叛了教會。」

  聽見他的話,裁決者的笑意越發深了,他搖了搖頭,又用自己的食指挑釁地晃了晃,說道:「聖子閣下,您這樣說就令人傷心了,我從來沒有背叛的意思呀——」

  他猛然發作,姜蕪這才發現他的手中有一把長滿了骨刺的鞭子。鞭子向著德卡斯特猛打而去,破空時發出驚人的響聲,姜蕪急忙抽出黑劍,將其擊落,裁決者的聲音慢悠悠地接上剛才的話題:「我是覺得,聖教現在讓我有些不滿意了。皇室應該重新坐在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上,而不是被那些庸俗的人當作統治的機器和載體。」

  他看著姜蕪護著德卡斯特的樣子,慢悠悠地嘆了口氣,似乎為她的行為感到可惜那樣——「親愛的女士,你看,這就是你選中的男人。他是那樣的羸弱,連共鳴能力也只是『治療』這種無趣的能力,你怎麼會站在他那邊啊?在對決之中,他甚至還需要你來保護。」

  他想到了一個絕妙的點子,表情又神經質地快樂起來,向姜蕪提議:「沒關係。我尊重你的審美。只要你站在我這邊,等聖子閣下成為我們的階下囚,我就在他的鎖骨上穿下鎖鏈,讓他一動也動不了。到時候隨便你怎麼把玩,我都不會幹涉,你說好不好?」

  第28章

  「哥哥說,我們的前路不……

  姜蕪的喉嚨滾動一下,驚懼地看著他:形勢如此明了了,此人與他背後的勢力力圖顛覆如今的制度,正在邀請她,等待她的投靠,讓她成為同黨。而德卡斯特在另一個相反的陣營,進行著防守的工作。

  她並不能夠以自己短短的見聞判斷誰是更值得信賴的一方,自己應當怎樣站隊,只是藉由靈體發出訊息——不遠處的尤爾收到了,向他們走來。女孩仍然處在靈魂錯亂的痛苦之中,眼瞳混沌像是蒙了層薄霧,表情錯亂,時而痛苦時而歡愉,嘴裡發出錯亂的呵呵聲響。

  裁決者看向她,露出憐愛的表情:「哎呀,可憐的小怪物……」

  聽見他開口的聲音,尤爾轉頭看向他,女孩那雙渾濁的眼睛略微閃光。她走近了,毫不畏懼,似乎眼中看不見裁決者手中那鞭子的凶光,只是捧起了男人的手。

  裁決者露出了一種羞澀的表情,好像被邀請跳舞了那樣。他說道:「你要吃了我嗎?我很榮幸……」

  尤爾並不說話,扯著他的手,將他撲到在地。那么小的一個孩子能夠使出多大的力氣呢?姜蕪也能夠感應到,尤爾只是運用著**本身的力量,並沒有藉由魔力而施展更大的力氣去制服他。然而裁決者卻軟軟地倒在地上,似乎被女孩子微小的力氣絆倒了那樣,整個人半躺下來,非常溫順和馴從。

  他順從著尤爾的動作,驚人的配合。姜蕪判斷道。

  尤爾現在的神智顯然並不能讓她做出任何深入的思考,因此她只是滿足著自己灼燒的渴求:吃了他,填滿自己的肚子……那個叫姜蕪的女人,是自己的主人,不能吃;旁邊那個銀髮的男人,主人不允

  許她吃。眼前倒下的這個男人,眼神柔軟,綠眼睛像是點綴漿果的小葉,他健康的心臟正在砰砰直跳——咚咚、咚咚……好溫暖、好美味,充滿著致命的吸引力。沒有人出言阻止,男人帶著鼓勵的目光,主人也沒有說什麼不好的話……啊,可以吃。

  尤爾毫不猶豫,捧著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惡魔的牙齒是鋒利的,獸類一樣,輕而易舉就可以劃開皮肉。裁決者慷慨地一動不動,看著正在貪婪地服用著自己血肉的小怪物。

  骨頭被咬碎、血肉被咬開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尤爾痴狂地享用著,感到自由而幸福。趁此機會,姜蕪正要出手攻擊,然而此刻德卡斯特卻伸手攔住了她。

  聖子緊緊皺著眉毛,看著一臉放鬆的裁決者——他的紅髮散亂,表情放鬆,面色酡紅,似乎自己並沒有正在被一隻怪物謀劃怎樣吞進肚子裡。德卡斯特思考著、思索著、求問著,想盡了一切可能性,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尤爾的動作很快,裁決者的兩條手臂都被她吃光了,骨頭都沒有留下。這是非常可怖的表現,簡直是一場刑罰,限制級的行刑現場。然後受害者卻並不感到痛苦,裁決者臉上的表情……是解脫一般的愉悅。

  終於,尤爾啃光了他的鎖骨,女孩的小臉一路到了胸膛的位置——她幸福地笑了起來,她要吃那顆怦怦跳動的心臟了。

  裁決者終於說話了。他的聲音虛弱又輕微,卻清楚地落在姜蕪二人的耳中:「聖子閣下,你再不救我,我可真的要死了哦?」

  德卡斯特露出被脅迫的表情,他沉默了幾秒鐘,向姜蕪示意,姜蕪不明所以,仍然將尤爾收了回去。聖子蹲下,手放在裁決者露出骨頭的肩膀上,為他療傷。<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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