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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話……

  她是在把他之前對待她的方式,原樣奉還嗎?

  晏棄聽見自己唇間問出一句:「你想做什麼?」

  姜初霽卻微微歪頭,靠近他的耳畔。聲音輕柔得如同繾綣微風,近乎喃喃。

  像是好奇,詢問起來:「殿下這隻眼睛,真的是生來有眼疾嗎?」

  她的氣息在她的耳邊輕輕噴灑,溫熱而又帶著若有似無的蠱惑。

  「殿下的母親醒來後,拖著剛生產完的疲憊身體,想要親手把自己的孩子溺斃……是與這隻眼睛有關嗎?」

  下一秒,少女抬起了手,纖細的指尖摸索著覆上了男人眼罩邊緣的系帶。稍一用力,就扯鬆了那條系帶。

  既然他喜歡不確定性,想要追求刺激,那她便如他所願,給他想要的。

  兩個人的呼吸都在一瞬間變得急促。

  姜初霽明顯感覺到,晏棄的身體瞬間緊繃,他顯然沒有預想過,她竟會有這樣大膽出格的舉動。

  晏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周身的氣場卻陡然變得冰冷而危險。

  他猛地伸出手,第一次面無表情地,扼住了她的手腕,渾身上下散發著濃烈的警告意味,薄唇吐出兩個字:「夠了。」

  他在警告她。

  這才是這位隨心所欲的攝政王殿下,原本的面目。

  然而姜初霽仿若未覺,沒有停下動作,甚至沒有將自己的手腕抽回來,任對方握著,神色更加專注。

  那菸灰色的眼罩隨著她的動作緩緩滑落,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弧線,最終輕輕掉落在地上。

  霎時間,屋子裡一片靜謐。

  兩人的呼吸聲在這寂靜的空間裡清晰可聞,彼此的心跳聲似乎也交織在了一起。

  當姜初霽重新抬起眼,她第一次對上了一張毫無遮擋,真正意義上俊美而近乎妖孽的臉。

  男人的容貌猶如被頂級雕塑家用最細膩的手法精心雕琢,每一處轉折都恰到好處,透著一種與生俱來的矜貴。眉峰微微上揚,鼻樑高挺筆直,薄唇線條優美。

  美到近乎失真的,是他那雙眼睛。

  一隻眼睛是正常人深邃的黑色,此刻如深不見底的幽潭。而另一隻眼睛,是一種霧氣氤氳繚繞的藍色。

  如墨的底色上暈染著霧藍,如同被冰雪洗滌過的茫茫蒼穹,又像清晨海面上漂浮的薄冰。在日光輕撫下泛著冷冽又迷人的微光,帶著一種不屬於人間的妖異與魅惑。

  晏棄不是天生眼疾。

  他是天生異瞳。

  異瞳在醫學上稱為為虹膜異色症,可能受先天因素的影響,也可能後天形成。如果是先天兩隻眼睛瞳色不同,大概率是遺傳父母。

  比如晏棄的父母,一個人是黑眼睛,一個人是藍眼睛。

  東離國那位暴斃的皇帝夙欒,就是藍眼睛。據說這位君主後宮空虛,只立了一位皇后,卻對自己同父同母的親妹妹極度看重,賦予她無上尊貴殊榮。

  也就是那位塵煙長公主,晏棄的母親。

  第193章 膽小鬼

  親兄妹。

  亂倫。

  一瞬間,之前的謎團好像都找到了答案,姜初霽一下子想明白了。

  難怪那位長公主對自己的孩子恨之入骨。

  她大概率是被自己的親哥哥強迫,還懷了身孕。甚至有可能是在她那所謂極度愛她的哥哥逼迫下,才生下了這個孩子。為了掩人耳目,她不得不嫁給了那位異姓王晏銘。

  本已對命運低頭,可當她看見剛出生的孩子竟有著和自己親哥哥一樣的瞳色,剛生產完的她精神防線徹底崩潰。於是,才做出了想要溺斃孩子這種近乎瘋狂的舉動。

  晏棄,厭棄,咽氣。

  不加掩飾、深入骨髓的恨意。

  姜初霽猜測,比起恨自己的孩子,那位長公主應該更多的是恨那個男人,恨自己無法選擇命運。而自縊是她給自己選定的歸宿。甚至可能是,報復自己哥哥的手段。

  這樣一來,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數月前,晏棄為何會聯合皇后,親手殺了夙欒,甚至殘忍地將他的屍體剁了餵狗。他殺死的,不是自己的親舅舅,而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從出生起,晏棄就不得不把自己的一隻眼睛擋起來,每次別人看向他被遮擋的眼睛,都是在提醒他,他是一段不能被世人知曉的、畸形扭曲關係下的產物。

  夙欒的死,必然是晏棄多年籌謀的結果。

  晏棄冷漠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她一動不動,緊緊盯著他那隻從未露於人前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面無表情,帶著一絲嘲諷扯了扯唇角,薄唇微啟:「覺得我是怪物?」

  在這世間,正常人又怎會有兩隻顏色不同的眼睛。

  他生來就是個異類。無論戴不戴眼罩,都是。

  然而,下一秒,少女的舉動卻出乎他的意料。

  只見她睫毛微微顫動,像是蝴蝶輕扇翅膀,隨後抬起手來,指尖在他左眼的眼瞼處輕輕撫過。

  「……很漂亮,」少女的聲音輕輕響起,「我是說,殿下的眼睛,很漂亮。」

  晏棄只覺眼皮上傳來一陣陌生的觸感,還有少女的指尖觸碰而留下的溫熱。

  他驀地攥緊了手。

  周身散發出的危險寒意幾乎要溢出來,像是寒冬臘月里的凜冽北風,能將一切都凍結。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從齒間緩緩吐出:「……別這樣對我。」

  「為什麼?因為殿下害怕嗎?」姜初霽卻像是毫無畏懼,她的手輕輕撫上他的臉,指尖在他的眼尾緩緩滑過,「你寧願別人怕你,卻害怕有人愛你,更怕愛上別人。」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憐憫,又帶著某種洞察人心的瞭然。

  童年時對母愛定然渴求,最終迎接自己的,卻是母親死去時那雙眼球凸出、滿是怨恨的眼睛。

  那雙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畫面,定然如同魔咒般糾纏不散。被對於愛的渴望而反噬的痛苦,足以把人拖入暗不見日的深淵。

  這樣的經歷,讓人在愛與恨的邊緣掙扎。可越是這樣,越會讓人對愛產生極度的排斥,和極度的渴望。

  很矛盾,但確實如此。

  在這種氛圍下,晏棄幾乎要笑起來,嘴角勾勒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可那雙異色的眸子裡卻沒有半分笑意。

  他的語調緩慢而冰冷,每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蹦出來的,冷得讓人起雞皮疙瘩:「你以為,你很懂我?」

  「我不知道,」姜初霽將頭埋在他頸間,一如他之前對她做的那樣,「我只知道,殿下是個膽小鬼。」

  空氣仿佛凝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房間裡安靜得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一輕一重,交織在一起。

  晏棄胸口微微起伏。

  忽然抬起手,握住少女的下巴,想要吻過來。

  然而,就在他的唇即將觸碰到她的瞬間,姜初霽別開了頭。

  她的髮絲隨著這一動作輕輕飄動,划過晏棄的臉頰,帶來一絲若有若無的癢意。繼而轉過臉,直視著晏棄的眼睛。

  「只懂得占有,是得不到真正的愛的,殿下。」

  晏棄的動作驟然停住。

  他的手依舊緊緊握著少女的下巴,卻漸漸鬆開了力道,最終放開了手。

  姜初霽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為她的這句話,想起了自己的那位生父。

  …

  陳清莞端著剛烘烤好的月餅,笑意盈盈地走進屋子。

  本以為能看到女兒和朋友相談甚歡的場景,可屋內卻只剩下姜初霽一人,不見晏棄的身影。

  她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不由得開口問道:「初兒,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小晏呢?」

  姜初霽輕抬眼皮,神色平靜,語氣也波瀾不驚:「他還有事先走了,他明日就會回東離國。」

  「這麼快,怎麼不在南國多玩幾天。」陳清莞聽聞,臉上不禁露出一絲遺憾之色。

  她對晏棄印象頗好,只覺得他談吐不凡,氣質出眾,不禁說道,「這孩子也沒嘗一下我做的月餅再走,太可惜了。」

  看著母親的模樣,姜初霽現在想明白了。

  晏棄跟著她上樓來,又沒有表露自己東離國攝政王的身份,不是如他所說,他想看看她在她母親面前,是什麼樣子。

  他是想看看,正常的母親對待自己的孩子,是什麼樣子。

  因為他從未真正見過,感受過正常的母愛。

  哪怕是普通人家的這種相處,他也想看看。

  姜初霽唇邊綻出一抹溫婉的笑意,隨即從盤子裡拿起一塊月餅,帶著幾分撒嬌的親昵:「娘親做的月餅,有我吃不就夠了嗎。」

  陳清莞看著女兒這般模樣,心中滿是柔情,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女兒的頭:「這倒是,只要你愛吃,不論是不是中秋,娘親隨時都能給你做。」

  姜初霽笑了笑,將手中的月餅掰成兩塊,慢條斯理地送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口。

  細膩綿密的豆沙餡料的甜味在舌尖上蔓延開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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