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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藍與暗紫色的燈光變幻,小舞台上抱著木吉他的歌手吟唱愛情的苦,卡座果然都坐滿了,其中不乏金髮碧眼的外國面孔。

  酒吧里的一切都讓甄稚感到好奇。除了初嘗酒精的滋味,她還等著見杜若,當面問她最終填報志願的事。

  她們訂的卡座在角落,既能聽見舞台上歌手的表演,又不至於太喧囂。

  趙嘉禾對面坐著一個扎拳擊辮的女孩,髮辮里編著一股粉紫色的挑染,即便身處三里屯,也是罕見的時尚。

  茶几上碼著一排塔羅牌。酒吧昏暗的燈光在印著燙銀星座圖的絲絨桌布上流轉,更添幾分神秘莫測。

  「小石榴,這邊。」嘉禾先發現她,「快來,夏如在給我們公司算塔羅。」

  扎粉紫色拳擊辮的女孩竟是夏如。在甄稚的印象里,她應該是留著短髮才對。不過隔了兩年多,她自己也變化了不少。

  「妹妹,好久不見。」夏如笑著給她打招呼,遞過來酒單,「看看喝點什麼?」

  酒單上大部分是雞尾酒,名字風光旖旎,卻又不知所云:

  長島冰茶、草蜢、瑪格麗特、自由古巴……

  甄稚感覺自己在看天書,琢磨了半天,指著其中一行對侍應生說:「麻煩要一杯『絲滑夢境』,謝謝。」

  夏如這邊已經解讀完最後一張牌,牌面都暗示著好兆頭。

  趙嘉禾因此心情不錯,正好聽見甄稚點的酒,忍不住笑道:「你可真是小孩兒,百利甜加牛奶,喝了正好助眠。」

  「我沒喝過嘛,名字好聽就點了。」甄稚無奈地說,「所以好喝嗎?我不喜歡太辛辣的。」

  「甜,正合你的口味。」嘉禾幫著夏如把塔羅牌和桌布收好,繼續說,「等會兒我帶你去吧檯,嘗點成年人愛喝的。」

  張秋一臉鄙夷:「水割威士忌?你又要折磨調酒師啊?」

  「看情況吧。」嘉禾轉過頭問夏如,「營銷方案是不是已經做出來了?資料帶了嗎?」

  夏如無可奈何地嘆氣,從挎包里拿出一台筆記本電腦:「拿去看吧,趙總——」

  「她瘋了,哪個好人家出來喝酒還要加班?」張秋端起雕刻圖騰的木筒酒杯,喝了一口「Zombie」,「對了,下半年在廣州有服裝展銷會,我們確定要參加。你開學避開周五選課啊。」

  甄稚皺眉:「你們倆都很恐怖,沒發現嗎?」

  她搶過張秋的酒杯啜飲一小口,表情舒展開,「水果味,好好喝。」

  趁著嘉禾在和夏如暢聊工作,甄稚斜倚著卡座的軟墊,專心欣賞舞台那一小簇聚光燈下的民謠吉他。

  百利甜很合她的口味,酒精味不重,像在喝甜牛奶。

  嘉禾敲定好營銷方案,坐到她身邊來:「岳山川呢?怎麼不來?」

  「他約了北京律所的學長吃飯,晚點過來。」甄稚隨口回應。

  她沒看見,嘉禾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很曖昧,和張秋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繼續問她:「你們兩個在一起了?」

  甄稚立刻嗆了一口酒,咳嗽時感覺酒精被分離開來,在喉管上鋪開。原來就算是百利甜也相當辛辣。

  「咳咳,姐你說什麼呢……」甄稚扯了一張餐巾紙,劇烈咳嗽。

  張秋給她遞來一杯純淨水,隨意地拍她後背,眼神卻意味深長:「授權書都能幫你簽下來,自然是愛你愛得發瘋嘍。」

  「……什麼意思?」

  嘉禾在旁邊蹺二郎腿,把假肢盤成奇異的姿勢:「他能為了咱們這個小公司去求他親爸,根本不用想,肯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甄稚一愣,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已經知道岳山川是……」

  「別忘了,我可是江導演的校友。」趙嘉禾隨意搖著骰盅,幾顆骰子碰撞出清脆響聲,「江導演那麼有名,他的軼事早就在學校里傳遍了,更何況《娛樂周刊》不都報導了嗎?」

  甄稚有種不好的預感,急忙追問:「那家裡人都知道了?爺爺呢?」

  「應該還沒有吧?比起,他老人家更關心我和張秋什麼時候交男朋友。」

  張秋靠著卡座沙發,把玩著手裡一串星月菩提:「你放心,我和嘉禾誰都沒告訴。要是家裡人聽到什麼風聲,我就立刻跳出來說我喜歡女生,為你的小情人吸引全部戰火。」

  她這一席話槽點滿滿,甄稚都不知該從哪兒說起,只好承認:「好吧,我和岳山川是在一起了。」

  侍應生送來果盤,夏如拿起牙籤扎了一塊蜜瓜:「所以之前在山裡過夜,我給你算的塔羅牌,說的是岳山川吧?我都還記得牌面呢!正位戀人,逆位魔術師,正位隱士……看來他是你的正緣啊。」

  話題聚焦在自己身上,甄稚覺得不好意思,想再端起「絲滑夢境」灌幾口,最好把自己灌醉才好,卻發現酒已經見底了。

  「杜若什麼時候來?人數不夠,我還想玩骰子呢。」嘉禾站起來,調整了一下假肢的接口,「走,你的酒喝完了,我們去吧檯。」

  時間還不算晚,吧檯背後的調酒師沒生意,正在用吸水毛巾擦拭酒杯。

  「一杯水割威士忌。」嘉禾在中間的高腳凳前落座,見調酒師表情垮下來,又笑著補充,「還有一杯B-52轟炸機、一杯草蜢。」

  趙嘉禾一雙長腿無處安放,甄稚則需踩著高腳凳的底座圓盤,挨上軟皮椅。

  調酒師的手法令人眼花繚亂,金屬杯蓋從背後甩過來,穩穩落在雪克杯上。

  打火機在子彈杯的表面點燃,火舌如同蛇信子從杯中跳躍起來,烈烈舔舐著杯壁。

  「夏如姐是林澤楷引薦給你的吧?」甄稚托著腮,注視著杯中火焰漸漸微弱,「他最近聯繫你了?」

  嘉禾面前擺著一杯「草蜢」,薄荷糖漿泛著碧波,仿佛長滿青苔的潭水。

  「嗯。」她沉悶地應著。

  遠處的民謠歌手在唱伍佰的《藍蓮花》:「穿過幽暗的歲月,也曾感到彷徨……」

  「他是以什麼身份和你聯繫呢?」甄稚看著子彈杯里清冽的分層,「肇事者,朋友,還是追求者?」

  嘉禾說:「追求者。」

  甄稚感到意外,林澤楷還算有種。或許她在什剎海冰場說的那些話,他有聽進去一些。

  「你沒接受他的追求嗎?」

  甄稚回想起他們出發的那天,她和岳山川去機場送行。那時的嘉禾,肯定是對林澤楷有好感的。所以她不明白,嘉禾為什麼還是單身。

  難道是覺得,林澤楷是在同情她,而她不要這樣的同情?

  「一個男人對你有愧,所以提出要和你談戀愛——你聽聽,這不可笑嗎?」趙嘉禾用吸管攪動著微瀾死水,無奈地笑道,「就好像,跟他們談戀愛是一種補償……真是太自戀了。」

  甄稚有些晃神。這是她從未想過的角度。

  「所以我拒絕了林澤楷,並且說,如果他想補償我,就來我的公司打工。免費的那種。」趙嘉禾朝她眨眨眼睛,活潑又風情萬種。

  姐妹倆頭挨著頭,一起看著調酒師苦大仇深地拿著冰錐把老冰塊雕刻成冰球,冰碴亂飛,清涼撲面而來。

  「林澤楷一邊要應付考試和論文,一邊還要給我做下個季度的預算,忙得焦頭爛額。前幾天他回國,我看見他的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哈哈。」

  「姐,你真是黑心老闆……」

  她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說笑,不知何時酒吧的燈光調成暖黃色,橢圓形的光圈和暖地灑下來,把各色雞尾酒映著流光溢彩。

  吉他弦慢慢撥弄著,那滄桑的嗓音還在唱著:「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地清澈高遠,盛開著永不凋零,藍蓮花……」

  嘉禾正在聽甄稚說著她和岳山川在上海發生的事,忽然感覺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她不耐煩地往旁邊挪動身子,對方沉寂了片刻,再摸過來時,觸碰明顯拖泥帶水,故意在光滑的肌膚上磨蹭。

  這種不適感讓趙嘉禾心中警鈴大作,立刻回過頭去。

  陌生的男人手裡拿著一瓶啤酒,要來碰她的杯。

  「美女,認識一下?」他揚了揚手裡的綠色玻璃瓶,目光瞥到調酒師把水割威士忌推到嘉禾面前,眼神動了動,「女生也會喝威士忌嗎?要不要我教你?」

  甄稚沒見過這種場面,一時僵在原地,只覺得男人言語輕浮,表情油膩得令人作嘔。

  嘉禾靠著吧檯清涼的台面,慢悠悠地蹺起二郎腿,故意放慢了動作,讓白皙修長的腿從男人面前慢慢掃過。

  男人自然是被撩撥得兩眼放光,忍不住伸手撫摸上那截光潔如玉的小腿——

  然而,這條腿的觸感,卻絲毫沒有肌膚的紋理或身體的溫度,仿佛在摸商場裡的塑料模特。

  再仔細一看,裙角飛揚,露出膝蓋處的接縫。他痴心摸上的,竟是一條假肢。

  男人嘴角抽動,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眼神已經變成厭惡。

  「原來是個殘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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