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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真相後,甄稚覺得自己很難再若無其事地和大表姐一家相處。飯後,大家擠在沙發上看電視,隔在她和大姑父之間的陳留芳起身去洗水果,她頓時覺得如坐針氈。

  「陽光挺好,一起下去逛逛?」還好嘉禾適時招呼她。

  張秋在家附近的傳統小吃店買了三碗雪花酪,塑料碗配薄薄塑料勺,凍得嘉禾直縮手:「金秋十月還在吃雪花酪,我真服了你。」

  「好久沒吃了,想得慌。」

  張秋端著一碗,去街邊的石桌石凳那裡坐著。國慶放假,每天圍著這石桌下棋的老頭們都沒來。

  她舀了一勺刨冰送進嘴裡,說話時冒著白氣:「小石榴,你明年想考什麼大學?」

  紅葉服裝廠轉手了,甄稚好像也沒了再去學商科的理由,就實話實說:「醫學院吧。」

  「……哦。」

  兩個表姐交換眼神,無聲地用亂飛的眉毛推搡半天,趙嘉禾開口了:「是這樣,你讀醫學院的時候,能不能再選修幾門商學院的課?」

  「什麼?」甄稚沒聽懂,「要讓我管明珠商場那家服裝店嗎?」

  張秋把碗底的蜂蜜翻上來:「嘉禾想創業,已經把我拐過去了,就想說,看你願不願意也一起。」

  「當然願意啊。」甄稚追問道,「創哪方面的業?」

  嘉禾說道:「女裝。我都想好了,我們三個的名字不都是『禾』字旁嗎?節後我準備去工商局註冊一個品牌,就叫『禾女服飾』。先把『紅葉服飾』的店招換掉。」

  「對。以後周末我去浙江那邊進貨,嘉禾就在服裝店經營。」張秋把刨冰嚼得嘎嘣響,「先積累一些資金,然後等你畢業了,我們就開公司。」

  三個女生坐在金桂飄香的樹下,揮著刨冰勺子,口吐冷氣蓮花,暢想未來。

  甄稚問道:「開什麼公司?紅葉服裝廠那種嗎?」

  「不。現在服裝廠那麼多,報價只會比誰低,利潤太薄了。」趙嘉禾說,「以後還是原創更有價值。我們做服裝品牌,設計好了交到工廠去就行,拿到貨了再賣——只做前端和後端,不生產。」

  等三碗雪花酪見底,她們也達成了一致。

  張秋展開胳膊,一邊摟一個表妹:「我先來:大三輟學的服裝設計師。」

  嘉禾歪著嘴吹劉海:「少了一條腿的服裝模特。」

  甄稚縮著胳膊舉手:「……在醫學院輔修商科的財務?」

  「很好,記住我們各自的使命。散會!」

  第53章

  非典

  高三的主旋律,仿佛是以卷子的張數、起伏的年級排名譜成的。也有奏鳴曲的行板,靜謐而舒緩,但更像大調進行曲,節奏鮮明,激盪昂揚。北京正值深秋,校園裡的草坪撒滿銀杏樹落下的碎金子。甄稚整天坐在書桌前做卷子,偶爾一邊甩動發酸的手腕,一邊望向窗外金黃的世界。高三的晚自習比其他年級多一節。這天甄稚提著接滿熱水的暖水瓶,往宿舍走,路過教學樓背後的電話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周莉莉捧著電話,正說著她聽不懂的方言:「……明啦,阿爸,你唔使憂心嘅。」說罷掛掉電話,彎腰提起腳邊的暖水瓶,剛走出電話亭就看見甄稚。「莉莉,你在講粵語嗎?」甄稚想起她爽朗的笑聲,忍不住好奇地問她,「原來你不是北方人呀?」周莉莉點頭:「我爸是廣東佛山人。我媽是河北廊坊的,但也在廣東工作。」甄稚恍然大悟。其他室友都是河北人,住得近。每逢小長假,寢室里只有周莉莉留校。兩個人提著水瓶一起上樓梯回宿舍,周莉莉隨口和她聊,剛剛她爸爸在電話里講的內容。「廣東最近好像流感比較多,很多人頭痛、乾咳。」甄稚說:「冬天本來就是流感高發期,北京也是的。以前走讀的時候,一到冬天我媽就讓我戴口罩,但我覺得悶得很,一出門就偷偷摘了。」起初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那並非只是一場普通的流感。那場悄然從廣東開始蔓延的「非典」,如同「高三」這支樂曲中突如其來的變奏,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北方和往年一樣,在歡聲笑語中度過跨年夜。室友們約好要一起倒數跨年,所以甄稚沒有回家,放學後去「杜氏現撈」買了一些滷菜,又去了一趟超市,拎著大包小包回宿舍。雖然只是芬達和雪碧,女生們拉開易拉罐,卻喝出了一種啤酒的爽快感。「謝謝大家在我住校以來,對我作息的包容!」甄稚用山海關的玻璃瓶去撞大家的鋁罐,「我晚上回來得晚,有時候你們都睡了,我在陽台上洗漱,肯定吵到你們了。」周莉莉仰頭喝了一口雪碧,用手背抹嘴巴:「哪兒的話。你早上最後一個出門,我們在陽台…

  高三的主旋律,仿佛是以卷子的張數、起伏的年級排名譜成的。也有奏鳴曲的行板,靜謐而舒緩,但更像大調進行曲,節奏鮮明,激盪昂揚。

  北京正值深秋,校園裡的草坪撒滿銀杏樹落下的碎金子。甄稚整天坐在書桌前做卷子,偶爾一邊甩動發酸的手腕,一邊望向窗外金黃的世界。

  高三的晚自習比其他年級多一節。這天甄稚提著接滿熱水的暖水瓶,往宿舍走,路過教學樓背後的電話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周莉莉捧著電話,正說著她聽不懂的方言:「……明啦,阿爸,你唔使憂心嘅。」

  說罷掛掉電話,彎腰提起腳邊的暖水瓶,剛走出電話亭就看見甄稚。

  「莉莉,你在講粵語嗎?」甄稚想起她爽朗的笑聲,忍不住好奇地問她,「原來你不是北方人呀?」

  周莉莉點頭:「我爸是廣東佛山人。我媽是河北廊坊的,但也在廣東工作。」

  甄稚恍然大悟。其他室友都是河北人,住得近。每逢小長假,寢室里只有周莉莉留校。

  兩個人提著水瓶一起上樓梯回宿舍,周莉莉隨口和她聊,剛剛她爸爸在電話里講的內容。

  「廣東最近好像流感比較多,很多人頭痛、乾咳。」

  甄稚說:「冬天本來就是流感高發期,北京也是的。以前走讀的時候,一到冬天我媽就讓我戴口罩,但我覺得悶得很,一出門就偷偷摘了。」

  起初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那並非只是一場普通的流感。

  那場悄然從廣東開始蔓延的「非典」,如同「高三」這支樂曲中突如其來的變奏,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北方和往年一樣,在歡聲笑語中度過跨年夜。

  室友們約好要一起倒數跨年,所以甄稚沒有回家,放學後去「杜氏現撈」買了一些滷菜,又去了一趟超市,拎著大包小包回宿舍。

  雖然只是芬達和雪碧,女生們拉開易拉罐,卻喝出了一種啤酒的爽快感。

  「謝謝大家在我住校以來,對我作息的包容!」甄稚用山海關的玻璃瓶去撞大家的鋁罐,「我晚上回來得晚,有時候你們都睡了,我在陽台上洗漱,肯定吵到你們了。」

  周莉莉仰頭喝了一口雪碧,用手背抹嘴巴:「哪兒的話。你早上最後一個出門,我們在陽台上洗漱才是吵到你了。」

  這是在說她愛賴床呢。莉莉說話直,又大大咧咧的,大家都知道她沒惡意,所以每個人都笑得很放肆。

  「噓!別說話了,最後一分鐘!」對面床上鋪戴圓眼鏡的女生看了一眼表。

  「五,四,三,二……」

  時間倒數到零的那一刻,宿舍樓層沸騰起來,對面樓的男生更是在陽台上尖叫大喊。

  遠處升起絢爛的煙花,在深藍緞面的夜空炸開耀眼的龍爪菊,向宇宙發出人類迎接2003年的喜慶信號。

  元旦過後,學校食堂的電視機,開始頻繁播放有關公共衛生的新聞。

  雖然疫情還沒有向北方蔓延的跡象,但學校已經提前做出反應,每周一的升旗大會改為廣播講話,學校的廣播站也在「音樂點歌台」和「新聞直通車」之間,插播預防流感的科普知識。

  一月中旬,高三全市一模考試緊鑼密鼓地舉行。成績公布那天,正是寒假放假前一天。這個時間節點,考得好是鮮花著錦,考得差是福禍相依。

  這天早晨有件奇怪的事。甄稚揉著惺忪睡眼,剛踏進教室,就發現角落裡那個常年空著的位置,今天居然有人。

  胡海寬正在收拾桌面小山高的數奧習題,看見她時,抬起手輕輕晃了晃,算是打招呼。

  范中舉踏著上課鈴精神抖擻地闖進教室。

  甄稚趕緊貓著腰躥回自己座位,小聲問同桌:「奇怪,大胡怎麼回來了?」

  「不知道。」杜若不以為意,「可能是來領一模成績吧。」

  成績表在教室後黑板張貼出來。甄稚和杜若一個捧熱水袋,一個捧「彩虹牌」電熱暖手寶,擠在人群中踮腳尖看成績。

  「我看到了,我倆挨在一起!」甄稚視力比較好,順著螞蟻大的小字往右看排名,「我居然比你高一分?」

  杜若眯著眼睛也看清楚了:「願賭服輸!下學期我幫你帶兩周早飯。」

  「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甄稚拽著她從擁擠人潮里鑽出來,一臉感激,「我終於既能賴床,又能吃到熱乎乎的包子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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