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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藍色的天空,陽光和煦,偶爾有北歸的鳥成群飛過屋頂。

  1500米是繞操場跑近四圈,時間很長,沒有短跑衝刺那麼刺激。陽光曬在越冬的黃綠草皮上,很刺眼。岳山川把隨身聽的耳機插上,開始閉目養神。

  他並不擔心甄稚。一個星期的集訓頗有成效,上周日晚,甄稚已經可以一口氣跑完全程了。雖然用時不短,但也算是完成了她班主任下的命令。

  耳機里在播放《台北》,伍佰粗獷豪放的嗓音,把閩南語也唱得鏗鏘。強有力的搖滾,讓他沒有聽見看台上忽然涌動的低聲驚呼。

  褚白露拽著他的衣袖用力搖晃,他本不想理會,幅度卻越來越大,幾乎要把耳機震下來。最後,他不得不睜開眼睛,取下耳機:「怎麼了?」

  「甄稚,她……」褚白露身體前傾,目光費力地穿過看台前排攢動的人群,「……跑到一半,暈倒了!」

  岳山川不可置信地朝操場望去。

  大風吹過跑道中間的綠茵場,攪動一層層碧綠的浪,操場邊插著的幾十面彩旗如迎風鼓譟的帆,像是要把最後一次運動會的青春記憶駛入高三學生的腦海。在這些海浪、彩帆層層疊疊的波濤中,唯一靜止的,只有那抹墜落在深紅甲板上的亮橙色。

  岳山川倏地從座位上站起。但下一秒,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又坐回原位。

  褚白露在旁邊幽幽地開口:「按照瓊瑤劇情,你應該不顧一切地衝過去英雄救美,而我在旁邊播放悽美的背景音樂。」

  「你想多了。」岳山川身體鬆懈下來,靠回椅背,「首先,她才是編劇;其次,我不是主角。」

  他想,甄稚這敢想敢做的精神,確實讓他佩服得很。其實隔層紗,她大可不必利用這麼大的舞台。

  岳山川沉在看台天頂遮擋出的陰影里,整張臉上只有眼眸有微弱的光,明滅不定。他一言不發地看著林澤楷從另一邊看台的入口跑出來,如同鬥獸場門閘打開,一隻落入圈套的獸類主動撲向那個看似弱不禁風的獵物。

  ——都在她的計劃之中,按部就班,毫無新意。

  林澤楷在料峭春寒中奔跑過去,穿過一層層碧綠的浪頭,如同去年冬天在天津遠郊的深山林海,再一次在失落的宇宙中拾起了她的信號。他抱起她,不論萬山俱寂,抑或人潮喑啞,漸漸消失在遠方。

  但褚白露不知情,只知道她用眼睛看到的一切。「你倒是穩得起,見死不救。」她挎上背包,起身要走,「不去醫務室看看?」

  「這不叫見死不救,這叫成全。」岳山川不為所動。

  褚白露覺得好笑:「成全她痛經痛得昏過去?你們男生的浪漫基因是不是突變了,我怎麼理解不了呢?」

  岳山川倏地從座位上站起。

  這一次,是他主動進入鬥獸場。

  第23章

  圈套

  止疼片的藥效過了。甄稚在發令槍響的那一刻,意識到了這一點。雖然劇烈的運動讓她渾身很快開始冒汗,但身體深處的冰塊開始向周身散發冷氣,漸漸覺得小腹墜痛,雙腿灌鉛。很痛,但不至於痛到暈過去的程度。在跑第二圈時摔倒,主要是因為雙腿發軟,先是趔趄了一下,緊跟著的一步沒踩穩,崴了腳。隔壁跑道上的女生正好加速,如同飛矢衝過來,甄稚感覺腦袋被用力一撞,這才無可奈何地失去意識。視覺被切斷的那一瞬,飄舞的彩旗、蔚藍天色和涌動的草場開始傾斜,她忽然惆悵地想,岳山川會不會真的攔住所有人,眼睜睜地看她在比賽場上出糗呢?不,他一定不會的。因為他是岳山川,是嘴上對她萬分嫌棄,卻每天都在四合院門前等很久很久,和她一起上學的岳山川。是一見面就吵架,但遇事一定會站出來擋在她身前的……哥哥。鐵達尼號撞上冰山,絕望沉淪入海。她的觸礁卻很安心,因為那個人一定會給她兜底。甚至,她敏銳又狡黠地感知到,自己的內心居然有一點點期待。想讓兩個人的相處可以不那麼彆扭,想要再有一次他靠得很近很近——可以感知心跳和呼吸的那種。可是岳山川是她哥,還是褚白露的男朋友。這想法,實在是,瘋狂得可怕,甄稚只當是自己做了個冗長的亂夢。直到呼吸感知到淡淡的來蘇水味,春風吹拂薄紗窗簾,輕緩地一下下撫摸她的額頭,她畏光地捂住眼睛,適應了好一會兒睜開。——醒來的第一眼,看見的不是岳山川,而是林澤楷。「你醒了?」林澤楷正在削蘋果,修長手指把著水果刀的塑料柄,紅潤果皮一圈圈轉下來。她之前只是幻想過,如果1500米跑不下來,林澤楷會像一個蓋世英雄,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彩祥雲來救她。而她曾以為非常遙遠的人,此時此刻,就在眼前。「杜若跟我說你身體抱恙……這麼愛逞強?明明應該好好休養的。」他接著說,「下次不准再這樣了,知道嗎?」杜若居然給他說了這樣的事?甄稚來不及繼續耽於幻想,臉頰就立刻燒起來,趕緊低下頭,避開林澤楷的目光。…

  第24章

  典木

  二中後門有一家開了五十年的中醫堂,裡面有位老大夫專治跌打損傷,家傳的藥膏和敷貼特別靈。二中的體育特長生在訓練時傷筋動骨,直接從學校後門出,送去馬路對面的中醫堂。每當這位老大夫坐診,一天能掛三四十個病人的號。還有一些黃牛提前半個月搶號,幾十貼地購買土方藥膏,打包寄到外地去。本來今天甄稚的腳傷是臨時掛不上號的,但老先生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只要是穿二中和七中校服的學生,不僅可以加號,還能隨來隨看,無需排隊。岳山川背著她跨進中醫堂,徑直繞過排隊的病人,把她放到老大夫面前的板凳上。「你在這兒等一下,馬上把這個看完了就到你。」老大夫仙風道骨,灰白長眉糾纏在一起。他正在按一個病號突出的腰椎間盤。後面的病人不樂意了:「俺大老遠從外地來,憑啥讓這學生娃插隊?」老大夫也是極有脾氣,伸出竹節分明的手指著甄稚的校服:「我孫女就在這學校上學,我還不能讓我孫女插隊了?」雖然聽著不在理,仔細一想倒也勉強說得過去。人老了脾氣容易變得古怪,何況還是個醫術高超的老人。「行,按您規矩來。」那人擺擺手,隨他去了。等甄稚在老大夫的指示下,把受傷的右腿抬到另一張凳子上,她聽見中醫堂門口有兩個人邊走邊聊天,聲音很熟悉。岳山川聽覺更敏銳,已在和來人打招呼:「程全?」甄稚聞聲轉過頭,來者竟是程全和杜若。「喲,瞧瞧這是誰呀?我孫女今天放學早,還想起過來幫幫忙。」老大夫直起腰,病人也不看了,樂呵呵地看著杜若。甄稚這才意識到,這位老大夫的介紹卡上分明寫著他的名字。他姓杜。「爺爺,我同學馬上要參加警校招考,我給他拿幾副中藥眼貼。」杜若從人群排的長隊後面踮著腳,看見了甄稚腫得老高的腳踝,神色有些震驚。礙於中醫堂有很多病人,她不好意思寒暄,只是朝她用力眨眨眼睛,就帶著程全去了隔壁診室。杜老爺子揭開兩片方紙,露出一塊圓形的褐色藥膏。他拿著扁長的木片挑起一些藥膏,輕輕敷在甄稚的傷患處。冰冰涼涼很舒服,疼痛似…

  二中後門有一家開了五十年的中醫堂,裡面有位老大夫專治跌打損傷,家傳的藥膏和敷貼特別靈。二中的體育特長生在訓練時傷筋動骨,直接從學校後門出,送去馬路對面的中醫堂。

  每當這位老大夫坐診,一天能掛三四十個病人的號。還有一些黃牛提前半個月搶號,幾十貼地購買土方藥膏,打包寄到外地去。

  本來今天甄稚的腳傷是臨時掛不上號的,但老先生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只要是穿二中和七中校服的學生,不僅可以加號,還能隨來隨看,無需排隊。

  岳山川背著她跨進中醫堂,徑直繞過排隊的病人,把她放到老大夫面前的板凳上。

  「你在這兒等一下,馬上把這個看完了就到你。」老大夫仙風道骨,灰白長眉糾纏在一起。他正在按一個病號突出的腰椎間盤。

  後面的病人不樂意了:「俺大老遠從外地來,憑啥讓這學生娃插隊?」

  老大夫也是極有脾氣,伸出竹節分明的手指著甄稚的校服:「我孫女就在這學校上學,我還不能讓我孫女插隊了?」

  雖然聽著不在理,仔細一想倒也勉強說得過去。人老了脾氣容易變得古怪,何況還是個醫術高超的老人。

  「行,按您規矩來。」那人擺擺手,隨他去了。

  等甄稚在老大夫的指示下,把受傷的右腿抬到另一張凳子上,她聽見中醫堂門口有兩個人邊走邊聊天,聲音很熟悉。

  岳山川聽覺更敏銳,已在和來人打招呼:「程全?」

  甄稚聞聲轉過頭,來者竟是程全和杜若。

  「喲,瞧瞧這是誰呀?我孫女今天放學早,還想起過來幫幫忙。」老大夫直起腰,病人也不看了,樂呵呵地看著杜若。

  甄稚這才意識到,這位老大夫的介紹卡上分明寫著他的名字。他姓杜。<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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