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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代情感] 《七月榴火》作者:楚覺非【完結】

  簡介

  千禧年,一切事物蓬勃發展,只有甄家在衰敗。

  三伯的喜宴上充斥著各種八卦,甄稚興趣缺缺。

  直到她看到了那個兒時總欺負自己的玩伴——

  「岳山川,你你你怎麼會是我三伯的私?」

  「沒大沒小……我是你哥!」

  一身散骨頭、滿嘴跑火車。

  甄稚半信半疑,還是叫了他一句:哥。

  [偽骨科][微群像]

  第1章

  不喜宴

  同一天辦兩場喜宴,甄家每個人都悶悶不樂。只有甄稚的不高興是裝出來的。很久沒下館子,京園飯店的菜餚還是記憶中的味道。彤紅的蕃茄醬淋在渾身支棱的松鼠鱸魚上,酸甜得讓人牙床發緊。可是大人們都陰沉著臉,她素來擅長察言觀色,雖不能感同身受,但也只好正襟危坐,謹記晚清遺老的家風。中午那場喜宴,是二表姐趙嘉禾的升學宴。千禧年的大學生多金貴,可二姐偏偏考的是戲劇學院。老爺子不給支錢,二姑也不在意。她老公好歹是廠辦主任,京園飯店十桌飯錢還是給得起,何況還能收禮金。七月炎夏,窗外的石榴花開得正盛。除了菸酒茶,桌下還放了一件北冰洋汽水,冰鎮過的。甄稚叼著吸管猛吸一大口,腮幫子凹下去,透心的涼。嘉禾穿著綴滿亮片的連衣裙,光彩照人。甄稚看得入了神,覺得表姐的照片一定也能被印在掛曆上。嘉禾來向長輩敬酒,道吉祥話,甄仕光老爺子癟著嘴不領情:「正經大學不念,當什麼戲子!」甄稚知道,爺爺一定又傷了心。她在南鼓巷的帽檐胡同里長大,可腦海深處有一段模糊到眩光的記憶:她曾在甄氏公館長到三歲,之後才搬來四合院的。甄家祖蔭豐厚,從高祖父起就是晚清有名的商賈,上數三代還出過舉人。可惜後來家族式微,江山代有才人出,甄家卻是一代不如一代。甄稚的兩個姑媽,一個嫁給火車司機,一個嫁給自來水廠職工,打破了老爺子聯姻的幻夢。而三伯甄青閒、父親甄青松,果然過得如同富家公子般清閒、,熱愛投機倒把,卻既無實學也無氣運,時不時從潘家園搬回幾塊破石頭、爛瓷片,把老爺子氣得不輕。至於自己這一輩……兩年前,爺爺才把大表姐送去倫敦苦修東方古典文學,如今,二表姐就用一紙戲劇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再次擊潰小老頭。甄稚聳聳肩,把喝空的汽水瓶吸得呼嚕作響。「開學就是高中生了,怎麼還……」母親陳留芳本想制止她繼續發出噪音,可一想到今天甄家的煩心事接二連三,無人顧暇這芝麻小事,也就隨她去了。這稀里呼嚕聲一直持續到下午眾人打完幾圈…

  同一天辦兩場喜宴,甄家每個人都悶悶不樂。

  只有甄稚的不高興是裝出來的。很久沒下館子,京園飯店的菜餚還是記憶中的味道。彤紅的蕃茄醬淋在渾身支棱的松鼠鱸魚上,酸甜得讓人牙床發緊。

  可是大人們都陰沉著臉,她素來擅長察言觀色,雖不能感同身受,但也只好正襟危坐,謹記晚清遺老的家風。

  中午那場喜宴,是二表姐趙嘉禾的升學宴。千禧年的大學生多金貴,可二姐偏偏考的是戲劇學院。

  老爺子不給支錢,二姑也不在意。她老公好歹是廠辦主任,京園飯店十桌飯錢還是給得起,何況還能收禮金。

  七月炎夏,窗外的石榴花開得正盛。除了菸酒茶,桌下還放了一件北冰洋汽水,冰鎮過的。甄稚叼著吸管猛吸一大口,腮幫子凹下去,透心的涼。

  嘉禾穿著綴滿亮片的連衣裙,光彩照人。甄稚看得入了神,覺得表姐的照片一定也能被印在掛曆上。

  嘉禾來向長輩敬酒,道吉祥話,甄仕光老爺子癟著嘴不領情:「正經大學不念,當什麼戲子!」

  甄稚知道,爺爺一定又傷了心。

  她在南鼓巷的帽檐胡同里長大,可腦海深處有一段模糊到眩光的記憶:她曾在甄氏公館長到三歲,之後才搬來四合院的。

  甄家祖蔭豐厚,從高祖父起就是晚清有名的商賈,上數三代還出過舉人。可惜後來家族式微,江山代有才人出,甄家卻是一代不如一代。

  甄稚的兩個姑媽,一個嫁給火車司機,一個嫁給自來水廠職工,打破了老爺子聯姻的幻夢。而三伯甄青閒、父親甄青松,果然過得如同富家公子般清閒、輕鬆,熱愛投機倒把,卻既無實學也無氣運,時不時從潘家園搬回幾塊破石頭、爛瓷片,把老爺子氣得不輕。

  至於自己這一輩……兩年前,爺爺才把大表姐送去倫敦苦修東方古典文學,如今,二表姐就用一紙戲劇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再次擊潰小老頭。

  甄稚聳聳肩,把喝空的汽水瓶吸得呼嚕作響。

  「開學就是高中生了,怎麼還……」母親陳留芳本想制止她繼續發出噪音,可一想到今天甄家的煩心事接二連三,無人顧暇這芝麻小事,也就隨她去了。

  這稀里呼嚕聲一直持續到下午眾人打完幾圈牌,另一場喜宴開始,第二個戲子也粉墨登場。

  三伯父不是頭婚,所以婚禮安排在晚上。三伯母岳明心穿著粉色婚紗,烏黑雲鬢才用卷槓新燙過,小而尖的臉蛋兒旁綴兩顆圓潤的珍珠。兩人站在插滿塑料花的絲絨背景板前迎賓,散糖發煙,喜氣洋洋。

  三伯父與這位紅顏知己,分分合合多年,只因她也曾是戲劇學院的學生,又帶著一個拖油瓶兒子,老爺子不同意這門親事。不知是不是趙嘉禾率先當上家族中的「戲子」,讓老頭子破罐子破摔,竟然鬆了口。

  父親勉強支起一絲笑意,擺手拒絕了甄青閒遞上的煙,朝著宴會廳大步流星。陳留芳想跟上,又被手上的紅包牽絆住。甄稚從母親手上搶過紅包,三步並兩步放在了托盤上。

  「三伯、三伯母,新婚快樂!」

  甄稚可沒那麼多尷尬,大人們的彆扭關她什麼事呢?她打小就明白,給小孩的喜糖是花生酥和牛奶糖,只有嘴甜的小孩能吃到巧克力。

  岳明心笑靨如花,摸摸她的頭:「小石榴,長這麼大啦?快進去吧,二號桌。」

  甄稚走過長長的迴廊,總覺得周圍的賓客在交頭接耳,聲音低低的,聽不真切。

  「噯,等等我。」趙嘉禾從背後叫住她,神色詭秘,一臉壞笑。換下了璀璨的連衣裙後,淡妝相宜,已然是朝氣蓬勃的准大學生,「小石榴,你知道姥爺為什麼著急操辦三舅的喜宴嗎?」

  「喜宴?」甄稚扯開包裝紙,品嘗代可可脂的甜味,「我看明明是不喜宴。」

  嘉禾說:「你還不知道?岳明心的兒子可不是什麼拖油瓶——他是三舅的私生子!所以咱家那位老封建,才急著迎接他的單傳親孫子回來光宗耀祖……」

  什麼?

  甄稚一腳邁進宴會廳,一眼看見那個歪在二號桌椅子上、一身散骨頭的傢伙。

  「岳山川,你你你怎麼會是我三伯的私生子?」雖然驚訝,但甄稚還是壓低了嗓音,讓那個不光彩的詞只被他們兩人聽見。

  正在低頭十指翻飛玩遊戲機的男生,百忙之中挑起眉毛,不緊不慢瞥了她一眼。雖然遊戲還沒結束,但他也不戀戰,隨手扔在一邊,讓角色自生自滅。

  「沒大沒小……我是你哥!」

  好厚的臉皮!這人是怎麼做到,把這個稱呼這麼光明正大講出來的?

  甄稚仰著臉好好打量起眼前這個人。岳阿姨和三伯之前分手了兩三年,她和岳山川也有兩三年沒見過面了。雖然繼承了他母親的美貌,個子也長高了不少,但他實在是個極討厭的人。

  大約五六歲的時候,院子裡那棵石榴樹還很瘦弱,到了七月,枝頭只開了稀稀拉拉幾朵榴花。那時甄稚每天都在小院裡放風箏,風很微弱,晾衣繩縱橫交錯,風箏總是飛不起來。

  自從搬離甄氏公館,爺爺經商的朋友已很少登門拜訪,老人家每天背著手站在屋檐下張望,胡同里清脆的自行車鈴卻鮮少闖進來。

  甄家到甄稚這一輩,清一色的女娃娃。老三已經離婚五年,並未和前妻留下一兒半女,兩個女兒和外孫女也都隨女婿住在廠區家屬院,所以爺爺只好在四合院裡守著小孫女。

  甄稚在院子裡放風箏,他嘆氣;拿著小簸箕在照壁前掃地,他嘆氣;在屋檐下大聲背唐詩,他還是嘆氣。時間一長,即使她年幼,也摸約猜到爺爺在愁什麼。

  所以那年榴花盛開,花萼下第一次結出青果,當岳山川跟在一個漂亮阿姨身後,被三伯一起領進家裡,她本以為爺爺會很高興。

  兩個姑姑應邀來吃飯,私下裡和陳留芳嚼舌根,說甄青閒放浪慣了,可老爺子眼裡豈能揉下沙子呢?相好的女人沒個正經工作,還帶個拖油瓶——又不是賈寶玉進榮國府,真以為只要是個男孩老爺子就寶貝,外姓人也能繼承甄家積了幾輩子的家業麼?

  那時甄稚還不知什麼是拖油瓶,也沒讀過《夢》,只知道岳山川比自己大兩歲,肯定比紙糊的風箏有趣。<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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