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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留人愈挫愈勇,又一官員起身挑釁,順著葉星辭的話往下說:「先皇文武兼備,實為一代雄主,當年我等甘心臣服。而且,我們王爺與先皇以兄弟相稱。如此,九爺該敬我王為兄長。何故始終不見施禮,反倒冷言冷語,難道是目無尊長之人?」

  說罷,得意一笑。

  剛剛落敗的幾人也一掃頹喪,拾回笑意,像在說:看,我們幾個真厲害。

  好犀利的挑釁!葉星辭眯了眯眼,淡然應變:「凡事講先來後到。九爺先成為世宗仁皇帝的弟弟,喀留王是後來的,該尊九爺為兄長才對。」

  那人張口結舌,還想說什麼,被楚獻忠剜了一眼,似在說:可閉嘴吧,再說下去我成他孫子了。

  忽然,楚獻忠的另一部下想到折辱他人的妙語,臉上掛起卑劣的笑:「好啊,凡事講先後,人亦分尊卑。我王身份貴重,為先王嫡長子,九爺又是何出身?生母不過一灑掃宮殿之宮女。若非近年變故迭生,焉能代行皇權。」

  其餘人發出嗤笑。

  葉星辭心裡一怒,攥緊拳頭,看一眼楚翊。後者面不改色,只是喉結微動。

  葉星辭明眸一轉,笑吟吟反駁:「談尊卑?好啊。九爺可是一落地就姓楚,喀留王自詡貴重,怎麼人到中年,忘祖背宗、拋卻父姓,也改姓楚了呢?」

  「這——」

  「閉嘴!全閉嘴!」楚獻忠的臉臭得像一團豬下水,喝令部下不許再開口。說一句,他就多挨罵一句。再舌戰片刻,他就被罵死了。

  見無人再敢應聲,葉星辭提槍環顧一周,總結陳詞:「九爺來跟你們談,不是怕你們,而是為喀留百姓著想。妄動干戈,勞民傷財。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既然你們不知好歹,那就走著瞧吧。」

  說罷,他看向楚翊,從愛人眼中讀出莫大的讚賞和肯定,開心極了。二人並肩朝帳外走去,身後卻又有人出聲:

  「九爺真是體面,自己不開口,任憑一個無名之輩在這搖唇鼓舌,難道麾下無人可用了?真可憐。」

  原來,喀留世子憋了半天,終於又想到吵架說詞。不說出來,晚上都睡不好,恨得直踹被窩。

  葉星辭爽朗一笑,乾脆回敬:「我才十八歲,剛剛從軍。只是無名,又不是無能。而且,連個無名之輩都辯不過,那您又算什麼?真可憐。」

  於章遠等人都暗暗朝他豎起大拇指。

  喀留世子差點背過氣,這時,他身後一個外表魁梧而粗蠻的武官邪邪一笑:「這位漂亮的小兄弟,原本是做什麼的,嘴這麼厲害。」

  說著,他嘬了下牙花子,還故意用舌頭頂了頂腮幫,十分淫猥。葉星辭看不懂,還以為他吃肉塞牙了,只覺怪噁心的。

  楚翊卻臉色驟變,陡然拔出羅雨的刀,朝那男人丟了過去!眾人俱是一驚!

  短刀在空中旋轉疾飛,葉星辭反應迅捷,朝前一撲,一把抓住刀柄。隨後解釋:「嚇一跳吧,哈哈,王爺給你們露一手。」

  他將刀還給羅雨,望著楚翊被怒火灼得赤紅的雙眼,低聲道:「別衝動,小心落人口實。幹嘛呀,突然表演飛刀。」

  楚翊用看死人的眼神剜了那男人一下,闊步離開大帳。葉星辭緊隨其後,卻聽喀留世子挑釁道:「這小兄弟身手不凡,不如與我的部下較量一番,大家點到即止。」

  楚翊回眸低喝:「萬萬不可!」

  葉星辭固然想出風頭,但這是不必要的冒險,萬一對手不守規矩,突下死手怎麼辦?戰事在即,他不能在這無意義地負傷。要傷,也是在戰場。

  可是,不應戰又顯得怯懦。

  葉星辭正苦惱,瞥見地上有一塊手掌大的黑石。仔細一看,那本是兩塊石頭,只是被泥土粘連在一起。

  「好啊,那就較量一下。」他俯身撿起石頭,朝那武官勾勾手。

  對方以為他應戰了,興奮地提刀出帳,說要教他做人,一看就是個莽撞人。楚獻忠等人也跟出來觀戰,都圍在大帳前的空地。

  見楚翊急了,葉星辭狡黠地擠擠眼,用唇語道:瞧我的。

  「這是我麾下最剛猛的勇士,名叫昂烈,能舉五百斤的鼎。」喀留世子面露得色,抬手對眾人介紹,「使一柄百斤重的馬刀,所向披靡,無往不利。」他點點葉星辭手中長槍,「對付你的繡花針,綽綽有餘。」

  之後,用喀留話朝那昂烈說了些什麼,或許是叫他好好發揮,別給自己丟人。

  男人壞笑,猛一點頭,提刀迎戰。他渾身肌肉虬結如亂石,幾乎破衣而出。刻意剃禿的兩鬢紋有兩條黑蛇,髮辮攏在一起扎於腦後,像個氣勢逼人大毽子。

  「且慢。」葉星辭退了數步,拉開距離,大聲道:「我身上有傷,不便交手。可是不露幾手,又恐被爾等瞧不起。不如,就比硬氣功。」

  說罷,他高舉手中石頭,展示給眾人。

  「看好了!嘿啊——」

  伴著一聲暴喝,石頭重重地朝額頭拍去,應聲斷裂。楚翊也跟著捂了一下頭,驚得魂飛魄散。

  然而,葉星辭毫髮未損,只是額心微紅,沾了點土。他拂了拂腦門,抱拳道:「見笑了。」又得意地朝夫君挑眉。

  昂烈一愣,回頭瞧瞧上司,不知所措。隨即惡聲惡氣道:「哼,區區小把戲,我才不跟你比。」

  「哦,你不行啊?沒事,不用勉強,身體要緊。」葉星辭無所謂地聳聳肩,看向楚翊,「九爺,我們走吧,他比不了這個。」

  兄弟們都圍上來,嘖嘖稱奇,問他啥時候學會的鐵頭功。雲中拍巴掌,高手啊。

  「站住,誰說我不行?!」昂烈五官扭曲,也隨手撿起一塊石頭,掂了掂,大喝一聲朝額頭拍去!

  砰——石頭紋絲未變,腦門綻開血花。

  男人魁梧的身軀晃了晃,用力眨眨眼,搖了搖腦袋,宛如烈酒上頭。在場的喀留人都發出失望的嘆息。

  這些嘆息,刺激著男人的求勝欲。他目眥欲裂,口中發出一陣狂吼,猛地掄起胳膊,又朝腦袋「哐哐」砸了兩下。

  接著,整個人跌坐在地,翻起白眼,血流滿面。

  就這,還教我做人?葉星辭撲哧一笑,善解人意道:「不行別硬來,受傷了吧。沒事,我們再比點別的。」

  「勇士」昂烈晃晃蕩盪地爬起來,抹一把臉上的血,半暈半醒道:「比什麼?」

  「比膽量!」葉星辭垂眸往地上一掃,快走幾步,撿起一團干馬糞。掰了一半,丟給對方,「我敢吃馬糞,閣下敢嗎?看誰吃得快,開始!」

  說著,作勢將馬糞送到嘴邊。

  昂烈生怕他又獲勝,餓了三天似的將馬糞塞進嘴裡,嚼吧嚼吧咽了。噎得直抻脖子,又噁心得乾噦。

  附近拴著的馬匹全都看呆了。

  葉星辭卻仍保持張嘴的動作,丟了馬糞,拍了拍手:「我仔細想了想,我還是不敢。前輩以人嘴比肩馬屁,勇氣驚人,我甘拜下風!」

  「我贏了,我贏了!」昂烈暈乎乎地振臂高呼,被暴怒的喀留世子命人拽走,別在這現眼。

  最剛猛的勇士,把自己砸得頭破血流,又吃了一口馬糞,確實在丟人層面上「贏了」。

  葉星辭咬著嘴唇,笑得發抖。

  羅雨抱起雙臂,嘖嘖搖頭,適時發揮幽默:「這塊馬糞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命運是成為人糞,也算得道了。」

  於章遠他們哈哈大笑,又直呼好噁心。

  楚獻忠面帶不屑,遠遠地喊道:「靠小聰明,在戰場上可贏不了。九爺,後會有期。」

  楚翊沒搭理,飛身上馬,頭也不回地走了。

  天邊,一片陰雲籠住雪山之巔,猶如黑無常的披風,靜待人間將燃的戰火。

  第241章 積極備戰

  興奮散去,葉星辭心下愴然,感慨不知多少生命行將消散。不過,唯有以戰止戈。以一時不穩,換長治久安。

  究竟是不是太子攛掇楚獻忠反叛?事已至此,他沒空去自責糾結了。眼下,唯一值得用心的,是如何助楚翊平叛,攜手邁過這道坎。

  一場勝利,也許不會令楚翊的人生更煊赫。可一旦折戟,必將動搖其執政地位。

  朝堂中潛在的敵人將大加攻訐,諸多剛剛開啟的革新之舉或半途而廢。屆時,大齊會相機而行,發動北伐,這天下又亂了。

  他輕撫愛駒的鬃毛,喃喃道:「雪球兒,你要上戰場了,緊張嗎?帶我奔向人生的第一場勝利吧。」

  於章遠他們頻頻側目,打量葉星辭,小聲討論他何時變得這麼聰慧,迅速應變。

  真是路遙知馬力,尿急見腎力,情急見智力。

  此時他們才想起,活潑好動的葉小將軍,也常手不釋卷,一刻不曾放棄夢想。厚積薄發,跬步千里。

  突然,聰明的少年問出個憨憨的問題:「逸之哥哥,剛才你怎麼突然那麼生氣,朝啊咧飛刀子。你不是城府深沉嘛,這麼沉不住氣!」

  「他叫昂烈,不叫啊咧,什麼耳朵。」楚翊忍俊不禁,轉而沉下臉,「你先說說,你的鐵頭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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