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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星辭打趣道:「歪了好,有辨識度,出門不容易丟。你覺得,他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

  「一時猜不到,靜觀其變吧。」楚翊舉筷夾菜,動作頓了頓,神色黯然,「我希望四哥多做些實事,而不是專注於用詭計陰我。不過,他這一手棋的確高明。參我失德,把我從春闈主考的位子拽下來,他就能在一眾擁躉的保舉中上位了。

  其實,他很有才幹,也有抱負,沿江各地重修渡口的方案就是他提的。現在,他被身邊的附庸們拖累了。那是些蠅營狗苟之徒,都盤算著憑他升官進爵,正架著他往歧途狂奔。」

  第171章 打群架真好玩

  葉星辭嘴裡沒停,啃著一塊軟爛的豬蹄,目光則牢牢鎖在「丈夫」身上,專注聆聽對方的心聲。

  「兄弟鬩牆,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過錯。我也藏匿野心,戲弄、算計了他。」楚翊苦澀地勾起嘴角,「但我從沒想過謀害他。如果將來查明沉船事件是他的手筆,我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別想了。」葉星辭一手捏著豬蹄,一手握住男人的手,安慰地揉捏。隨後舉在嘴邊啃了一口,又慌忙撤離,「啃錯啦。」

  楚翊嚇了一跳,盯著指節處濕潤的牙印,旋即大笑不止。有這樣可愛的老婆,雖不能早生貴子,但可以早生皺紋——滿臉笑紋,一看就很樂觀。

  小兩口繼續進餐,楚翊瞟著攤在左手邊的公文。葉星辭問他在看什麼,他道:「今天午後,六部九卿齊聚一堂,預估各衙門今年的預算,這是與春闈有關的一部分,我想仔細審閱幾遍。」

  「去年國庫有多少盈餘?」葉星辭下意識地問。因為去年最後一次碰面,夏小滿提到大齊的國庫又虧空了。問完,他覺得有點突兀,「若是機密,就別告訴我了。」

  「不算機密,很多朝臣都知道。」楚翊給出了一個確切的數額,「折合白銀二百七十三萬,五千四百一十七兩,當前國庫存銀八百萬兩齣頭。這是戰後第一年,又操辦了一場國葬,不虧空已屬難得。不過,三哥、楊家被抄沒的家產,和公主的陪嫁品占了很大一部分。」

  葉星辭默記這兩個數額。

  「今天決議,暗中削減西北的軍需預算。我不同意,但拗不過其他人,連袁大人都認為該減。可是砍掉容易,加回來就難了。我始終覺得,喀留王楚獻忠是個不安分的人,必須嚴防死守。」楚翊凌厲地瞥來一眼,神色與聲音陡然冷峻,「削減軍需是絕密,萬勿對旁人提起。」

  葉星辭被他的嚴厲驚了一下,輕輕「嗯」了一聲。

  楚翊忽然眯起幽深的雙眼,俊逸的面龐柔和舒展,口吻瞬間轉為輕快:「還想玩爬犁嗎?」

  葉星辭被他孩子氣的笑容逗笑了,一語中的:「我看是你想玩吧!」

  「我不愛玩,只是想跟你一起玩。」楚翊收起公文,端起碗加快進食速度,「快吃,吃完就去玩。眼看天就暖了,冰融雪化就沒法玩了。」

  「有的玩啊!」葉星辭仰頭暢想未來,雖然每天都相似,卻又充滿期待,「春天冰融了,我們一起把養在室內大水缸里的鯉魚放回去。夏天,我們一起游泳,賞荷。秋天,就撈落葉。轉眼又入冬了,就接著玩爬犁。」

  「一年年就這麼過去了。」楚翊順著他的話,動容地說下去,「轉眼,就過完一輩子了。」

  「我很怕變老,沒牙就不能吃肉了。不過也有好處,不塞牙了。」葉星辭忽而頑劣一笑,用上下唇包起牙,假裝自己變老了,口齒不清地嘟囔,「逸之哥哥,時光飛逝啊,轉眼你已經離開我好幾年了。今天,我帶著我的新老伴兒來看你了。你放心,我過得很好。」

  說著,他作出抹淚又燒紙的動作,臉被笑意憋得通紅。

  「這是在給我掃墓?!」楚翊雙眸微眯,故作憤恨地扭動手腕,「好啊,你個葉小五,還惦記著找新老伴兒……」

  葉星辭嘻嘻地壞笑,起身就跑。撐得圓滾滾的肚皮拖累了他的腳步,最終被男人擒獲按在床榻,渾身的痒痒肉都被捏了一遍,笑得滿臉是淚。

  「哈哈哈,再也不敢啦,逸之哥哥。」他招架不住,縮成一團打滾討饒。

  「換個嚴肅的稱呼!」楚翊手上動作更凶,像不解風情的大狗熊,在蹂躪掉落在地的花骨朵。

  「好王爺,饒了我吧,哈哈我要死了……」見答案不對,葉星辭淚光閃爍,刻意軟著嗓音咕噥,「夫君?」

  楚翊停止暴行,雙耳瞬間泛紅。隨之將少年的雙手按在頭頂,兇悍地吻了下去。

  **

  又一輪日升月落。

  經過生動而廣泛的宣揚,順都城的百姓作出基本判斷,所有帳目都是假的,這是一出徹頭徹尾的鬧劇。一旦某件事定了性,便失去了探索的樂趣,公眾的熱情也迅速消散。

  慶王想把楚翊架在火上烤,楚翊非但不滅火,還往裡澆油,於是爐灶炸了。

  午後,葉星辭照舊在酒館茶坊暗中觀察,卻發現自己雇來走街串巷的「說書」藝人全不見蹤影,於章遠他們也說沒看見。

  這不是偷懶耍滑嗎?葉星辭有點氣惱。僱人時,是以大戶人家臨時招工為名,每人二兩銀子的酬勞,在市井間賣力宣揚三天。先付一半,今日卯時正刻在城東柳林巷集合,結餘下的工錢。

  「這還差半天呢,得扣錢。」宋卓憤慨道。

  「不對,恐怕沒這麼簡單。就算是偷懶,也不至於集體失蹤吧?」葉星辭玩著一綹發梢,凝眉沉思,「別是被慶王府的人抓走了。」

  驗證方式很簡單,去城東柳林巷一看便知。傍晚時分,葉星辭和四名屬下藏在巷子裡一處無人小院,在朔風中等候許久,竟不見一人來結餘下的工錢。那可是一兩銀子,足夠普通人家大半月吃用。

  他心裡有了數,閃出殘破院門,撣了撣肩頭塵土,煩躁地嘟囔:「顯然,那些人都被抓了。可是,慶王抓他們做什麼?出氣?這不像他的行事風格,換做從前的瑞王倒是有可能。」

  懸在門檐的冰凌掉了,像一根晶瑩的小蘿蔔。葉星辭邊走邊踢著玩,同時琢磨慶王的想法,一頭撞在於章遠身上。他正想問好友杵著幹嘛,心口遽然一緊。

  去路被堵了。

  傍晚黯淡的天色,籠罩在逼仄小巷,勾勒出男人們陰沉的面孔,和手中招搖的棍棒。葉星辭朝後一掃,後路也被堵截。都是短打扮的壯年男子,二十多人。

  巷子裡的風陡然猛烈,仿佛在逃離當下的困境。

  葉星辭與同伴交換眼色,乾脆地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利刃出鞘,寒光凜然。於章遠等人則拔出佩劍,背對背而立,屏息以待。

  「人太多,先別硬碰硬。」葉星辭低聲命令。他冷靜地判斷,這夥人只想給他們一個教訓,而非拼命,不然不會只持棍棒不拿兵刃。

  男人們多為右手持棍,他觀察他們左手的握拳方式。拳面不平,這在打鬥中易致指節受挫甚至折斷,可見並非練家子。

  結論顯而易見,都是慶王府的家丁罷了。他們從「說書人」口中得知結算工錢的地點,便趕來堵截。

  葉星辭左右一瞄,圍牆甚高。冒然翻牆會將背後暴露給敵人,且必須有人殿後,不如單從一側正面突圍。五個人沖十個人,問題不大。

  「諸位好漢,與我們有何仇怨?」葉星辭環顧一周,轉著腕子把玩明晃晃的匕首。

  「沒仇,管家叫我們教訓你們。」東邊一個漢子瓮聲瓮氣地開口。

  看來,他是領頭的。那麼,就避其鋒芒,從西側撤退吧。葉星辭打定主意,悄聲告知同伴:「走西,看我動作。」

  「你們管家是誰啊?你怎麼知道,有沒有找錯人呢?我們幾個就是路過的。」葉星辭繼續發問。趁對方走神思索,他猛地朝西側一撩衣擺,大喝一聲:「絕命毒針!」

  「快躲——」堵在西邊的十來個漢子紛紛驚叫閃避。趁現在!葉星辭當先箭步而上,幾個利落的肘擊辟開一條路,又一記正蹬踹開迎面的男人,兵不血刃地突圍。

  「走!」

  葉星辭一回頭,發現四個屬下居然戀戰不撤,還奪過棍棒痛毆這群家丁,宣洩地吼道:「你算什麼東西,也來欺負我們?老子打不過羅隊長,還打不過你們這些小嘍囉?」

  好吧,在這夥人身上,找回了被羅雨奪走的自信。

  「別鬧,趕緊撤!」葉星辭厲聲斷喝,猛一揮手,率先跑遠。

  回寧王府的路上,他告誡屬下不許將遭遇圍堵之事告訴九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擔憂。更重要的是,九爺會禁止他上街玩。

  於是,在寧遠堂的書齋見到楚翊後,幾人只說僱傭的說書人都被抓走了,對打群架隻字未提。

  第172章 見招拆招!

  「被抓走了?」楚翊也剛剛回府,詫異地放下手裡的邸報,深眸閃過費解。他陷入疑慮,沉吟道:「想懲罰他們,拿他們出氣?四哥沒這麼無聊……」

  「我也覺得不會這麼簡單,這裡面藏著他的下一步動作。」葉星辭折騰得口乾舌燥,端起男人面前的茶盞,仰頭痛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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