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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抓倆,這得抓到猴年馬月去!而且,還不一定是真的水賊,有可能是屈打成招的良民。葉星辭難堪地咬著牙,因本國官員的懶政感到丟人。

  楚翊臉上的笑意淡了些,「這麼慢慢的查,耗費人力又收效甚微,恐怕不是辦法。」

  「駙馬有何妙計?」建同知府請教道。

  見楚翊扭頭看向自己,侍立在旁的葉星辭上前幾步,來到筵席之間。他略一抱拳,毫不怯場,侃侃而談:「據翠屏府負責江防的總鎮說,這伙水賊足有百人,其成員齊昌兩國皆有。常分成幾股,各自行兇。不如,我們假裝成商船,要用嶄新的好船,多次往返,總能引出水賊。初次遭遇,要讓這一小股水賊得手,嘗到甜頭。」

  建同知府詫異:「意思是,讓他們搶走貨物?然後呢?」

  「將欲取之,必固與之。被劫走的物品中,會有一封信函,內附禮單。信上寫,昌國有個員外過六十大壽,而他在齊國經商的女兒女婿將要送一筆豐厚的壽禮,走水路運送。禮單上,會羅列大量價值不菲的禮品,並附有期限。」

  見「夫君」定定地注視自己,葉星辭心跳加快,避開對方的視線,繼續朗聲說道:「當然了,這些都是虛構的,只是誘餌。賊首看了信,必定會召集所有水賊,全力奪下這塊肥肉。當他們按照時間,再度劫掠我們的商船時,卻不知我們早已在艙內暗藏兵甲,等著他們上鉤。如此,方能將賊人一網打盡。」

  「好,真是一條妙計!」眾人擊掌讚嘆,就連瞧他不順眼的四舅都佩服不已,拍案叫絕。

  葉星辭臉上一熱,得意而靦腆地笑了。這些,都是他昨夜想到的。來時的渡船上,他一邊吐酸水,一邊與楚翊商討。楚翊認為可行,又說不謀而合。

  第126章 他和他,在吃醋

  「這些水賊常年行兇,水性極佳,很難一舉殲滅,我預計至少要逃走一半。」葉星辭興奮地原地踱步,眸光晶亮,神采奕奕地部署,好像真的成為了將領,「撤退時,他們肯定會照常往南岸跑。到時,就要靠齊國的官兵提前設伏,趁賊人疲乏不堪之際,將他們擒獲。」

  等他說完,楚翊看向齊國官員:「王中丞,李府台,二位以為如何?」

  建同知府沒直接回答,而是舔舔嘴唇,將葉星辭上下打量一番:「駙馬爺的這位屬官小小年紀,卻有此等膽略。聽口音,似乎是我大齊子民。」

  「我是隨公主嫁入寧王府的侍衛,老家兆安的。」我就是王妃啊,葉星辭暗自竊笑。

  「哎呀,難怪如此俊美聰慧。只有天子腳下,首善之地,才能培育出此等俊傑。」建同知府抹了把鼻尖的厚油,又往褲子上蹭蹭,色眯眯的笑像蒙了一層豬油。

  楚翊冷眼覷著對方,一眼看出此人好男風,心裡一陣膈應:可得把葉小五看好了,那小子少不更事,別被占了便宜。

  他知道這些齊人不想合作,有些不耐,神色卻依舊溫和如春風:「怕承擔責任,就辦不成事。諸位放心,出了差池,本王一力擔責。剿除了這些賊人,大家都有功勞。」

  話都說到這份上,建同知府看一眼上司,依舊推諉:「下官不敢擅作主張。這樣,請駙馬在驛館歇息幾天,我派人飛馬趕赴兆安,奏請皇上聖裁。」

  楚翊只好點頭,抄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有種重拳打棉花的無力感。

  葉星辭黯然退回「夫君」身後,不懂他們在猶豫什麼。策略已定,又不是圍剿千兵萬馬,區區百十來號水賊而已。為什麼,一件不大的事,就是辦不成?

  他看見那胖知府在朝自己笑,顯然佩服他的才智和果敢,於是也報以爛漫的微笑。他的「丈夫」卻回頭惡狠狠地瞪來一眼,沉聲責備:「嚴肅場合,別嬉皮笑臉的。」

  葉星辭癟癟嘴,回道:「是。」

  驛館是座清幽秀雅的園子,一行人下榻中路一座小院。

  安置了行李,便聚在正房客廳談話。葉星辭將沾染了濕氣的衣服掛在暖爐旁烘烤,聽陳為抱怨:「這些人做事拖拉迂緩,說是請示皇帝,我看結果還是一樣。這麼容易的事,怎麼就做不成?」

  「怕擔責任唄。」葉星辭整理著衣服。

  「沒這麼簡單。」楚翊用茶勺舀一點毛尖茶,放入蓋碗,注入熱水洗茶,「當一件不難的事變得複雜,就要想想,其中是不是牽涉了某些人的利益?」

  葉星辭動作一滯,「難道他們跟水賊是親戚?」

  「這倒不會。」楚翊啞然失笑,又在碗中倒入熱水泡茶,「有巡撫、知府做親戚,誰還做賊啊!」

  哄堂大笑中,他繼續道:「他們不想合作,是因為本地兩月前剛向朝廷申請了一筆剿賊款項。他們竭力誇大賊人的能耐,來充實自己的荷包。水賊沒了,這筆銀子也就斷了。所以,要細水長流,儘量讓這伙賊人發揮最大的『價值』。你在那出謀劃策,要把賊人一網打盡時,知府和巡撫心裡正罵娘呢。」

  「你怎麼知道?!」葉星辭愕然。

  「散席之後,從個小吏那用一錠銀子買來的消息。他只說朝廷給了經費,其餘是我自己分析的。」楚翊端起熱茶輕輕吹氣,無奈地嗤笑,「你想做將軍,以為有智謀膽略,足夠勇猛忠義就能行?得罪了這些官場滾刀肉,你連糧草都拿不到。這就是政治。一件事成不成,關鍵在『人』。所以,我才叮囑李青禾要變通,別得罪人,務必和上下搞好關係,新政才能順利試行。」

  葉星辭緩緩坐在楚翊身邊的圈椅,感覺渾身發冷。他絞盡腦汁琢磨出破賊之法,還沾沾自喜,卻沒想到這些,一點都沒。他口乾舌燥,奪過楚翊的茶,滋溜滋溜地啜飲,燙得直吐舌頭。

  「從這點來看,齊國的吏治,不如大昌清明。」楚瞄著那紅彤彤的小舌尖,默默移開視線,喉結無意識地滑動,「聽說,正原皇帝寵妃的弟弟,也在本州做知府。你們太子想在這變法改制,難比登天啊。」

  葉星辭不太樂意聽,砰的放下茶碗,沒好氣道:「事在人為。殿下有經天緯地之才,對付這些庸吏還不是手到擒來。」他當然希望太子能施展抱負,建立一番功業。不過,的確舉步艱難。

  「沒錯。」「我們太子爺三歲開蒙,五歲就能寫詩作賦,七歲就棋藝超群。」於章遠他們這些出自東宮的侍衛也跟著附和。

  楚翊點頭,戲謔道:「嗯,十九歲就兵敗被圍。」

  「喂,別拿這些開玩笑。」葉星辭臉色一冷。

  「我沒輕視他。相反,這是一種肯定,他的膽略世間罕見。」楚翊眉峰微挑,模稜兩可地笑了笑,「只是,他如今能辦成多少事,和能力關係不大,主要取決於他所處的位置。」

  這時,有人叩門。

  羅雨快步前去應門,一股濕冷寒氣隨月色湧入。來者打扮光鮮,自稱是知府的隨從,先問候了駙馬爺,隨後目光落在葉星辭臉上,堆笑道:「府台想邀請這位在席間講解破敵良策的大人小酌幾杯。府台稱讚你頭角崢嶸,非常欣賞你的將才,想要指點你。」

  「真的?」能被本國的官員欣賞認可,少年喜出望外,當即抓過斗篷,「走吧!」

  「不准去。」楚翊臉色陰沉,斜睨那隨從,「沒見我們在談要事?」那胖子不是想喝幾杯,而是想親幾口。不是想指點,是想染指。欣賞?想把人騙到床上欣賞還差不多!齷齪!

  「去聊聊天怎麼了。」葉星辭自顧自披上斗篷,將柔順的青絲撩在外面,屁顛顛地要跟人家出門。

  「笨蛋,回來!」楚翊厲聲呵斥,箭步上前把他拽到身後,急得脖頸青筋暴起。那隨從還想說什麼,被楚翊凌厲的目光逼退,慌忙退出房間。

  「難得有人欣賞我的才幹。」葉星辭坐回椅子,不滿地嘟囔。

  「我也欣賞你啊。」楚翊懊惱地蹙眉,「你是不是傻?那胖子看上你了!一杯酒下肚,你就不省人事。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光不出溜,屁股生疼,到時候哭都找不著調!」

  「為什麼會屁股疼?」少年不解,純美的臉龐一派懵懂。

  「因為……」楚翊咬著牙艱難吐字,「你被侮辱了。」

  「可是,為什麼會屁股疼?」

  楚翊尷尬地左右看看,見眾人都表情古怪,憋笑憋得滿臉通紅。他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繼續談論「臀部」的話題,壓低聲音:「等沒人的時候再告訴你。」

  「你要給我演示嗎?」

  「不要,我才不是那種人!我不想再聽見屁股的事了!」楚翊有點氣急敗壞,隨後作出一個孩子氣的舉動——用雙手捂住耳朵。像不願聽父母嘮叨的小屁孩,全無方才的沉穩。

  葉星辭白了「夫君」一眼,隨手抓起桌面的乾果吃,「吼什麼嘛,莫名其妙,明明是你先提起屁股的。」

  大家正要各自去休息,又有人造訪。這次,是知府的另一位屬官。

  中年男人閃進門,問候過後,躬身諂媚一笑:「府台唯恐駙馬無趣,特意招攬了一班歌舞妓,陪駙馬和幾位大人消遣。」說著,拍了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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